第 160 章 阿琇可以做个娇娇儿

作品:《[秦]说实话,我是我哥最大的粉头

    琇莹的生辰是在三春天,现今的四月下旬。


    那时候桃花只有半拉开的艳,玉兰花谢长绿荫,牡丹也是个半黄不黄,那前半月花开满树的海棠也被前头一场雨给打落了,现今只留着正院这一地形状各异的花瓣。


    硕和济拿着扫帚在哼哧哼哧扫得费劲儿,见琇莹坐在长乐候府的廊下说是赏花,实际上是晃着摇椅昏昏欲睡,也是对公子无奈至极。


    硕放下扫帚,给琇莹搭衣,一边搭着一边数落。


    “公子以前休沐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也没见公子一大早就起来看花呢。公子看这满树的残花,倒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等一会儿日头好了,陛下就来了。”


    他还不知道他公子嘛,他家公子就没个赏花的兴趣,巴巴等陛下来召他呢。


    琇莹摇头,难得的诗情大发,他眨着自已漂亮的凤眸,轻声反驳。


    “花开花落自有时,天理所在,花败怎失我兴致。”


    我才不是等阿兄,我就是看花,看花。


    硕闻言翻了个白眼,别扭鬼,昨日死活不说他生辰便在今日,非得要暗示王上。


    昨睌上回候府来恨不得脑门上都写,哎呀,阿兄,我明天生辰,明天早早起来,守在那里,等着召见呢!


    今早又巴巴等在这里,面皮薄得呀,又怕人笑话他,所以就说要搁这儿赏花。


    前头刚落了一场雨,现在能有个什么花。


    于是他难得又开口吐槽了一下现在还没等到人的琇莹。


    “公子修老庄了。也开始说天理了。”


    琇莹没等到人有点失落,听着鸟鸣,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闷闷地开口背了一段《道德经》。


    “他说内圣外王,说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其实和我也没差。我而今尚无为了。”


    尚无为?是你没辙了吧。


    济和硕听他那话中的幽怨,哈哈大笑。


    “公子矫情上了。”


    “公子老别扭了,直接跟王上撒个娇说,阿兄,陪陪我,不就好了。”


    琇莹在他们的嘲笑声中脸上腾起红云,凝到鬓角,整个人像是烧红的虾子。


    他为掩饰尴尬,只好吃糕。


    吃了一口,红晕还没褪下,笑声还在继续,于是他外强中干的冷哼一声。


    “再笑,我就罚你俩去抄书,抄十五遍《道德经》。”


    我生气了。


    济和硕一听抄书,顿时做封口状,像被卡了喉咙的鸡,也不笑了,立志要做一个锯嘴葫芦。


    “说的是实话,公子还要罚抄书,唉,命苦哟。”


    整个院里弥漫着一股子平白幽怨气。


    琇莹一听这话,笑得猖狂。


    “小样儿,你公子还是你公子。再笑就抄书。抄我改的《长乐大明王心经》,十万字哦,”


    济和硕闻言一个没绷住,一个大力把花扫飞了出去。


    一


    时之间,残花败柳一院子,琇莹脚边也糊了一坨。


    琇莹乐得不行,他拎起那个残败的泛黄的玉兰花瓣,从那个小孔里看两人,“一听抄书,这么快乐呀,那就再抄,抄什么好呢。我想想。”


    他做思考状。


    两人如丧考妣,连声高呼。


    “信徒愿吃一生的素,祈求王上现在赶快从天而降,把公子带走吧。”


    太阳早已经悬挂天璧,现在才到琇莹平时里起的时辰。


    他穿的绀青宽袖凉衫上溢了半身朝晖,似是幽石落进水泽般,粼粼带着金闪。


    他本来是端庄清隽,此时却哈哈大笑,满满的少年意气,平添上几分人间烟火气息,他就是红尘中的小公子。


    “哈哈哈,我现在倒更盼阿兄来,让你俩吃一辈子素。”


    两旁玉兰的枝蕾茎蔓交叠成小翠障,鬼火间或悠悠。


    阿政派来的侍人却早已经习惯,他无视那一群修化学的’鬼火少年,目不斜视的走过来,熟练的迈过一块块实验田里的幼苗。


    然后坚定的踏进了主院,如释重负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走到琇莹跟前,行了个礼。


    “王上果没说错,公子而今便是醒了。王上邀公子过去进午食。公子且随奴走吧。”


