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毒

作品:《我凭建筑系统在古代盖高楼

    京都的夜还是那个夜,灯影摇晃,人影婆娑,可兰惜再也顾不上这些景象,甚至当芝南别院的大门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恍惚到想不起来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她停顿在原地,昂起头看向二楼的窗户,今夜的窗户没有开,但是透过窗纸能看出来屋里面很亮堂,窗纸上投射出的人影在来回走动着,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已经能够感觉到里面的氛围,她的心猛跳到了嗓子眼,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般,怎么也迈不出步子。她就这样痴痴地望着二楼的窗户。


    “姑娘,你没事吧?”程大海担忧地问道。


    他的心里也很乱,一边很担心主子,一边看着姑娘魂不守舍的模样也是很担心,他现在很想上去看看主子到底伤得怎么样,但是看姑娘这状态,又很怕她受不了。


    程大海的声音打破了兰惜陷入的魔障,原本支撑她的力气全部退散,她腿一软,就想要摔倒。他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他转头对廖小飞小声说道:“你先上去处理一下伤口,我在这里陪姑娘。”


    廖小飞只好先进去。


    兰惜想要控制住脑子里乱飞的思绪,“我们也进去。”


    程大海就扶着她,往里面慢慢走。每走一步她都会想萧自衡怎么样了,一想这些她的脑子就不受控制地会想很坏的情况,落下去的步子也变得更加沉重了。


    时间好像只在她落下一步的时候才会往前走,她一步一步地来到了二楼卧室的门前,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暖,门紧紧闭着,可以听到里面传来了叹息的声音和别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这些声音落在她的耳朵里像是透过一层水传了过来,她听不清也分不清。


    她站在门前,抬起来的手悬在半空,却始终下定不了决心推开它。


    她讨厌自己的懦弱。


    “姑娘,要开吗?”程大海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扶着她,能够感受到她现在全身都在发抖。


    “开,开......”兰惜重复地说着,她的嗓子像被刀劈过一样,又哑又糙,也正是因为这样,这话掠过心头的时候,拉的人直疼。


    她抬起手,推了一下门,她的呼吸都跟着停滞了。


    门缓缓打开,一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


    她拖着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腿迈进了屋子,第一眼没有看到萧自衡,但是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了床边的铜盆里,那猩红色的血水和挂在铜盆边上布着大片血迹的白色布条。


    她手指下意识蜷紧。


    听到动静后,床边的那个人蹙眉转了过来,竟然是凌尚。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不得兰惜多想,借着他转身,她也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萧自衡,惨白如纸的脸,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凌尚只是快速地说道:“先把门关上。”


    又转过身去忙活。


    程大海连忙将门重新关上。


    兰惜一步一顿,慢慢地走到了床边。


    凌尚还在处理萧自衡的伤口。


    她这下可以看得很清楚,萧自衡身体上的刀伤和两个血窟窿,狰狞地诉说着当时的激烈。


    她哭都不敢哭出声音,只是一直用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铜盆旁边还躺着两只箭,上面有很多的血迹,发黑的血迹。


    凌尚终于处理完了伤口,他给萧自衡穿好衣服又盖好了被子保暖,这才站了起来,他的衣袖和身上也都是斑驳的血迹。他面向兰惜,声音很轻:“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这不是最麻烦的。”


    兰惜的目光看向了那两只箭,又转回了凌尚:“箭有毒?”


    凌尚眉头皱得很深,因为过于用力已经有些发红,他脸色看着很难看,“是,而且这毒还不是寻常的毒,我一下没办法确认,需要时间。”


    原本看到凌尚心里有些希望的兰惜,又重重地摔进了谷底,这说明这毒不常见,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兰惜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瞎想,她颤抖地问道:“那他现在会有危险吗?”


