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城不在南贺川边，以忍者的速度，也要大约半天的时间。


    纱季简单的收拾了个包裹，把鲶尾的本体藏在里面。厚是短刀，本来更适合带出去，可被她拜托去做另一件事了。


    阿狸依然留在家里撒娇卖萌，蹭吃蹭喝，可纱季已经无法再用过去看小猫咪态度对待它了。


    趁着泉奈不知去忙什么的时机，纱季找上了四处躲避催婚的宇智波斑，并请求他带自己去神社。


    “斑哥，帮帮我吧。这次要路过上南贺川村，我想给哥哥带枚御守。”


    斑有些为难。泉奈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清楚。父亲收到羽衣一族请求会晤的邀约，带着人先行出发。长老们和打了鸡血一样每天亲自带队堵人，他也是自身难保啊。


    纱季留意到他的迟疑，可必须说服斑哥，现在族里能拦住泉奈的只有他了。她决意表现得更软弱一些，捏住斑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我知道哥哥缺什么，族里都会送去。可是别人送的，和我准备的肯定不一样，我的更周全一些。你看，还有换洗的常服，常用药，和特制的大福。这都是我熬夜准备的。”


    斑头疼的把牛皮糖从袖摆上摘下去，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不太理解纱季的想法，但他也是哥哥啊，他理解火核啊。弟弟妹妹送的肯定和别人不一样，就算是一块破布都得好好留着。


    而且泉奈太心急了。纱季还没嫁过来，他总是长时间留在对方家中，族里已经开始传闲话了。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但一些注重传统的老人会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上两句。火核是好友，是未来的重要辅佐。如果他知道妹妹被如此对待，肯定会发火。


    “跟我来。”斑简短的吩咐道，便直接跳上房顶。


    他谨慎的四周打量了一番，非常娴熟的绕过了巡逻队，避开了街巷里充作长老眼线的大爷大妈，最后来到后山山道口。隔着老远，就看到泉奈安排的人手守在那里。


    那人斑也认识，是族里年轻一辈的高手。如果只是纱季的话，的确无法完全避开他的视线。


    他回头看了眼，纱季垂着头躲在身后，小小的一只，看上去颇为可怜。哎，勉强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吧。


    “走。我带你直接上去。”


    纱季吃惊，问：“那泉奈……”


    斑居高临下的按住她的头狠命揉了一顿，手法堪比撸猫。他斜着眼看天，故意粗声粗气的说：“我是哥哥，命令弟弟天经地义。”


    可是明明泉奈更机敏……


    纠结的表情出卖了纱季的内心活动。


    “实在不听话，打一顿就是了。”说完，斑头也不回的朝着看守的小哥走去。


    呃……好有道理，逻辑完美，她竟无言以对。


    斑领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上山道。纱季抽空瞟了小哥一眼，那人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抬头，眼神放空得仿佛在参禅。


    果然实力才是硬道理啊！


    就算长老们逼得再狠又如何，斑哥还不是想走就走。她也要像斑哥学习！


    去神社祈福的路走得非常顺畅，没有人不长眼的跳出来横加干涉。


    斑不耐烦神社空寂的氛围，抱着手在外面等待。听到纱季的惊呼声，也就询问了一句。得到只是养的小宠物跑出去玩的回答，就百无聊赖的捉着大门口的宇智波小哥练练手。


    狐之助的身影消失在缝隙中，纱季知道它已经按照吩咐和厚一起回到了本丸。如果它说的是真的，那位三日月大人足够可靠，应该能明白自己布置的含义。她并不是自由之身，能够抛弃族群亲人去实现理想，只能依靠这群付丧神的行动。但愿他们如同真正的刀剑一般忠实于主人。至少要从外部牵制住泉奈，这样她才能有更多的活动空间。


