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云把肉清洗干净，将肉与肥油分开，将肥油放在锅里慢慢熬，把余下的肉放到篮子里冻到外头，这才道：“你去向庄头要点羊杂和大骨，回来咱们熬个羊杂汤。”


    周小海立马站起来道：“公子放心，奴才保障完成任务。”


    陈念云拍拍他的肩，“去吧！”


    周小海走后，陈念云去了隔间看看自己种的小青菜。


    来的时候，他向庄头要点了菜籽，每日以灵泉灌溉，虽然无法缩短生长周期，不过长势极好，就算是屋里温度不高，菜苗依旧绿油油的，半点颓势都无。


    他从中间挑了几棵长得最大的拔了下来。


    一边洗菜，一边琢磨，若真被人遗忘了，他便待雪停了，去城里买些菜籽自己先种起来，以后待菜多了，还能吃上麻辣烫。


    周小海这一趟回来收获不小，拿了两根大骨，心、肝、大肠、腰子以及两大块羊血。


    装了满满一大盆。


    羊血因为刚煮出来没多会，这儿还冒着热气，看起来Q弹爽滑，陈念云一边处理羊杂一边问：“你是把羊杂全要来了？”


    顿了下又道：“今日庄头倒是大方！”


    周小海被他说得有点儿心虚，弱弱道：“公子，说了您别生气。”


    陈念云歪头，“说。”


    周小海过去时，大家已经把东西分完了，这些羊杂自然归庄头所有。


    庄头见他过去，笑盈盈道：“小海你来了，我还说一会把羊血给你们送过去呢。”


    周小海看他的笑容，就忍不住一阵隔应，不过想到陈念云的话，便将不满给咽了下去，说明来意。


    庄头微微一愣，随后笑道：“真没想到，公子金尊玉贵的人，还喜欢吃这些。”


    “你要是早说，昨日的猪肺咱们也给你们送一些，咱们一直觉得，这东西下贱入不了公子的法眼。”


    周小海忍了又忍，见旁边有个盆，将东西直接给装了起来，咬牙道：“那要劳烦您了，下次若还有记得给咱们留着。”


    旁边还没走的庄户，接话道：“咱们公子不止随合，连吃的东西也不挑剔。”


    周小海只当他在夸陈念云了，笑道：“可不是，咱们公子这个人一向没什么架子，吃饭也不挑嘴，公子说让咱带些羊杂回去，做一锅羊杂汤，大家若有人喜欢，可以来家里尝尝，咱们公子的手艺特别好。”


    “那一会咱们还真得去蹭一碗！”


    大家嘻嘻哈哈，你一句我一句，生生把庄头排挤到了外头。


    说完抱着东西走了。


    庄头没想到周小海今日这般不客气。


    而旁边那些起哄的，还有人把自己手里的大骨给了周小海。


    说是羊杂汤里没有大骨就没有灵魂。


    庄头一时间有点傻眼，缓了一缓才意识到，自己答应给张娘子的东西被周小海一锅端了，可又没法抢回来。


    越想越气，抬脚就朝旁边的石磨踹了过去。


    石磨纹丝不动，庄头痛得直抽凉气。


    回到家一瞧，好家伙大拇指的脚趾甲给踢掉了。


    又忍不住骂了周小海和陈念云骂了两刻钟……


    周小海说完，缩着脖子道：“公子，奴才擅自请人来家里喝羊杂汤，您不生气吧！”