    王上真的应愿从天而降。


    琇莹笑得开心,瞥一眼他俩面如死灰的脸,嘱咐了庖厨不准他俩吃肉,跟着人就走。


    他进了章台宫,笑得春风扬扬。


    “王上~”


    阿政不知道他又怎么了,抬首示意他去处理自己旁侧一摞的奏书。


    “昨天回去做什么,你今天是休沐,可说要帮孤理的奏书没有理完,还要孤提醒,算你一次旷工。”


    琇莹笑容僵在脸上。


    哦,阿兄诏他来加班。


    要跟阿兄生气吗?


    不会啊,阿兄很忙,忘了正常。


    倒是他把前几天答应好的事忘了,才是应该道歉的。


    他一边上前扫了几眼,将奏书分装。


    一边跟阿政赔罪,“是我的不是,还让阿兄等我。”


    阿政轻笑。


    “无妨,罚你今日温鼎少吃点肉。”


    琇莹闻言点头,与他说起上午的事。


    “我今日起早,罚了硕和济。”


    不说正事,他总是充满悬念的开口,好让这件不太大的小事也充满兴味,可以搏他阿兄一笑。


    看似二人闲谈,其实也不过依旧是他的自言自语。


    因为王专于政事,只会轻轻地看他一眼,旋即收回目光。


    但他说得有意思,王会勾起唇。


    琇莹甚至知道他会在他说起哪句时笑。


    他偶尔会用余光轻瞥他的阿兄,王会轻而易举的捕捉他的眼睛,收起唇角的细碎笑意,然后慢悠悠的指了指他面前的书案。


    坏孩子,再看,就去抄书。


    琇


    莹其实平日不太多话,他喜欢将人划个线,一方是亲近,另一方是旁人。


    对不熟悉的旁人,真实的反应更是不爱搭理,相当冷淡的。就算面上常带笑,也大多是做个面具样,好让有用处的旁人放松与他交谈。


    哪怕对亲近的人,他一直平易近人,温雅柔和,可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人在某些时刻会怕他。


    他沉下脸,几乎让人幻视陛下。


    他平日不会生气,可触及到底线时,没人敢承受怒火。


    就像硕,在他发火的时候,几乎不敢靠近。


    硕是相当羡慕王上的,因为公子的底线具象化就是王上和大秦。所有的人都说王上宠爱公子,可依他之见,王上心里的排序肯定是相反的。


    而公子对王上不必是几乎,而是就是予取予求,纵容到一种陛下要星星,他不会去扯月亮的地步。


    若要他公子在大秦和王上里选,也是王上>大秦。


    他伴公子多年,自然知道公子多些。


    他公子是足够温柔的,他的慈心可以予万民,他善良知人心,解人情。


    可他都不是对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一个代称。


    那一群人加上一起才凑成他的仁慈。


    说白了,公子就是性子冷淡,他向往稳定,几乎是推拒任何人的亲近,他喜欢适当的距离。


    所以这样性子冷淡的人竟可以如此炽热的燃烧,希望彼此没有距离,希望什么都与陛下分享,真的让硕都吃惊。


    琇莹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傲娇的轻哼。


    他本就不求在阿兄的心里比得上大秦。


    他只想去用全力把自己炽热燃烧,然后抱紧阿兄,永远成为阿兄心中的一小团火,努力熨暖他的心口。


    他就是这般的公子!他阿兄就是这般的秦王。


    觉得奇怪,忍着。


    这边有琇莹随侍人一起理奏书,速度快了不少。


    侍人们将奏书分装好交给阿政。


    阿政在停笔活动手腕的瞬间,忽然想起他幼弟的生辰在今日。


    是他忘了约定。怪不得琇莹一来就得意洋洋。


    他扫了一眼他伏于案桌忙碌的幼弟,放柔了声音。


    “琇莹,还有什么要与孤说的吗?”


    琇莹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我今日没有什么大事啊,阿兄是有什么想与我说吗?那阿兄细说,我听,可好?”