    凌尚叹道:“目前来看这个毒不是很汹涌,应该是还有时间的,我也会开一个方子一直吊着,确认这个毒药到底是什么不会用太多的时间,里面有我熟悉的味道,我心里大抵有一个范围,不过需要具体确认。”


    她现在只能相信凌尚,迷惘地点了点,“好,都听你的。”


    凌尚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他举起的手迟迟没有落在她的头顶,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后,清柔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安慰着:“会没事的。”


    兰惜眼里噙着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泪不听话地在这时夺眶而出,迅速划过她的脸颊,落在了地上,她异常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好。”


    所有人都离开后,她轻轻地移动到了床前,靠在了床边,看着萧自衡。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她的印象里他永远都是那样意气风发,是那个在阳光下会发光的少年郎,可是原来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原来也会变得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一般,稍稍用力就会碎了。她唯一记得的一次受伤,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当时那只箭射中了他的背部,当时的他却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样,刚处理好了伤口,就要拉着她回军营。


    嗯,对,他后面还拉着她早练……


    一点都不管她的死活。


    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眼泪却扑落落地掉了下来,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明明来了还不到一年,认识了也不到一年,却好像认识了好久好久好久一样,萧自衡,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成为了我心中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黎明破晓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很快就被开门声吵醒了。


    开门的声音并不大,可她现在焦虑又敏感,听到一点动静,马上就醒了。她转身望向门口,是凌尚。


    凌尚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几根不听话的头发冒了出来,身上穿得还是昨晚沾着血迹的衣服,眼睛下面又黑又重的眼袋,还有嘴边长了一圈的青色小胡茬。


    她一下来了一些精神,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凌尚的脸更青了。


    她的心跟着咯噔了一下。


    她想控制住自己的害怕,让自己镇定一点,可是说出来的声音却出卖了她:“解、、解、、不了?”


    凌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是。”


    听到他这么说,她紧绷的身体刚想放松一点,就听他又说:“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站得太猛,眼前一黑,差点摔过去,伸手扶住床才勉强站住。


    她压住了心中窜出的火,咬着牙问道:“能说清楚吗?”


    她也很烦躁,凌尚这样支支吾吾话不一次说清楚让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子火,但她又知道这股火不正常,只好死死压在心里。


    他道:“阿衡中的毒我确认了,是双生花。这种毒药扔在在炉子里烧的时候,因为很多原因的影响,会同时生出毒药和解药,这一炉出来的毒药只有这一炉一起出来的解药可解,而且这个不可控,很有可能这一炉出来的都是毒药。”


    兰惜尝试着理解他说的意思,就是说很有可能无药可解?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凌尚又赶紧说道:“那种情况比较少。”


    她问道:“可是又去哪里找解药?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凌尚摇头道:“还不知,大川他们在查了。”


    只能等吗?


    兰惜只觉得太阳穴绷紧得难受,难受到她想吐。她看向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萧自衡,一双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痛得她站不起来,只能弯着腰借着床才能勉强站着。


    她缓了缓,才问道:“如果找不到那个人怎么办?你能救他吗?”


    凌尚痛苦地看着她:“兰惜,找不到那个人,没人能救他的,我就算现在去制这个药,那个解药对他来说不是解药也是毒药。”


    兰惜的腿再也支撑不住,摔到了地上。


    她突然问道:“萧自衡的父母知道了吗?”


    凌尚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了一下,才道:“还不知道,万一要是......”


    兰惜打断了他:“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能不让他们知道,你让大海过去告诉他们吧。”


    凌尚忽然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用这个毒药?”


    兰惜抬起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凌尚昨天确定毒药是双生花的时候,也觉得完了,可是后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他道:“我在想那个人一定会有解药,他也一定会找过来,因为他有所求。”


    凌尚的话敲在了兰惜的头上,让她清醒了很多,她之前关心则乱,脑子里已经什么都想不到了,是啊,这种毒药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只有那个人能有解药,如果真的想让萧自衡死,明明可以用解不了当下便致命的毒,可现在他却用了一种只有自己能解的毒,可是能求的是什么呢?


    凌尚看她冷静了一点,又道:“还要告诉伯父伯母吗,你定。”


    兰惜确定地说道:“要,他们不会想被蒙在鼓里的,而且如果你说的是对的,就更需要他们知道。”


    凌尚道:“好,我去跟大海说一下,一会儿我会让仲秋拿上来点粥,你记得吃点。”


    “好。”兰惜敷衍地应道,目光已经又转回了萧自衡。


    凌尚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关上了门。


    兰惜看着萧自衡,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那个人要的我能给......


    她的头埋进了两腿之间,无声地哭了起来。


    “嗖”地一声,什么东西带着风划过她的身体,紧接着“啷”地一声。


    她抬起头就看到身边插着一支箭,箭上绑着一个小纸条。那支箭跟射中萧自衡的箭一模一样。


    她激动地将上面的纸条拆下来,手一直在抖,纸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开,上面写着:


    若想救他,今晚子时,杨梅酒巷,一人来,否则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