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

作品:《我凭建筑系统在古代盖高楼

    原本热闹的偏殿只剩下了宋若心和李观钰。


    宋若心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忽然就笑了起来,她低着头垂着眸子,脸上都是背光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陈怡没了,兄长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从琴嫣殿出来了,她只能庆幸还好这次的事情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儿子。


    她扶着旁边的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才发现李观钰还没有走,她怕牵连到他,赶紧说道:“钰儿,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离开。”


    可待她看清他的表情时,心头却生出一股恶寒,那是一双让她陌生的眼睛,眼瞳深不见底又蠢蠢欲动,似有无数双看不到的手从里面伸出,想要将她拽进深渊。


    她听他问道:“母后知道宋冬雪不是陈氏生母的事情吗?”


    是质问的语气。


    宋若心眼皮一跳,这样的语气让她陌生,她一开口的时候发现嗓子有点发紧,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害怕了,她咽下这莫名的恐惧,不自然地说道:“不知,你舅舅未曾跟我说过此事。”


    偏殿里只有他们两个,当他们谁都没说话的时候,这里就安静到可怖,静得能听到心跳声,她的害怕无处遁形。她越想掩盖,那心跳声就越像敲鼓一样,怎么都忽视不了。


    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李观钰的脸忽明忽暗,更添了一些诡谲阴森之气。


    这样的李观钰让宋若心非常不安,她现在就像是走在一根铁丝上,脚底下便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李观钰冷眼看着面前的宋若心,他知道他的母亲是害怕他的,他就是要她害怕自己。


    这样的氛围让宋若心太窒息了,她以为李观钰是害怕宋杰兴一事对他有什么牵连,所以她主动说道:“钰儿,你不要担心,虽然你舅舅这事引得你父皇动了怒,但他刚才该罚的都罚了,他既然没有怪罪于你,后面也不会再重提此事,毕竟此事也是不光彩的,你后面再多上上心,讨他欢心,不会有事的,你父皇本来就一直很喜爱你。不过现下也好,总算是处理了喜、、宋冬雪了,不然她总是痴心妄想,想做你的太子妃。”


    李观钰端详着她,道:“母后刚才是没有看到父皇的表情吗?”


    宋若心回想起刚才,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她怔怔地看着李观钰。


    他道:“我就知道,母后没有那脑子就不要耍心机,否则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你想害兰惜的性命然后嫁祸给宋冬雪的吧,想要一举双得。你真觉得将陈嬷嬷推出去就能骗的了父皇?”


    宋若心道:“若是你父皇知道,怎么会不问罪于我?”


    李观钰冷笑一声,“母亲当真是愚钝啊,你还想让把话说得多清楚,你才能懂。也是,你要是不愚钝,又怎么会选择在兰惜这么得圣宠,还是在她的庆功宴上做这种事情!”


    宋若心的眼泪直接涌了上来,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说自己,她嘴唇轻微地抽搐着,满眼都是不可置信,“钰儿,你怎么能如此说母后?”


    他上前了一步,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李观钰真诚地说道:“母后,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你是知道的,之前铭娴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心总是要跟我争,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除掉了她,现在您也要做我的绊脚石吗?”


    宋若心在听完这句话,眼前一黑,她踉跄了一步,靠扶着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站住,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愣是过了半天,才不确信地问:“你说什么?”


    她声音又紧又细,都有些听不清楚。


    李观钰不为所动,甚至扯动嘴角笑了出来:“您的女儿,我的妹妹,铭娴是我揭发了她所有的罪行,你以为是兰惜对不对,确实是她将这一切事情抖落了出来,可从最开始张承的时间,到后面蜀州的事情都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


    宋若心眉眼皱在一起,痛心疾首地说道:“她是你的亲妹妹啊!”


    “她把我当亲哥哥了吗!”李观钰驳道。


    宋若心痛苦地捂住胸口,只觉得头重脚轻,随时都要晕过去。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落得如此的下场,竟然是她的亲哥哥亲手策划的。


    她痛苦地道:“铭娴她只是、、她只是、、心里有一口气,她没有、、没有想要跟你作对。”


    李观钰满不在乎地道:“母后也不必替她说什么了,她现在对我也没有任何的威胁了,她还活着不是吗?”