    阿政依旧眉眼凛冽,面容俊朗。


    今日是休沐,他只着一身玄色绣龙鳞暗纹的交领春衣,领口松开,隐见玉白锁骨,看不真切。


    “孤没有想说的。”


    琇莹见他神色复杂,不太想说。


    他叹了口气,自己开始观察,可也没看出啥,最后扫到领口时,目光坚定了,上前就给他阿兄把领子拉好了。


    “我知道了,日头虽暖,可春日最容易生病的,阿兄莫要贪凉。”


    虽说仍然有一些寒气,可他的宫室却是被壁炉烧的四季如春。


    现在更是日头高起,阳光都透过窗棂照进来了,外面的青蔷薇都被光晒的蜷了花瓣了。


    他幼弟这是没事找事,他把衣又给扯回来了,有点无奈。


    “琇莹,朕不是让你给孤理衣服。屋里有点热。”


    琇莹有点尴尬,然后轻轻碰了一下他阿兄因常年握剑和执笔而生茧的手掌。


    “那喝茶?”


    阿政摇头。


    “那奏琴?”


    阿政摇头。


    琇莹还要猜,阿政捏了他的脖颈,将他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不是孤,是你,孤忘了你我的约定。”


    他有点不自在,然后就看到琇莹那双漂亮如星子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是吗?多亏阿兄提醒。”


    他乌浓浓的笑眼,凝成一汪碧泉,浮动着温柔的光波,专注得仿佛他的天下里除了他,容不下第二个人。


    “阿兄没失约啊,你我的约定是一起做喜欢的事,可是批阅奏书确实是你喜欢的,在一起是我喜欢的啊。”


    一如既往的宽纵。


    即使是阿政,有时候也会心惊于这份溺爱。


    因为如果是琇莹忘了,他会忍不住生气。


    可他的幼弟从来没有过。


    哪怕错的是他,他也总会得到琇莹的纵容。


    他的幼弟会觉得失望,可从不会生气,不会埋怨他。


    这样的幼弟,对一个王很好,可阿政只感觉到焦燥。


    他忍不住的回想他对琇莹的霸道和琇莹一次次的纵容。


    如果这不是迁就而是忍让呢?


    那这些事只会让他和琇莹渐行渐远。


    王不允许!


    所以他现在就要解决。


    “可以对阿兄生气的。阿兄做的不好,琇莹要说不满。”


    琇莹忽然怔忡,他习惯性的迁就阿兄,努力克制安慰自己,下意识的不想用自己的坏情绪干扰他的阿兄。


    他太黏人,又太敏感,情绪敞开,会令人厌恶。


    阿兄很忙,长久了之后,到时会觉得他烦死了,会讨厌他,会抛弃他。


    他长在阿兄身旁,如果受了阿兄厌恶,他要往哪里去呢?


    所以他不要说,不说难过,不说等他很久,不会说。


    不能说!


    他又笑,可他这次笑得勉强,他下意识的调整,可仍然笑得不好看。


    “没有不满啊,阿兄一直很好。”


    你别生气啊,阿兄。


    阿政未语,只摸了摸他的头发,让他回去继续理奏书了。


    “无妨,不生气就好。”


    琇莹在心里松了口气,乖乖地去理奏书了。


    琇莹以为他这关过了,却不知道他阿兄看着他的目光轻柔中带着两分辨不清的深思。


    直到正午,理完奏书后。


    阿政与琇莹在吃温鼎时,让人上了酒,他自饮了一杯,也亲自给琇莹倒了一杯。


    酒水注入玻璃杯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浓烈甘醇的味道直往鼻腔里扑。


    “琇莹,满饮此杯。”


    琇莹本想摇头,但不想他失望,还是拿着玻璃杯轻啜了一口,甘醇的液体攸然滑过舌尖。


    阿政轻笑,又与他碰杯。


    “琇莹,不醉不归。”


    琇莹一开喝就晕了,耳根子本就软,经不住阿政旁击侧敲的鼓励,现在更是言听计从,喝了两大杯,面上像涂了胭脂,一直红到鬓角里去,直接倒桌子上了。


    良久,阿政将他推醒,在他面前摇了摇手,试探性的问话。


    “琇莹,醒了吗?可以回阿兄的话吗?”


    琇莹听他说话,还是醉的,双眼迷离,带着水意,但下意识坐起身子,点头。


    “阿兄说的都对。”


    阿政又一次的轻笑,琇莹真可爱。


    他揉了揉他幼弟的脸,让他放松一点。


    “阿兄和琇莹玩个游戏,阿兄问什么,琇莹答什么,可好?”