    陈念云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们来庄子上，见过的人其实并不太多。


    乐意来主动接近他们的，也就那么两三家。


    都是与他们住的比较近，像他们平时吃的馒头，就是孙家送来的，因为当日来时，庄头特意交待过，孙家、杨家、胡家，离他们住的比较近，生活起居尽量多照顾些。


    孙家是一对老夫妻，女儿在府里当丫头，一家人都实在，但话也少，除了每隔三日送馒头或饼子之类的，极少与他们往来。


    胡家管的是菜肉之类的，可大冬天的除了白菜、萝卜也无其它，庄子上的人自己都舍不得吃肉，哪还供应得上他们两呀。


    所以来往就更少了……


    倒是杨家关照的最多，时不时给两人送点小东西，大虎也会帮忙做点事。


    刚才给周小海大骨的，是今日早上与他一组狩过猎的，见他手脚麻利，人也老实对他的印象不错的一个孙姓少年。


    陈念云道：“咱们拿了人家的大骨，就算是人家不来，咱们也得给你送两碗去不是。”


    周小海点头，“那小的帮您洗肉。”


    陈念云这边忙着做羊杂汤。


    大虎则是忙着剁肉，照着陈念云说的方子，给他娘做灌蛋。


    不过他劲大，又有些急躁，蛋没装好就被戳得不像样了，大虎郁闷地直喊可惜，“公子做的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杨大娘笑哈哈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儿，你做的娘都喜欢吃。”


    大虎咧嘴傻笑，“那俺给您煮蛋！”


    昨天吃了一个蛋，今日起床腰好了不少，可刚忙完家里的活，腰便有些受不了了。


    好在大虎就在旁边，把他娘抱到了床上，便开始研究灌蛋。


    虽然灌得不好，但煮出来倒是似模似样的，他还将剩下的碎肉，煮成了丸子，拳头大小的蛋旁边飘着七八个肉丸子，洒上葱花和香菜。


    杨大娘光闻味儿，就开始夸自家儿子做的好。


    大虎却拧着眉，“娘，俺觉得这味道与公子做的不一样……”


    至于如何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应该是失败了吧！


    杨大娘笑道：“公子做的是公子做的，你做的是你做的，娘就喜欢吃咱们虎子做的，娘觉得最好吃了。”


    说一口塞了两个丸子！


    蛋虽然只有一个，可肉丸子还不少。


    大虎喂他娘吃完，自己也盛了一碗，刚才闻着味道差些，如今吃到嘴里，更加明显。


    陈念云煮出来的肉，又嫩又滑，入口即化。


    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给吞了的感觉。


    可他这儿哪哪都不对。


    他们庄子上的人闲下来时会进山打猎，要么自己吃，要么拿去卖点钱。


    以前他没少煮过野猪肉，现在细细想来，可不就是与以往煮出来的一般无二么。


    但每一个步骤，甚至里头放的东西，他都是仔细问过陈念云的。


    杨大娘见儿子愁眉不展的，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病，忙安慰道：“你别担心，前面大夫还说以后怕是要后半辈子起不来床了吗？可你看今天娘不是下床了吗？指不定今日再休息一晚，明天就彻底好了！”


    大虎恍了下神道：“娘，俺没担心您，俺知道您的病一定能好的。”


    “俺就是觉得，俺做得没有公子做得好吃，俺一会再去问问公子……”


    大虎说走就走。


    他家离陈念云的小屋不远。


    到了半道上就闻到一股香味，越走近味道越浓。


    大虎明明吃得饱饱的，可闻到这味儿，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步子也不由的越迈越大，待到了后来，直接冲了过去……


    到门口时，与被周小海请来的常家兄弟碰个正着。


    双方一对眼，常大笑道：“大虎，你也是来喝羊杂汤的吧！”


    下午他给了周小海两根大骨，周小海刚才非喊他来喝羊杂汤，至于大虎，庄子上的人都知道，他与陈念云两人走得近。


    为此，庄主还时不时的给他下个拌子。


    大虎这个人憨厚，一般不计较这些，这会见到大虎，常大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大虎微微一愣，恍然道：“你们是来喝汤的呀！”


    常大点头，“咱们两人老远就闻着味了。”


    大虎再次咽了咽口水，“可不是，我也早就闻到了，四公子的手艺特别好。”