    宋若心站不住了,她扶着椅子的把手顺势坐在了一个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她的印象里李观钰一直是个性格很温润的人,她好像都没有见过他生气,他永远都挂着一抹亲和的笑容,对所有人甚至对下人都很和气,她还总怕他吃亏,想要为他多谋划一些,她也说过很多次李铭娴让她不要跟哥哥争,可手心手背都是人,更何况他们是一家人啊。但如今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她道:“钰儿,事已至此,你以后要对娴儿好一点,别让她在府中吃苦头,现在没人跟你争了,你也总可以安心了。”


    李观钰眉毛一挑,反问:“安心?我如何安心?李铭娴她是我的妹妹,她出事对我不会有影响吗?你呢?翼元侯呢?你们都是跟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你们现在一桩桩一件件做的这些摘不干净的事情,对我没有影响?”


    宋若心慌忙说道:“你是太子,况且现在明显被贬为了庶人囚禁于公主府,没人能跟你争了啊。”


    “观棋也是父皇的儿子。”李观钰道。


    宋若心着急了,她道:“可是李观棋他好吃懒做,整天只知道游山玩水,朝中根本没有人支持他,他怎么撼动你的地位!”


    李观钰步步紧逼:“母后当真是天真至极啊,我是太子,多少人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结果我有一个印□□私养军队的妹妹,一个欺君的舅舅,还有一个被禁足的母后,你自己听着荒谬吗!”


    宋若心在他的紧逼下,一直坐在椅子上往后退,直到退得不能再退了,她的手抓着扶手,指节处已经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钰儿,最起码母后是一直想着你的,我只想你好。”


    李观钰直起了腰背,偏殿里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一些,光线变得暗了下来,给他身上都渡了一层阴冷之气,他沉着一张脸,温和地说道:“母后若是真为我好,不如就了结了自己吧。”


    宋若心抓着把手的手咯吱咯吱地响,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更主要一些了,她从来都没想到过有一天她的儿子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李观钰冷眼看着她的表情,就好像在看着一个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全然没有半分以往孝顺贴心的模样,她之前心里更多的是害怕,那她现在心里更多的是伤心是悲凉,她眼泪再也兜不住了,一颗接着一颗地掉了下来,她声音在打颤,“钰儿。”


    是悲凉和出乎意料,没有愤怒和哀求。


    李观钰笑着说道:“怎么?做不到?母后不是说心里一直是想着我的吗?这件事情这么容易,母后害怕了?”


    宋若心的心平静了,她看着面前的李观钰,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儿子从来都不需要她的担心,他是个很厉害的人,而自己只会成为他的累赘,既然如此,若是能帮到他,也好。


    她扶着椅子的把手慢慢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李观钰的身前,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原来我的钰儿已经这么大了啊,你懂事懂得早,促使我一直觉得你好像一直都还是那个刚到我膝盖的小男孩,原来已经这么大了啊。”


    李观钰看着宋若心的表情太冷静了,冷静到近乎无情。


    宋若心的心针扎一样的疼,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养出来的孩子,在这一刻还能这样冷血地看着自己,就像再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她这一刻才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是不好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养在身边的是一条捂不热的狼呢。


    李观钰道:“母后这是答应了?”


    宋若心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你都提了,母后当然会答应。”


    说道后面的时候她再也绷不住了,低着头开始抽泣了起来,哭了大约半刻她才重新抬起了头:“让母后最后抱你一下吧。”


    李观钰站着没动,没答应也没拒绝。


    宋若心迈了小半步,抱住了他,央求道:“钰儿,母后就求你一件事,对娴儿好一点。”


    李观钰只道:“母后打算怎么自尽?”


    宋若心的背轻颤了一下,她从他怀里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这就不用你管了,时候不早了,再这样待下去怕是要引人误会,你快离开吧。”


    李观钰躬身道:“那儿先行告退了。”


    他的身影朝着殿外走去,渐渐隐于黑夜之下,他不曾回头看过一眼站在偏殿亮出的宋若心。


    宋若心看着那个不曾回头的背影,用手抹干了脸上的泪,也抹花了脸上的妆,慢慢朝着琴嫣殿走去。


    翌日,琴嫣殿传来皇后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