    琇莹重重的点头,他枕着手臂趴在桌上,轻轻勾起了唇角。


    是梦呀,久违的梦见这样活泼的阿兄,不再是冰凉永远抓不到的绸缎和永远远远的背影。


    “好。可以玩呀!”


    阿政见他乖巧,忍不住用他不算宽厚的手掌搂住他幼弟的肩膀,将他扣在怀里。


    琇莹没有反抗,低眉顺眼地靠在自己阿兄的怀里,他下意识的笑。


    今天梦里的阿兄好像格外真耶。


    阿政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诱哄。


    “琇莹欢喜孤吗?”


    琇莹又一次的点头,他觉得自己除了醉了以外很清醒。


    所以果然是梦,他那连劝人不要哭都不会的阿兄这辈子都不会说这等子软话的。


    这个问题真笨,放心了,是梦。


    他犀利一点,发一下脾气也没有关系的。


    “我当然喜欢!阿兄好!阿兄是我的父亲,是知己,是老师。你的问题不好,虽然是梦,但也不要降低我阿兄的水平。”


    阿政无奈的笑了,他平时在琇莹心中的印象这么庄重的吗?他是爱在一心崇拜自己的幼弟面前端着,可他也是偶尔会跟琇莹孟浪两句的。


    琇莹的刻板印象从那里来的?


    他摩挲他幼弟的脊背,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孤的乖孩子。那阿兄在问你,琇莹今天等孤了吗?”


    琇莹被他摸的舒服,又夸得自得,闻言又重重点头,他甚至为了讨宠,还开始在数时辰。


    “等了好久,一,二,三。”


    他拍了拍头,“我怎么好像算不清楚。”


    阿政不让他数了,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又问,“琇莹今天有什么事瞒着没有跟阿兄说吗?”


    琇莹皱起了眉头,抬眼便想出手把这


    个梦影掐灭,但看见了阿政的脸,从半途中放下了手,但很是凶戾的警告道。


    你这个梦境,扮演阿兄都不会吗?不要打探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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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政虽是第一次见他表里不一,喜怒无常的鬼样子,也没觉得奇怪。


    毕竟琇莹真实性子有一部分就是这样的,当然平时温柔大方也不是他装的。


    只是琇莹确实在某些事情上会霸道,脾气算不得太好,心眼算不得太大。凶狠带爪子,旁人若是犯他的忌讳,爪子就要掏出来,非给人弄死,否则决不善罢甘休。


    从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琇莹早就藏不住了狐狸尾巴了,所以吕不韦被凌迟一事他已经没有思考,瞬间就确定了凶手。


    但他不会把琇莹拉出来受谴责,他只会先帮他幼弟善后,然后私下训斥。


    他训斥的不是人命,而是欺瞒。吕不韦的命不值一提,琇莹的私自行动才让他窝火。


    但他幼弟也没什么大错,说是私自行动,但一条链子他幼弟处处给他留标记,只要一提他就能看得干净,毕竟琇莹若想真干什么欺瞒的事,绝不会那么明显让他知道。


    所以训斥和罚跪已经够了。


    他还是很欣赏他幼弟的执行力的。


    他的幼弟不长爪子,不凶,才不正常。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幼弟觉得他自己扮演自己不像,简直是荒谬。


    但他终于了解自己在琇莹心中的人设了。


    于是他又一次轻轻地摸琇莹的脊背,安抚他,让他放松戎备,轻瞥一眼,他用平时下命令的语气道。


    “琇莹告诉孤,你今日瞒了孤什么。”


    这个语气一出,像终于输入了密码一样,琇莹下意识的从他怀里起身,正襟危坐,像汇报工作一样,掰着手指与他简要说着他今早发生的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日生辰,特地早起等阿兄,花不好看,硕说我撒娇,直说想要阿兄陪着过生辰,阿兄会答应我。”


    他似乎是回想起了后面的事情,后又垂眸笑得苦涩。


    他其实有一点委屈。


    他心心念念以为今天会和以往一样,阿兄可以陪他好久,会和他多说几句话。


    可是阿兄忘了,他不怪阿兄,产生不好的情绪,是他不好。


    他忘了阿兄已经是秦王,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应该自省,做一个合格的幼弟,把所有的坏情绪都隐藏,不生气,不惹麻烦,乖巧一点,这样阿兄会开心。


    可他好难过,好害怕。


    阿兄因为吕不韦骂他违抗王令,欺上瞒下,阿兄骂的对。


    他不认杀吕不韦不应该,他认违抗王令。


    可那天他跪了好久,祈求阿兄原谅。


    可他的阿兄只让他回去,再没有提过这件事。


    明明知道阿兄不会这么做。可他还是敏感到会忍不住将两件事联想起来,阿兄是对他生气了吗?所以才会故意忘了,是对他不满吗?


