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不由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与先前浅尝辄止的、轻飘飘的简单亲吻截然不同, 祂吻得又重又急。起初，祂的动作里依然带着些青涩与生疏的意味，但是, 伴随着兰因愈吻愈深, 祂的动作变得逐渐愈发“娴熟”起来了——夕雾几乎快要被祂吻得喘不过气来了。


    她有些没有想到——看似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清冷神明, 会主动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兰因……”夕雾轻声开口唤道。大抵是被祂吻得有些狠了，她原本清澈如水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似有如无的沙哑之意。


    当她唤着“兰因”二字时，那微微扬起的尾音又轻轻地颤了颤, 更显出一种……勾魂摄魄的蛊惑意味来。


    而兰因则是有些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祂或轻或重地亲吻着、舔舐着、啃咬着她嫣红的唇瓣, 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语全部都吻得支离破碎，甚至……无法连成完整的语句。


    此时此刻，祂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类会深深地沉浸在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亲密行为之中。


    显而易见, 祂已经彻彻底底地沦陷了——祂心甘情愿地与夕雾一同堕入光怪陆离、旖旎梦幻的靡艳深渊之中, 神魂颠倒、心醉神迷。


    兰因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所谓的“**”到底是什么。


    祂不再继续掩饰自己心中泛滥着的阴暗心思, 反而是……一点一点地将其全部都付诸行动了。


    此前, 在“观察”夕雾的过程中, 祂看到过很多幕染着艳色的旖旎画面。甚至于……当祂附身在云子期身上时, 曾经极其短暂地与夕雾亲密接触过。


    在兰因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时候，祂的心底已经慢慢地燃起了一簇又一簇细微又渺小的暗火，看似不着痕迹, 实则滚烫又炽热。


    等到星星暗火燃成燎原之火的那一刻, 兰因才恍然间发觉——自己先前所谓的“好奇心”，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演变成了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情绪。


    以前，兰因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嫉妒”，直到那一天——祂看见夕雾与玖酒在“禁地”之中紧紧地拥吻在了一起。


    不知怎的，祂一点都不希望他们两个人继续下去。所以，祂现身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而在将夕雾“禁足”之后, 玖酒竟然想要带着夕雾一起离开这里，这让兰因再也忍耐不了了。


    祂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圣魂花海”里，静静地等待着玖酒与夕雾的到来。


    ……


    而在夕雾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与“挑衅”之下，兰因原本冷淡的心早就已经被她扰得凌乱不堪了。


    少女轻轻地环着祂的脖颈，在祂的耳边轻声细语——在这样的境况之中，祂哪里又能够完全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念想呢？


    兰因清清楚楚地意识到——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了。


    祂近乎贪婪地亲吻着她。


    他们的身后便是柔软又宽大的雕花床榻。


    ……


    银白发丝与墨黑发丝颇为凌乱地紧紧纠缠在了一起，黑与白摇曳着交相辉映，一同勾勒出了一幅艳丽又勾人的旖旎画卷来。


    圣洁的神明甘愿跌下神坛，坠入深渊。


    堕落，放纵。


    ……


    “夕雾。”兰因哑着嗓子轻声呢喃着。


    从始至终，夕雾都没有伸出手去推开祂。她没有抗拒着祂的靠近。


    就像是先前无条件地纵容着玖酒的“冒犯”之举一般，此时此刻，她纵容着兰因的一举一动，哪怕……祂的动作似乎已经逐渐变得越来越“过分”了。


    夕雾的眼尾处晕着一抹又浅又淡的绯红色彩。而她鬓边簪着的“圣魂花”，在方才那一番激烈的动作之中，早就已经“不堪重负”地从她的发丝之间滑落了下来。


    莹白色的花瓣重重地“摔”在了床榻之上，一阵清香在陡然间飘散开来，将这一片已经变得黏稠无比的暧昧氛围渲染得愈发……旖旎与混乱。


    ……


    不知不觉间，“圣魂花”从床榻之上慢慢地滚落了下去，柔软的花瓣砸在非玉非石的地面上时，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沉闷声响。然而，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去在意它的去处了。


    层层叠叠的雾白纱幔轻轻地摇晃着，将满屋的勾人艳色遮掩了大半，看起来既朦胧又迷离。


    ……


    “所以，你会放我走吗？”夕雾眉眼弯弯，轻笑着开口问道。


    “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吗？”兰因不由地抿了抿唇。祂低沉又喑哑的声音里满是失落与酸涩的意味。


    祂衣衫不整，银白的发丝随意地披散着，看起来有些凌乱不堪。


    “兰因，别擅自干涉我的自由，好吗？”夕雾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她的语气听起来甜腻又勾人，其中满是诱哄的意味。


    哪怕她的话语冰冷又无情，甚至于……还带着些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笃定意味，可兰因依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祂知道自己无法彻彻底底地限制住她。


    或者说……现在的祂已经被她牢牢地掌握住了。


    祂依然是至高无上的神明。在万千生灵的面前，祂便是唯一的主宰。


    可是，与此同时，祂向另外一个人低下了自己的头。


    夕雾是祂的“神明”。


    哪怕祂与夕雾这般亲密地纠缠在一起，祂依然无法抓住她。


    如同一朵云、一阵雾、一缕烟一般，她虚无缥缈，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


    兰因最终还是妥协了。


    或者说……在夕雾的面前，祂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祂应当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


    既然夕雾不愿意一直停留在无趣又乏味的“神殿”之中，那么，祂便会大度地放她离开这里。


    毕竟，祂根本就无法做出什么禁锢或者束缚她的恶劣举动来——祂害怕她会因此而厌恶自己。


    夕雾想要“找点乐子”，兰因也会一一满足她。


    譬如说——重新构建出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诡谲世界，让夕雾能够继续“扮演”角色，体验到不同的人生经历。


    祂不会再“研究”她了。


    而且，祂永远也不可能将她“研究”透彻了——“当局者迷”。既然祂已经入局，又如何能够勘破“真相”呢？


    反正……只要她能够从中寻找到乐趣，那么，祂便会陪着她一直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她玩世不恭、漂泊不定，而祂恰好有足够强的能力陪着她“玩闹”。


    无论她是想要体验游走在刀尖之上、命悬一线的刺激感，还是想要替剧本之中的角色扭转命运，祂都可以为她做到。


    祂甚至可以与她一起进入或真实或虚构的世界之中，和她一起“扮演”角色。


    至于……玖酒，兰因知道他对夕雾的心思。但是，祂并未出手加以干涉——既然夕雾不希望祂擅自打扰她，祂便不会轻举妄动。


    尽管……祂其实很嫉妒他。


    ……


    兰因忽然间有些庆幸——自己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


    所以，祂才能够满足她所有异想天开的愿望，并且永永远远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没有人可以取代祂。


    祂是独一无二的


    哪怕夕雾不爱自己，可是，只要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跟随着她的脚步，就足以让祂心满意足了。


    她大抵是这世间最为擅长训犬的人吧。


    兰因想。


    否则的话，自己怎么会像一只迫切等待主人归家的犬类一般，总是对她……摇尾乞怜呢？


    她漫不经心的垂眸，于自己而言，便是一场至高无上的赏赐了。


    看着夕雾再次远去的背影，兰因忽然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好在……祂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