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上朝，参他的折子几乎要堆成山了，荣国是并不像其他三国，前朝君主昏庸无能，百姓民不聊生，才有当今圣上起义，最终一举斩杀昏君，改朝换代。


    所以荣国根基不稳，战事频起，圣上刚登基那几年，内忧外患不断，全凭武将安稳超纲，震慑内外。


    那时候，帝王仰仗武将定江山，导致对武将的重视和恩宠一度盖过了文官。


    近几年太平不少，也有圣上刻意冷落的缘故，文官逐渐得势，他们大多看不惯武将，觉得他们都是一群莽夫，朝堂之上，两派向来不和。


    此时裴傲的行为恰好撞上了他们的枪口。


    于是整个早朝下来，都是文官在讨伐裴傲。


    左相先是在圣上面前承认对自家女儿管教不严，揽下了所有过错，可话锋一转，话里话外都在暗指裴傲的行为不当，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把大荣律法放在眼里。


    他一唱，其他人喝，圣上又恰好要打压武将气焰，佯装为难，却还是罚了裴傲半年俸禄，让他在家思过一月，不必再去练兵营。


    洛舒一大早便被她母亲带来了裴家。


    裴南意靠在榻上，听人禀报说是洛家人前来道歉了。


    洛舒是嫡女，生在高门，自幼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可唯独一样，没有让她趁心。


    那便是裴南意。


    两人一同进入书院，恰好是一个班，又恰好是同座，只是两人从第一天起就不对付。


    因为一张书案，二人起了争执，最终裴南意拿到了那张书案，也从此和洛舒结了怨。


    同样的年纪，相当的身份，二人之间又有嫌隙，这怨自然是越结越深。


    洛舒坐立不安，她绞着帕子，一刻也不愿意就在此处。


    她根本没想到那个时候还会有人在那里，否则，她何至于受此屈辱。


    想到这，她怨怨地瞪了一眼身边的红珠，都是她做事不得力，清个人都清不干净。


    红珠惶恐地低下头，不敢看她。


    “裴夫人，此事确确实实是舒儿有错，她万万不该动手推人。”


    “舒儿，还不给裴夫人和南意道歉。”


    她给洛舒递了一个眼色，洛舒咬牙，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面上努力做出一副愧疚模样，走到白秋面前垂首道歉“夫人，是舒儿不懂事，舒儿向您赔罪了。”


    到底年纪不大，心思摆在脸上，白秋喝了一口茶，茶杯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洛舒不由被惊了一下，只见白秋不疾不徐道“容我问洛姑娘一句，为何要推南意下水？”


    “我……我……”洛舒有些慌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她把目光投向洛夫人，洛夫人截下话茬“左不过是孩子间起了一些争执罢了，是吗舒儿？”


    “是……”


    “哦？那我倒是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争执，让洛姑娘下了如此狠手，竟要致我儿于死地！”白秋目光一凛，声音提高了几分。


    洛舒哪里敢说实话，可面对白秋的质问，她连谎也撒不出。


    “娘……”


    洛夫人心中对这个女儿流露出一抹失望，来时教过她话的全都忘了，真是没用，却仍旧上前把她挡在身后“裴夫人，舒儿也落了水，有些话怕是也记不清了，她既诚心悔过，还望裴夫人看在我家相爷的面子上，原谅她一次。”


    洛夫人搬出了左相，意图用官位来提醒她，不要太过分。


    洛夫人挥了挥手，外头的人抬上了几个大箱，一一摆开，里面是各色药材和首饰珠宝，“小小心意，当作是给南意道歉，还望裴夫人海涵。”


    歉他们道了，罪他们也赔了，她深知裴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来时也是挑得人多的街走，一排下人浩浩荡荡抬着东西，声势浩大地来向裴家道歉。


    裴傲先前不顾一切打上左相府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而他们亲自登门道歉，态度诚恳，不管裴家接不接受，裴家都成了无理的一方。


    那日发生了什么只有裴南意和洛舒两个人知道，只要一口咬定是女儿家之间的玩闹一不小心才致使裴南意落水，任他裴家捅破天去，也占不到理。


    更何况裴傲的行为，往小了说是不把左相放眼里，往大了说就是不顾朝廷律法，那是不把圣上放眼里。


    洛夫人勾了勾唇角，静静等着白秋的回复。


    谁知白秋冷笑一声，“南意如今还躺在床上，洛姑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不痛不痒地道个歉便想了了此事吗？”


    “若是如此轻易，那日后大荣律法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犯了错，道个歉便了了，人人如此，可还了得？”


    “洛夫人，您说对吗？”


    洛夫人眼看着事情和自己预想的发展不一样，却还是没有乱了阵脚，她笑了笑，“那裴夫人想要如何？”


    “洛姑娘做错了事，自然是要道歉的，不过不是向我，而是得向南意道歉。”


    洛夫人松了一口气，谁知白秋又道“还得当众道歉，说明缘由，承认错误。”


    “你——”洛舒气极，便要反驳。


    她凭什么要当众向裴南意道歉！


    “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白秋睨了洛舒一眼，眼神冰冷，堵了她所有的话。


    “这不太好吧。”


    这样一来便真成了他们的错了，且不说再过一年洛舒便要及笄，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谁会娶一个小小年纪就差点闹出人命的姑娘回家呢？


    “不过是玩闹……”


    “洛夫人，赔罪就要有赔罪的态度！”


    “更何况，我这么做也不算过分吧？”


    白秋丝毫不肯退让。


    “还是说，洛家并非诚心悔过？这一切都是做做样子？”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去找皇后娘娘评评理？看看我这个要求是不是让你们那般为难？”


    她都这么说了，洛夫人只能咬牙接受。


    “那便如此定了，待南意病好回到书院，希望洛姑娘能够履行承诺。”


    洛舒显然没有想到更深的层面，她只知道她要当众向裴南意道歉，这只会让她觉得屈辱！


    她才不要！


    她抬起眸，想要反驳，却被洛夫人狠狠扯住，“咱们回去！”


    “娘！”


    “闭嘴！”洛夫人拉着她，脸色铁青。


    一行人来时浩浩荡荡，灰溜溜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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