    阿兄会不会不要我了,那我要去哪里呢?


    他想到此处,下意识的蜷着膝盖,他抱着自己的肩膀,念叨着。


    “我知错了。阿兄生气了,才会忘了。没有关系的,我只要跟以前一样,装作不在意就好,我不敏感,阿兄只是忘了。”


    琇莹忍不住扯了扯这个幼影的衣角,想寻求一个慰介。


    “阿兄不会抛弃我的,对吧?”


    可触手也是冰凉的绸缎,他松开了手,笑中带着对自己的讥讽。


    阿政心头突然一酸,但琇莹的情绪收不住了,他忍不住就想说更多。


    他在现实中说不得,现在可以。


    这只是一个幻梦。


    “我阿兄不喜欢别人置喙他的决定,干扰他。我的撒娇就是无形的要求阿兄妥协,我不应该跟阿兄撒娇的,我不能胡搅蛮缠,也不应该浪费他的时间。我应该聪明,识时务,就算撒娇,也要与阿兄想的一样。这样阿兄就会喜欢我了。”


    “我不应该黏人,也不应该怀疑东怀疑西,我需要克制,理性,习惯。因为阿兄喜欢李斯那样聪明的,喜欢不粘着他的。阿兄需要李斯这样的知己,同道者,王辅。我也要这样,我不能让李斯抢走阿兄。”


    他忽然就哭了,无声的哭,大滴大滴的眼泪流过腮边。


    他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家,他就想努力讨好他的阿兄,祈求他不再被抛弃。


    “我的一切都是依托于阿兄存在的,如果阿兄不喜欢我,我会被送走,会离开咸阳。”


    阿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哄他,他的幼弟什么时候依托他存在了。他才是有时候还要靠幼弟的钱养军队,贴补大秦。


    还他不喜欢他,他要不喜欢他,他早在吕不韦事件时,就给他秦琇莹拉出去斩了。


    还他送他走?他估摸着他得脑子多不好使,才能送他这个小钱袋子走。


    还有离开咸阳?


    他神色危险,开始思考他幼弟会往哪跑?


    要飞哪去?名声那么烂不说了,就说哪国敢在孤的施压下接受你?


    所以给孤在秦国老实呆着,一天到晚,尽是瞎想。


    琇莹不知道他的想法,还在那里乘着酒意碎碎念,em之极。


    “大恬他们与我交好,是因为阿兄。咸阳百姓喜欢我,是因为我是阿兄的幼弟。我只是有幸落在阿兄的身边,没有我,也会是别人,也许别人比我强很多。会比我聪明,比我性格好,比我知礼,比我有趣。他不木讷,不敏感,不会跑调,不会一杯倒。他会很好,阿兄会发现我一文不值。”


    阿政想起琇莹那成车的金,眼皮跳了一下。但他没动,等着琇莹接着说。


    可琇莹虽然还有醉态,但已经平静了心绪,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给自己眼泪擦了擦。


    “故人心易变,很正常的,我确实一文不值。不怪旁人不喜欢。”


    阿政今天无语的次数很多。


    “琇莹。”


    他正想说什么,琇莹就揉了揉眼睛,然后看见了两个阿兄。


    他摇了摇头,没错,是两个阿兄。几乎一模一样。


    己知一个是幻影,那另一个也一定是幻影。


    他阿兄本兄怎么可能一动不动的听他念叨。


    “两个阿兄,挺好的。”


    他简直是一个心细又心大的人。


    阿政到口边的话吞了,你这是揉搓眼睛太重导致的重影。还两个阿兄,你再揉搓两下,能出八个阿兄。天天就会先入为主。


    还好,好个鬼!


