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献祭的仙尊(5)

作品:《高岭之花,不要跌落神坛!

    孟栖楼只是要去问一问具体缘由,是的,他有事要问,去得光明正大。


    然而……有什么问清楚的必要呢?


    清风拂过衣袂,他无力地闭了闭眼。


    那个人,原来,已不知不觉走入心间了。


    仙门多少年,这一生多少年,回首往事种种,皆不敌那在魔窟相处的时光,那个人,护他修行,携他同游人间,叮嘱他好好休息,想着办法让他开心。


    他明明是去献祭的,可那也是他此生觉到的唯一一处温暖。


    何其可笑,但他的内心,骗不过自己。


    他寻着理由,不过是想见一面。


    可是……


    不可,不行,不能。


    他自己就掌天玄剑道,管仙门条规。


    仙门有规,仙魔有别,历来不允仙门与魔族结合。


    昔日只身入魔窟是为苍生,自恃问心无愧,如今,却是不能……心系于他。


    他缓缓睁眼,面色恢复如常,挥挥衣袖,御剑折回。


    回到魔窟等待他的穆程:“……”


    不是要来兴师问罪吗,怎么又回去了?


    你在想什么?


    孟栖楼近日多数在看护贺意和修行之间,不问外事,他需要极尽静心,让自己摒弃杂念。


    仙门又一度大比,除去弟子切磋,也有师尊们的比试,这种场合孟栖楼一般不参与,从头到尾没现身。


    而穆程自第一场比试开始,一路过关斩将,通杀所有仙尊。


    从他报名时,其他人就认为他会成为笑谈,毕竟他原本可连弟子都打不过。


    可是当一个个败下阵来,他们惊讶发现,原来这位沈仙尊,已经不知不觉超过了他们。


    用沈仙尊的话说,他师从太尘上人,基本的功法是非常精通的,后续多用灵丹妙药补补,常年镇守万妖之界,没事儿练练,提升修为不是很容易吗?


    其他人黑脸,你说得容易!


    尽管有诸多疑惑,可事实就是如此,沈落亭击败所有仙尊,成为雪檐山这一度的第一。


    众人惊讶无比,看这修为,也就只有孟长老能与之一决高下了。


    正好,镇山二长老死了一个,有人提议,不如让沈仙尊来做镇山长老,反正他与孟长老师出同门,原本这位置也该是他的。


    但还有人不相信他的能力,担心他是吃了什么能够临时激发力量的丹药,掌门思量来回,确定下来:“让沈师兄试灵虚石,验证修为,如若至元婴期,则立为镇山长老。”


    试灵虚石这日,孟栖楼来了,他也想知道这师兄的修为。


    穆程的修为不止元婴期,乃至超出许多,他的力量足够让他在灵虚石面前也可掩藏实力。


    他将自己的修为隐藏到元婴期,手覆上灵虚石,颜色呈通透湛蓝,正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与孟栖楼完全一致。


    “沈仙尊竟不知不觉到了元婴期。”众人


    愕然。


    看来,平日里小瞧这个废柴了。


    不,他哪里还是废柴啊,以前小看他的人,往后要当心喽。


    掌门面色微变,好一会儿后,宣布:“那么沈师兄便为雪檐山镇山长老。”


    众人没什么话说,殿上灵虚石正欲收走,忽有人瞥见什么:“等下,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目光再聚,望见那湛蓝之中,有一道白色光圈环绕。


    “这是相生相契丝,百闻不如一见啊,上一回看到一模一样的白色光圈,是谁的来着?”


    大家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齐齐看向孟栖楼。


    孟栖楼脸色比平时更冷,若覆了冰霜,从方才看到那个光圈,他就没了好脸色。


    这相生相契丝是从灵根中探出的,有各种颜色,但一般人没有。


    但凡有此丝的,便预示着,他将有一位天生相合的道侣,颜色两两相同的是为一对,称为天命道侣,天命道侣可遇不可求,双修起来事半功倍,提升速度非常快。


    穆程:哦豁。


    不过,等一下。


    他敲出001:“原本的魔尊与他是天命道侣?”