    为火核准备的护身符早就做好了。在神社求的御守被她拆开，取出了里面的芯，换上了自己按照狐之助教的办法制作的内芯。本来还有一个，但是现在她不想送出去了。


    最后朝先祖拜了拜，纱季拍拍手，推出了厅堂。数不尽的牌位在油灯的映照下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仿佛在俯视着每一个前来拜祭的人。


    戏演完了，该出发了。


    第二天清晨，纱季早早来到大门前等候。


    时值七月，正是炎热的夏季。山中林密草茂，水汽蒸腾。太阳还没出来之前，稀薄的雾气回绕在外面。


    看门的还是宇智波骏带的那帮小崽子。他现在不在，宇智波义山作为年龄最大的领着人守在前面。


    今剑被他端正的绑在腰间，稚嫩的小手压在刀柄之上。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向族里的大人们学习，包括外观打扮。


    “岚山云遮风，幻彩心情曼妙处，何处可行乎。”


    纱季仔细看了他一眼，笑道：“俳句？对这个感兴趣？”


    义山小脸微红，目光闪烁。说都说出来了，干脆承认了。他大方的点头。


    “什么意思呢？”有人问道。


    “形容雾气的，大意就是雾气缭绕，山色朦胧，要去往何方。”


    宇智波骏到了，旁边是准备全当的斑和泉奈。作出解释的是泉奈，唯有他曾经看过类似的书籍，其余两人对此据不感冒。


    他手里拿着一支沾满露水的花枝，笑盈盈的走过来，送到纱季手里。


    “意象用得一般，但很应景，尤其呼应了某人的名字。”


    义山愣愣的发问：“谁的名字？”


    宇智波骏咳了一声，伸手一引。“开门吧。要出发了。”


    斑皱着眉头，拉了弟弟一把。“中午之前要赶到上南贺川村，别耽误了。”


    泉奈的眼神在义山身上转了一圈，尤其是腰间的短刀，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纱季。


    纱季沉默不语，调整下包在头上的布巾，遮住了自己的脸。


    一路无言，泉奈有心想聊些什么，却总是被斑打断了话题。


    斑的想法很纯粹。马上就要见到火核了，要是泉奈还不能管好自己，等会儿纱季一告状，场面必然不会好看。之前是没看到，两人同时出现在面前，自己还管不住，那就太失职了。


    再次来到上南贺川村，这里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大概的格局划分没动，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貌似干净了不少。纱季直觉哥哥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三人略过了村口的茶摊，直接前往目的地。


    路过时，纱季装作不在意的观察了一下。老板还是那个秃头老板，客人却不是原来的客人。


    藏在面巾下的嘴唇抿了抿，纱季觉得有些茫然。都过去好多天了，到底在期待什么。


    火核开的典当铺就在千手粮店的斜对面。虽然不是正对打擂台的态势，火药味也已经很浓了。


    角度问题让人瞧不清粮店里老板到底是谁，纱季也就不再试图打探，目不斜视的冲进宇智波的店里找火核。


    “哥哥！”


    火核早就收到了消息，等在门口，一把接住了朝自己冲过来的妹妹。


    纱季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半天不出来。


    火核有些好笑，这才多久没见啊，出任务回来都没见她这么撒娇。


    斑知道，但不好说，看天看地，让兄妹俩先团聚。泉奈沉着脸没说话，提着刀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清点带来物资。


    “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生意有起色吗？有没有坏人来骚扰你？村民会不会给你使绊子？我也来帮你吧！”


    听到最后一句，泉奈眼神沉沉的望了过去。纱季根本没回头，靠在火核身边，紧紧拽着他的手臂。


    亲疏远近非常明显。


    对待自己和斑哥，她从来不会直接接触身体。只有火核是例外……但他们是兄妹，就像自己和斑哥，不可能像吓退刹那一样把火核也排除在外。


    从三人进门，火核就发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怎么斑和泉奈一句话都没有，只有纱季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像只受惊的小麻雀。


    被好友的眼神问上门来，斑咳嗽了一声，说：“中午就在这里吃点东西，纱季不比我们，需要休息。”