    但还是给他重新擦了眼泪。


    跟琇莹说话,你不能陷入他的逻辑中,你要跳出来,然后挑开他逻辑的漏洞,让他修补,让他顺着你的思路再次思考。


    “乖孩子,如果你把原始的逻辑改成你阿兄很喜欢你呢,再想一想,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琇莹受到了启发,恍惚间就开始努力推理。


    最后他说,“阿兄没有喜欢我的原因。”


    他的结论让阿政又一次沉默了。


    琇莹红扑扑的脸,见他沉默,颇不乐意,这个梦不太和心意,那换一个,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他推开阿政,自己踉跄起身,跌坐在桌旁,抱着桌腿轻轻道。


    “阿兄,不喜欢我。”


    阿政坐到他旁边,将他和桌腿扯开,决定好好跟他说。


    琇莹手脚软趴趴的,轻而易举的被扯开。


    但还是很凶,他想弄死这个让他和阿兄分开的家伙,然后还没动手,就被阿政捏了后颈皮,像拎猫崽一样被制住了。


    琇莹不挣扎了。


    好吧,很像阿兄,他可以忍受。


    阿政把这小子给制住了,开始反驳他那近乎愚蠢的结论。


    “你很聪明,很懂孤心。”


    琇莹嗯嗯点头,尽显敷衍。


    阿政不死心,又道。


    “同孤有很多话可以说,很忠诚,是孤的腹心。”


    琇莹白了他一眼,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嗯。”


    李斯也可以啊,其他人都可以,没什么区别,他就是不被阿兄喜欢。


    他的模样活像在大润发里杀了十年的鱼,莫得感情。


    这倒激起了阿政的胜负欲,他开始列举他喜欢他幼弟的优点。


    “性子很严谨。报表做的很漂亮。”


    琇莹冷漠脸。


    张苍也可以。


    “很会挣钱。”


    琇莹无动于衷。


    旁人也可以。


    “博识强记。”


    琇莹觉得他吵。


    这个秦臣都会。


    ……


    阿政说了百八十条,可琇莹依旧面无表情端坐。


    良久的沉默,阿政叹了口气。真稀奇,他的幼弟不想理他。


    琇莹面容清隽,眉眼低垂,绀青色的凉衣更显得


    他肤白,像个瓷人儿。


    只是眼中温柔光波都消失了,是那壁上淡淡几笔的梅花,平白带着疏离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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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


    于是他道,“琇莹相貌甚佳。”


    琇莹的眼睛睁开了,亮晶晶的,他弯了眉目,笑花溅到腮边,凝成一个小酒涡。


    “我确实长得不错。阿兄会喜欢吗?”


    阿政勾起了唇角,偏头看他,轻颔首。


    “会的。”


    就在他以为琇莹会开心些时,琇莹却轻轻皱起了眉,他虽然很困倦,但脑子却是依旧清晰,他觉得这条路很好,只是有了新的烦忧。


    “以色侍君,色衰爱弛。弥子瑕与卫灵公就是这样的。”


    阿政不笑了,彻底不笑了,他额角的青筋跳得欢乐。


    “琇莹,你是孤的幼弟,你跟色衰爱弛有什么关系。”


    琇莹不理他,只让他这个幻影安静一些,他在思考。


    他越思考,眼越亮。


    阿政顿觉不好,果然很快他的幼弟给了他一个小小的震撼。


    琇莹笑得温柔,拉着幻影的手,分享他的小计划。


    “幻影阿兄,你说,色衰爱弛,是因为什么?”


    阿政想抽手,可被拽得紧。


    “因为帝王心易变。”


    琇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真笨,果然不是我阿兄。


    “是没名没份,所以我要一个正经的身份,所以我要做王后才对,这样我阿兄要扔我,就会被大臣劝住。”


    阿政被劈了个石破天惊,默默地使大力拽出了手。


    逆子,你个逆子。孤把你当儿子,你现在要干什么?


    等你醒了,孤一定要你好看。


    琇莹又拽他的手,把手把住才放心。


    “你不准乱跑,也不准说话,把我的计划透露给阿兄,我一定掐死你,你可以试试!”