    001想了想:“原剧情里没有提到孟栖楼有天命道侣,应当是宿主您本身的身份有的。”


    上回两人亲近只为解救走火入魔,没有动用心法灵力,倒是没感觉到双修之效。


    “孟长老与沈长老是天命道侣啊。”众人议论纷纷,“他们本就是师兄弟,也是有缘。”


    “孟长老,沈长老,你们要结契吗?”


    孟栖楼眼眸一抬,周围立时噤声。


    他的目光扫过穆程,对方正含笑看着他。


    他冷着脸,一挥剑,携来一片纱,盖住了灵虚石,二话不说,转身化为流光而去。


    穆程望着那流光,笑了笑。


    001道:“宿主你又要结婚啦?”


    “你看他像是会同意的样子吗?”


    “他好像没有陆影帝那么好说话。”


    “是啊,总不能强人所难。”


    “那宿主是准备放手了?”


    “当然……”穆程浅笑,“不会。”说罢负手而去。


    既为长老,他也搬去了雪檐山巅,与孟栖楼的住处隔着一个悬崖,遥遥相望。


    刚坐下,听001道:“宿主,孟仙尊去魔窟了。”


    “这时候去魔窟做什么?”他起来,飞身而去。


    行至魔窟,正见孟栖楼孤身站在山门前,穆程想看他来意,施了个隐形术,没有打扰。


    他看那仙尊沉默着看向山门,一动不动,风盈满衣袖,浮起发丝,那眸中好似有无限悲意。


    穆程化为原形落回殿内,差人请他进来。


    孟栖楼的眼眸亮了一下,可转瞬又暗,落寞地摇摇头,折转方向,御剑而回。


    穆程又没等到人,心中有些许猜测,但这位的心很封闭,隐藏得实在太深,他不能完全


    确定。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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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世界,有人接近陆遇深,它宿主当时就不动声色地提取了印象,发现对方喜欢自己,了然于心后,便开始宣誓主权。


    然而,穆程沉默了须臾,却是摇头:“倚靠外力,不如凭心感受。”


    “啊?”001糊涂了,明明有捷径,宿主怎么又不用了?


    他现在说,他要凭心感受?


    什么意思?


    回仙门后,孟栖楼继续不闻外事,关于天命道侣之事,只字不提。


    穆程不为难他,也没有多提。


    不过,两人总是要说话的。


    万妖之界有异象,此事非同小可,掌门请他二人前去查看。


    事关苍生安危,孟栖楼应允,穆程也没意见,掌门提及帮他们看护贺意,两人不约而同拒绝,决定把贺意一并带上。


    他们携弟子御剑而行,一路无话。


    路途遥远,急速飞行,让贺意险些把胃给吐出来。


    三天后到达万妖之界,那边界出现裂纹,群妖蠢蠢欲动欲逃脱,两人施术修补裂纹,配合默契,逾七天修补完成,万妖退散,异象解除。


    回程时就不用着急赶路了,按照规矩,没有紧急事务,过人间街市时,需得落地行走,尽量少惊扰人间。


    三人行走在街市上,随处可见“煜临酒楼”、“煜临商行”、“煜临布庄”等,引得贺意惊叹连连:“这个叫煜临的,可真有钱。”


    入夜,刚好至城外丛林中,两人是不需要睡觉,但贺意修为还不够,连日跟着他们劳累,得休息了。


    于是他们在丛林落脚,孟栖楼在树下打坐,贺意在旁边铺着毯子睡觉,穆程则支了个小火堆,上面搭个铁架子,准备打鸟来烤着吃。


    孟栖楼被那叮叮咚咚的声音惊扰,睁开眼看着火架旁边的人,欲言又止几番,最终叹了一口气:“师兄。”


    穆程扒拉了一下火堆,含笑抬头:“肯跟我说话了。”


    孟栖楼闪过一丝愧色:“对不住,那个道侣之事……”


    “师弟不必放在心上,你若不愿意……”他的话没说完,神色变了变。


    孟栖楼也变了神色,两人向四方看去。


    一股强大邪气正在逼近。


    他们迅速起身,皆抬手给贺意施加防护术,两道灵力撞到一起,孟栖楼怔了一下:“多谢。”