    不过他没有在被邀请之例。


    站在门口的大虎进退两难。


    恰在这时，听到外头说话声的周小海将门拉开，见三人站在门口，笑道：“常大哥、常二哥、大虎哥，你们快进来吧，汤马上就好。”


    常家两兄弟进去之后，周小海一把拉住有些别扭的大虎，小声道：“公子本来想让我给你和大娘送两碗汤的，这会你来了，刚好一起吃，完了再给大娘带一碗。”


    大虎只觉得心头一热。


    刚才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陈念云为什么通知了常家兄弟没通知他。


    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小心眼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咱们咱们已经吃过了，多谢公子挂念。”


    陈念云道：“吃过了那就带回去，明日热热再吃也是一样的。”


    羊汤里头的东西特别丰富。


    出锅后再滴上辣子油，绿油油的葱花、香菜，红辣辣的油，让人食指大动。


    饶是大虎在家里已经吃过了，还是忍不住往嘴里塞。


    常家两兄弟更是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速度惊人！


    三两口就下去了大半碗。


    常大含糊不清道：“大好吃了，真是太好吃了！”


    常二用力点头。


    庄子上每年都会煮羊杂汤，尤其是冬日里，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下去，又暖和又舒服，然而，从未有像今日这般好吃过。


    周小海开心道：“那是，咱们公子不止读书，做的菜也好吃。”


    大虎深有同感。


    用力点头配合。


    几个人愣是造完了一大锅，大虎没禁住诱惑，又塞了两大碗。


    肚子鼓鼓的靠在椅子上。


    陈念云望着靠在那儿都没法动弹的几个人，突然感觉，其实自己可以开个小店了。


    不说能一夜暴富，起码把自己的生活给顾了。


    就像现在李氏虽说每个月给他二两银子的月例，事实上在侯府，二两银子的月例，连打赏的钱都不够。


    他与周小海平时省吃俭用，从来不敢另点菜。


    每年还得扣扣搜搜地，给府里的几位亲人置办礼物，后来读了书，每月多给一份读书的花销，可那些根本就不够。


    日子总是紧巴巴的，府里人私下都笑话他。


    若他自己能赚钱，何故于此？


    可要开个小店，他哪来的启动资金？


    常家兄弟和大虎的年纪都不算大，属于热血少年的那一种。


    这会儿吃饱喝足，话头渐渐多了起来。


    总之一顿饭，哥几个的关系突飞猛进，就差拜把子了。


    是以，三人离开时，天已经不早了。


    陈念云还给杨大娘带了一份羊杂汤，琢磨着这碗汤下去，杨大娘的腰应该能好个七七八八，再慢慢养些时日，定不会落下病根的。


    送走了三人，陈念云回屋又背了会书。


    周小海这才默默收拾起了厨房，望着造得一干二净的羊杂，颇有些心疼，“公子，咱们给他们吃了，咱们明日要吃啥呀。”


    陈念云道：“咱们还有大骨，明日继续熬呗！”


    今日有羊杂叫羊杂汤，明日没了，就叫羊汤！


    周小海：“……”


    次日，天不亮周小海就爬了起来。


    昨天与大虎他们说好了，今日继续上山狩猎去，再加上常家两兄弟，他们刚好一个小团体……


    因为去过一次了，周小海这次就没让大虎来喊他。


    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出了门。


    到了目的地，大虎已经来了，还特意给他带了个热气腾腾的烤馒头，里头刷了西瓜酱。


    周小海瞬间感觉，昨日的羊杂汤没白请。


    嘻嘻哈哈地边吃边与大虎边聊边等余下的人。


    待到出发时，他才注意到今日领他们上山的是庄子上的张大伯。


    平时人五人六的庄头没来，遂奇怪道：“王叔怎么没来？”


    常二憋了大半晚上了，这会周小海问起来，立马凑上前小声道：“他昨日被人打了。”


    周小海不解，“被谁打了？王叔不是庄头吗？谁还敢打他？”


    常二嘿嘿一笑：“被张老三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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