    阿政想给他一个脑瓜崩,横吧,横吧,谁能横过你啊。


    琇莹开始嘟囔着他的宏伟计划,眼睛中带着一种近乎执拗到不可转动的光芒。


    “阿兄需要钱,我可以倒贴钱,我只要当王后,要一个正规身份,其他的不管。”


    阿政觉得自己头疼,琇莹的钱不就是他的钱吗?左手倒右手的事,多此一举。


    儿女都是债。


    “你的钱不早贴大秦里了吗?”


    琇莹狡黠一笑,“不是啊,阿兄长得好看,咸阳第一帅,好多女子都仰慕之极,就缺个机会。”


    “我只要放出消息,承诺只要我登上大秦王后之位,宫中的妃嫔位份可以买卖。七子千金,八子万金,以此上推。还可以组合销售,百万金买夫人加送良人,很快就可以凑够千万钱了,到时候凑够七千万金,我就可以交给阿兄,阿兄喜欢钱,我一定可以成为阿兄的梓潼。”


    阿政觉得他要不是琇莹,他一定弄死他。


    他是喜欢钱,但也不至于要钱不要脸。可这计划


    的钱,他确实有点心劲。


    他忍不住揉眉心?_[(,“你再想想。先睡会吧。脑子好了,再说。”


    琇莹觉得他保守,不像阿兄敢想,要干就要干大的。


    “一举三得的好买卖,阿兄一定会答应。阿兄得钱,我得王后位,女子们如愿,何乐不为?”


    阿政的拳头捏紧了,为何不为?


    “你说为何不为,且不说孤不立后,就单说你王弟的身份,除非大秦人死光,你也不可能当王后。”


    琇莹啧了一声,不满的轻哼。


    “你说得不算!我当然可以当王后,我只要把钱攒够,自然可以买过来。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攒钱娶阿兄,然后一起登上秦地的名册。我不行,我的钱行!”


    阿政不理他,只觉得头疼,一把给他打晕了。


    “有孤在,你这辈子都别想当王后!”


    他把琇莹鞋袜除去,将他的外衣挂在一旁的屏风上,把琇莹打横抱起,挪到床的里侧。


    “睡吧,你睡死过去吧!”


    娶个鬼!你娶!你攒九辈子,你都别想。


    逆子!


    琇莹醒来时只知道自己在梦里找了一条新路,自己当王后,可行性好像还行。


    然后他收到了他阿兄幽深的眼神。


    “琇莹醒了啊,来,聊聊,孤的梓潼。”


    孤的梓潼说的抑扬顿挫,对琇莹来说简直是恐惧片。


    琇莹抱头惊恐,做出纳喊状!


    谁也不知道琇莹当时是怎么和自己阿兄沟通的。


    只知道他的书札里写他那天喝醉了,跟阿兄玩了捉迷藏。


    他不会说的是他醒了,哭唧唧地在章台宫大殿里抱头鼠窜。


    至于为什么鼠窜,如果让琇莹自己说,他会说是爱。


    但是正经人都知道他跑当然是因为后面的大剑真的在砍!


    “孤不疼你,还想做王后,天天正事不想,就想这种事!”


    琇莹巧妙钻柱,嘤嘤痛哭。


    “也没。”


    阿政抬剑。


    “孤是忘了,那你长嘴干什么,不会说,非得别扭!还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早把你扔了,让你去做老鼠王后去!”


    琇莹在章台另一柱子后躲着,喷泪。


    “会了,下次长嘴。我不当王后!打死也不当了!”


    阿政扔了剑,拽着他的衣领,给他拎走了。


    “你个逆子!一天天尽烦人。”


    可他在路上给琇莹折了一枝柳,扔到了琇莹怀里。


    柳,留。


    笨孩子,谁不要你了。


    “你是臣,也是子,孩子是可以依赖阿兄的,哪怕你撒一辈子娇,孤也只会觉得可爱。”


    琇莹抱着柳枝,忍不住笑,他学会了长嘴。


    “会给你带来困扰吗?阿兄。成为别人的依赖,会很累的。”


    阿政瞥见枝头半拉桃花,开得热烈,然后轻笑。


    “不会,孤喜欢被需要,你也不是负累,琇莹很好。所有人会喜欢你,不是因为阿兄,是因为琇莹很好。”


    他连说两遍很好。


    所有优点和美好,你都有。


    在他十七岁生辰时,琇莹又一次被治愈,他的阿兄说可以做一个娇娇儿。


    琇莹值得被爱。或是嬴璨可以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