    “谢什么,他也算我半个徒弟。”两道防护术把人护得死死,二人衣袖一挥,身形消散。


    穆程率先找到了那邪气来源,泥土之中窜出的长尾蝎,修了一身邪气,身形足有一人高,绿色粘液落在土地上,刺啦一声翻起一阵儿烟。


    他眯了眯眼:“你这邪气有点眼熟。”


    与害死沈落亭的那条蛇如出一辙,约莫是同一个邪术修成的。


    毒蝎含糊发出人声:“魔……尊。”


    “看


    出了我的真身,不简单。”穆程笑了笑,挥袖化为原身,黑色披风随风而动,魔角图腾诡谲,他的语气凛然,“那就不能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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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有灵力从远至近击来,是孟栖楼赶到了这里。


    穆程抬抬眼,将面具覆于脸上。


    “魔尊……”来人见到他,惊了一惊,须臾后回神,与他一并击出灵力。


    毒蝎后退,张嘴欲言,而穆程又是一击,毒蝎轰然炸开,碎成几块,落在地上随风而散。


    邪气迅速消散。


    穆程回头看了眼来人,挥动披风欲离开。


    “等一下。”孟栖楼上前一步。


    “孟仙尊有何事?”穆程回首,顿了顿,笑道,“好久不见,仙尊似乎清瘦了。”


    孟栖楼抿了一下嘴:“你……你怎么在此?”


    “刚巧路过,见有邪气,特来一探,不想巧遇仙尊。”


    “是么。”


    “仙尊可还有事?”


    孟栖楼心跳杂乱,捏紧剑柄,没有回话。


    “仙尊若无事,我便离去了。”


    “等等……”白衣人连忙抬眼,“前些时日,你为何去仙门,又是如何得知路长老会害我弟子,能及时出手相救?”


    “你弟子有些特殊,那几日神石之力外放,我留意了一下,护了护他。”


    “你为何护我弟子?”孟栖楼定睛看着他。


    “还能为什么啊。”穆程轻笑,“你我好歹相处两个月,又有一夜情缘,我见你弟子或有危险,顺手护一下也是应该。”


    孟栖楼面上覆了一层红晕,垂了垂眸。


    “那么,孟仙尊,我可以走了吗?”


    白衣人眼中闪过一抹悲意,无声一叹,轻轻点了一下头。


    穆程转身欲走,想到什么又回头:“对了,仙尊曾去过魔山,我差人请你进去,你却又走了,可是有事?”


    孟栖楼脸上又红了:“就是问你方才之事,想了想也无需问,便回了。”


    穆程缓缓折回来,离近看他。


    要问杀路长老之事,明明是他第一次去魔窟的时候,那时他还没走到就返回了,而穆程问的,是在试探灵虚石之后,他为何又去了魔窟。


    为什么撒谎?


    在掩饰什么?


    他这般盯着,孟栖楼不自在地退了一步,身后是一棵树,他背倚树干,无路可退。


    穆程一手扶在树上,仔细将那泛红的脸颊,羞怯又惶恐的眼神看清楚。


    须臾后,他笑了一笑。


    原来,你早已喜欢我了。


    哎,劳我化为仙尊来找你。


    只是喜欢为何又要掩饰呢?


    他摇摇头。


    这位倾世仙尊,他身上背负了众生,身居高位,反而不如他徒弟看得通透。


    他越不过仙魔之别,其实从他坚决不肯修魔道


    就能看出了。


    不让他自己想通,


    即便现在将人虏回去,


    他也还是有心结。


    那不如,激一激他。


    穆程松开手,手指缠过他的发丝,又由那发丝在指端滑落:“仙尊着仙门玉冠,真是好看,只是我送的发簪,怕是已不知丢在何处了吧。”


    “没有。”孟栖楼连忙道,“我收起了。”


    因为珍视,才舍不得戴。


    “不必解释。”穆程笑了笑,“我走了。”


    他说罢,披风一掀,人已消失。


    孟栖楼快走几步,四处看去,却已不见那人身影。


    他眼中闪过几许悲切,无力地靠在树边。


    “师弟,师弟……”有人跑了过来,白衣玉冠,是他的师兄,沈落亭。


    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邪物已经打死了。”


    “哦,那就好。”穆程道,“我找了半天,在这丛林里还迷路了,师弟你没受伤吧?”