    眼下情景和哥哥的劝导都不允许他继续任性了。泉奈只能点头同意。


    火核端出早上准备好的饭菜送给两兄弟，然后领着妹妹去到后面烧水洗脸。


    趁他烧水的功夫，纱季一边往外掏各种日常用品，一边唠唠叨叨的嘱咐单独生活的各项注意点。


    “这个是刷牙的树枝，我特意找的。蘸上青盐可以用很久。”


    “这个是换洗的布巾，裁了好几个尺寸，你看着用来洗脸还是当绷带绑腿绑雾气都行。”


    “大福是今早刚刚蒸好的。现在天气热，今天必须吃完。如果想吃，下次我再送过来。”


    火核叼着一只大福，一边点头，一边试探水温是否刚刚好。


    “先洗把脸，出了很多汗，别着凉了。”


    “大热天怎么可能会着凉啊？”


    “大热天你还做容易发馊的大福？”


    两人互相瞪视，最后还是火核率先破功。他掏出苦无替妹妹修理被汗水和布巾压变形的额发。“怎么像小时候一样，连刘海都要我帮你削。”


    纱季避开他修理的动作，顿了顿，回答：“我想把头发全部都绑起来。”


    “为什么？”


    “太妨碍视野了，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那岂不是会把疤痕露出来？


    妹妹突然变化的形象和进门时古怪的气氛，火核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沉默的朝店里看了看，转头问道：“谁欺负你了？”


    这话问的……


    纱季差点没绷住，重重咬住口腔内的肉，刺痛让人清醒。她捞起热水扑到脸上，借着热气把脸用力搓得通红，遮盖住了眼圈周围的红色。然后顶着满脸水抬头笑道：“要不哥哥帮我编头发吧，头顶上的自己看不见呢。”


    火核深吸一口气，也笑着答应了。既然纱季不愿意明说，那他写信回去问。多半和前厅两人有关系。看在他们把人平安无事带过来，就不当场质问了。


    他一边给妹妹编新发型，一边随口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气氛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兄妹俩相依为命的小时候。


    泉奈已经吃完了，本来准备去后院舀水刷碗，看到这副和谐的场景，沉默的停在了后门口。


    斑等了半天没等到弟弟，也跟了过去，看到同样的场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说：“男人要心胸宽广，有耐心。你要对纱季好一点。”


    “我做的还不够好吗？”泉奈很迷惑。


    他的迷惑太真实了，以至于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说重了，怕打击到弟弟；说轻了，他完全不懂。哎，只能交给时间来判定了。他们还小，等像自己一样大的时候，就能体会对方的心情了。


    在斑的纵容下，火核争取来午休的时间。纱季编好头发，靠着他秒入睡。很明显，这段时间她绝对没休息好。


    还有手掌……


    作为医忍，纱季不带手套，说是会产生误判。可现在她带着和斑差不多的手套。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觉睡醒，日头已经偏转。


    三人再度出发。这次依然是斑领头，纱季走在中间，泉奈殿后。


    走出村口，纱季回头，还能看见站在店门前的火核。她眼圈微微发热，有点想不管不顾的跑回去。为了控制不合适的冲动，她移开目光，从千手的粮店前扫过，一道眼熟的身影印入眼帘。


    瘦削高挑的男性从里面走出，肩膀上搭着灰扑扑的布口袋，和发色相同。


    在她回望的一瞬间，那人恰好也望了过去。


    纱季迅速撇开视线，一颗心快提到了喉咙。


    “怎么了？”


    “没什么。”


    泉奈皱眉观察她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安慰道：“回来还会路过这里。你可以再见到火核。”


    嗯。纱季平静的点头。


    堂本真一把装满米粮的口袋搭在肩上，状似无意的向村口眺望。直到另一道打量的目光射过来，他满不在乎的压低草帽，只露出满是胡须的下巴，趿拉着木屐，像所有不修边幅的浪忍一样，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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