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云麟自觉的落在了洛天星身后。洛天星想了想,故意放慢点速度,和他并行。


    她装乖道:“初次见面,林长老,你课讲的很不错哦。”


    “嗯,多谢夸奖。”


    云麟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笑,但是还是忍住了。两人到达竹舍后,云麟启动了布置在此处的阵法,将此方天地与外界隔绝开来。


    云麟严肃道:“小姐,昨日云子沛来找您了?”


    洛天星本来以为自己要挨训,无精打采的,听见说的是这事儿瞬间来了精神,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复盘了一遍。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最后决定离开了。”洛天星很会在熟人面前装大尾巴狼,摇头晃脑道,“难道他看出来身怀绝技,其实很不好惹了?”


    云麟只是看着她笑,并未说出那时他就在洛天星附近。


    而云子沛最终选择离开,估计也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


    论修为,云麟知道自己绝对比不过族长的儿子云子沛,修真界中一些大能的孩子生来就有着不俗的修为,他们大多可以直接跳过练气和筑基这两层境界,出生就站在绝大多数修士穷极一生也达不到的终点。


    但偏偏这是在闻人家。


    闻人家身处南明澈洲的一片“陷落之地”,传闻此地曾是上古战场,为了压制住大战后冲天的血腥气和怨气,也为了防止妖魔作乱,几位远古大能联手布阵,将硬生生压将这片土地压的下沉了三寸,彻底改变了这片古战场的风水和气运。


    无论是修为多么高强的人,来到此处境界都会受到极强的压制,所施展出的实力最高也不会超过金丹初期。


    所以在闻人家两人对上,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洛天星又鸡零狗碎的念叨了几句,才忧心忡忡的说道:“他还会再来吗?”


    云麟回神,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笑道:“我会保护好小姐的。”


    洛天星一听,嘴角耷拉下来,蹲下来抱着自己,做茫然无措状。


    云麟看她这副样子又有点想笑,只是当下烦心事太多,容不下他真心实意的牵下嘴角。他状似闲聊的问道:“对了,小姐,刚刚我看闻人家与您有婚约的那位少爷似乎能修炼了?”


    洛天星双手撑着腮,故意没有看他,说道:“是吧,我也没怎么留意。”


    “因为你也知道的啊,”洛天没心没肺的抬起手,两根手指一掐,“他们就好像一些小虫子,今天练气了,明天筑基了,谁能天天注意到呢?”


    听见她说这话时,云麟特意注视着少女的双眼,发现她双眼通透,毫无心虚遮掩的情绪,好似是打心底这么认为。


    云麟敛眸,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她的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番话若是家主知道了,怕是......”


    洛天星吐了吐舌头,“我知道麟哥对我最好了,别告诉我大姐。”


    云麟温和的笑笑,说道:“小姐,我知道了,昨日之事我会去回禀家主,您先回去吧。”


    洛天星点点头,离开了竹林,没注意到身后的云麟凝视着她,目光复杂,犹在思索着什么。


    洛天星刚出竹林,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抱剑等在外面。


    “闻人照夜?你——”


    她刚想拧着眉问一句“你怎么在这里”,又想到自己刚在背后说了他的坏话,气势不由自主的先落了三分,道:“你,你在这里等我啊。”


    闻人照夜点了点头,他比划道:“一起。”


    洛天星皱了皱鼻子,觉得哪里有些说不出的怪。


    这些天里她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之前随意支使闻人照夜干着干那的时候收敛了很多。然而这种偷偷划清界限的行为却没有奏效,因为......闻人照夜好像变得更黏人了。


    一想到“黏人”这个词能和闻人照夜沾上边儿,洛天星不禁感觉有点惊悚,连忙摸了摸胳膊上被这个想法刺激出来的小疙瘩。


    是她多心了,还是闻人照夜察觉了什么?


    可要是放在往前,她说不用等,闻人照夜就会乖乖离开,两人一拍两散,各忙各的么?


    好像也不会。


    洛天星又有点说不准了,闻人照夜好像一直是这种间歇性听不懂人话的性子,要不怎么叫木头呢?


    闻人照夜向前走了两步,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一脸纠结的样子,他也不催,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她。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一手放在稍后的位置,因为紧张不自觉的五指微微攥起来。


    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洛天星小跑着跟上了少年的步伐,暂时将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落在了脑后。


    闻人照夜轻呼一口气,和她并肩而行。


    ——————————


    练武室中,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瞬息间交错而过,刀光剑影不绝。


    闻人照夜剑势凌厉,每一招都直指要害处。月满衣表情却始终淡淡的,像是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她找准时机后云淡风轻的一掌拍在闻人照夜胸口,将他直接拍飞了出去。


    闻人照夜的身体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稳稳落在地上,再起身时身形却一滞,起剑势比寻常慢了半息。


    月满衣似乎对他的表现并不满意,她道:“你今日比之平常......”


    话音未落,执剑的少年突然单膝跪在地上,他以剑支撑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完全倒下,低头呕出一口黑血。


    月满衣紧皱双眉,她快步走到闻人照夜身前,伸出二指抵在他的额前,脸色微变。


    她沉声问道:“这两日你可是见过什么人?”


    闻人照夜以袖擦掉自己唇边鲜血,点了点头。


    “有人在你体内打入了一丝气机。”


    月满衣的双指自闻人照夜眉心处引出一缕黑气,萦绕在她莹白色的手指上。


    她声若寒冰,“别小看这缕气机,它看似微不足道,实则会渐渐搅散你这身好不容易举起来的灵力,时日久了,足以毁了你的大道根本,再渐渐断绝你的生机。”


    月满衣纵使再怎么冷心冷情,此时也忍不住暗暗感到后怕。若非她和闻人照夜在对战中意外引得这缕气机提前发作,这少年就会这么无声无息的在她眼前一日日沦为废人。


    此招阴险毒辣且悄无声息,只有一些心性极坏的修行者作弄比他境界低出许多的人才会使用。


    是谁会用这种招数来对付这名籍籍无名的少年?


    月满衣不由自主的望向单膝跪在地上的闻人照夜,却发现他在最初有一丝怔愣后,表情已经十分平静。


    闻人照夜再清楚不过,今昨两日,他见过的两位陌生人不过是洛天星的十四哥,和那位新来的与洛天星关系匪浅的“林长老”。


    他们二人之间,是谁想彻底毁了他?


    又或者,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闻人照夜不清楚云家内部的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但是也很清楚在族中极受颇有权势的两位姐姐宠爱的洛天星,根本没理由下嫁一个乡下废柴。洛天星暂时来到这里的原因绝没那么简单,婚约大概只是一个幌子。


    等到时间一到,洛天星回到族中,他作为婚约者最好的结局就是将那些过往当做一场幻梦般淡忘,平淡的过完一生。


    而差一点的,就是被悄无声息的直接抹杀。


    “此事你需告诉洛天星,”月满衣道,“她能帮助你找出是谁......”


    她话音未落,就见闻人照夜无比坚定的摇了摇头。


    他对于疼痛适应良好,此时已经借着剑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深吸了两口气后,重新摆好了剑势,似要开始对招了。


    月满衣皱眉,“你不想知道是谁害了你?”


    闻人照夜摇摇头,他提剑在石壁上刻下几个字。


    【我不在乎。】


    其实只有他心里知道,不是不在乎,而是不能在乎,甚至不能多想。


    如果真是洛天星的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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