    “没事,回吧。”孟栖楼叹口气,向前走去。


    穆程暗笑了一声,快步跟上。


    走回休息点,他继续弄那小火堆,一只野鸡已经烤上了,香气扑鼻。


    孟栖楼静坐闭目,眼眸微动。


    穆程幽幽道:“师弟静不下心,不如就别打坐了。”


    他的确静不下心,自弃一般睁开眼,心絮翻涌杂乱,思虑良久,继续之前的话题:“师兄,你方才说,天命道侣之事,我若不愿意,就……”


    “哦,我的意思是,你若不愿意,我们就再培养培养感情。”穆程从容道,“天命道侣多难得,双修提升迅速,不可错过此机遇。”


    孟栖楼微微蹙眉:“可是,结道侣也要有感情,是不是?”


    “我对师弟感觉很好,我觉得对你是有感情的,至于师弟你,我已说了,可以再培养培养,试一试,说不定你就喜欢我了呢。”穆程笑道,“怎么,师弟连试都不愿试吗,难道说,你已心有所属?”


    孟栖楼眼眸微动,回避了他的视线,继续闭眼打坐。


    但他还是静不下心,静坐不动,只是煎熬。


    烤鸡的香气馋醒了沉睡的人,贺意揉揉眼坐起身,瞧见滋滋冒油的烤鸡,眼睛都亮了。


    穆程招招手唤他过来,给他一个鸡腿,少年乐颠颠地坐在他旁边:“师伯烤的鸡腿真好吃,师尊,你不吃吗?”


    孟栖楼摇头:“我辟谷。”


    贺意没敢再说,继续恭维他师伯。


    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孟栖楼挥袖起了一个结界,将三人罩住,风雨不侵,结界之下温暖如春,又与世间喧嚣隔离,只剩这一隅哔啵火苗,旁边有人说说笑笑。


    天地好像只剩下这一片温暖安宁。


    回至仙门,孟栖楼依然无法静心,他辗转来回,也许是一时冲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去了一趟魔窟。


    这一次,他直接明言要请见,虽然,他也不知道见他干什么。


    然而魔族侍者道:“尊主不在。”


    并客气解释,“尊主出门不定何时回来,仙尊若是不想等,有何事属下可代为转告。”


    孟栖楼眼眸暗了暗,思虑良久,摇了摇头,再度折返。


    入夜,仙山静谧,最后一批下了课的弟子们从执教大殿走出,今日这堂课是掌门的心法课,掌门繁忙,今日课程安排在了晚上。


    弟子们安静走出,掌门还坐在堂上翻看书册,抚抚眉,随意一喊:“贺意,你留下。”


    少年已经踏出门槛,闻言走了回来:“掌门师尊,您有何事吩咐?”


    “你到我这里来,你的心法摘抄有些问题,来看我的批注。”


    “哦,好。”弟子们已经散去,贺意徐徐往回走,大殿的门缓缓关上,偌大殿内四处空旷,他一步步往堂上走。


    堂上桌前,掌门执笔静坐,神色专注地盯着书册。


    贺意踏上一层台阶。


    桌前人抬眼。


    台阶踏完,贺意坐在桌子对面:“掌门,您有何指教?”


    掌门手中笔一转:“你再靠过来些。”


    贺意往前倾了倾。


    面前人神色愕然一凛。


    那旋转的笔灵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贺意的心脏,笔锋没入血肉,流光道道环绕。


    这不是普通的笔,是一只灵器。


    掌门阴蛰一笑:“你命该如此,莫怪我,我会好生为你下葬。”


    说话间,笔锋又刺入几分,继而,旋转一挑。


    却……未见血迹,也没有挑出心脏。


    掌门惊愕抬眼,正对上贺意诡谲笑意。


    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缓缓变化,慢慢改变了模样。


    掌门一惊:“沈……沈落亭?”


    眼前人模样变化,魔角浮现,声音也与平日不容,低沉之中透出压迫之感:“不,我是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