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 清洗过后的姜尺同志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皮肤看起来仍旧粗糙，但还是能隐隐看出来几分年轻时候的风姿，棱角分明的五官, 清秀的长相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那双眼睛带来的杀伤力, 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温润如玉的类型, 但是只要对上他的那双眼睛，就会有一种猎物被盯上的错觉。


    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好友梁院也是颇为唏嘘，想想年轻时候那会儿, 老姜和他们几个一块走出去可是桃花最旺盛的，但是老姜是老实人，标准爱老婆爱孩子, 绝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心思。


    但是可惜了，一腔深情终究被错付了, 那年老姜出事儿之后，那个女人几乎是毫不犹豫撇开了关系, 然后带着孩子迅速离开, 这么多年甚至都没有一点信息回来。


    或者是命不好，后来老姜还被最看中的学生举报，所有事情叠加在一起，当时就是梁院想要把人捞出来那都是有心无力，那么多人盯着，他们这几个老朋友都差点儿被牵扯进去。


    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 自从老姜离开京市, 他们已经二十年没见面了，十几年特殊时期，复职之后这么这些年他们都没见过面, 老姜就待在变成，他们这忙啊，一个个总不能扔下一大堆工作跑出去一两个月就为了看老姜一面吧，就是他们敢这样子搞，老姜能拿着笤帚把他们撵出来。


    认识这么多年，谁还能不知道谁啊，老姜那性子，如今一看倒是变了不少。


    坐在沙发上，姜尺头发还微微湿润带着一抹水汽，察觉到梁院那太过明显的视线，蓦地抬起头朝着对方看过去，“收起你不必要的同情心，别浪费时间，你给我说一下新项目的事儿，谁是项目负责人？刚才一个劲儿催我洗澡，这下子可以说了吧？”


    “还有啊，你给我讲一讲项目的事儿，叙旧就没必要了，大老爷们别整那些，上次我听老唐说了你们开会的事儿，年轻人还是比咱们这些老一辈有想法啊，这年轻人梁院你从哪儿挖出来的，好宝贝能让你给捡到了？”


    “看你这说的，项目负责人就你说的这个年轻人，也不是我捡来的，人老唐推荐的，多亏了老唐了否则这便宜轮不到我们京市单位，至于你说项目的事儿，我知道的没多少，再说你还没进项目组我给你说那算泄露项目机密信息了吧？”梁院说到这儿，嘿嘿嘿笑了两声。


    “那人什么时候到啊，梁院你别给我装啊，你和老唐给我说新项目不就是想让我进项目组，想让我回来，你这是不打算让我留下来了？”


    “我可没这么说啊，是你自己说的。”


    “行行行，就是嫌弃我了，年轻人是你心头好是吧？我走，我走还不行嘛！”姜尺一边说着话一边佯装往外走，都到门口了也没听到梁老头儿挽留一句，这就很过分了。


    多年老朋友给个台阶都不行？


    梁院不吭声儿，眼中笑意明显，走走走就不信有新项目这“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姜尺这人会舍得走，要是想走，就不会千里迢迢赶回来了。


    “我真走了啊。”姜尺说着伸手拧开办公室门锁，等了三秒还没听到声儿，硬着头皮拉开门。


    正打算往外走，突然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小同志，对方也正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觑，苏甜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同志，看起来倒是和梁院差不多年纪，她这刚刚接到电话过来，稍微动一动脑子都能猜到对方的身份，遂苏甜试探性开口一句道:“姜教授？”


    “你认识我？”姜尺疑惑，这么年轻小朋友，他应该是不认识的，算一算时间他离开京市也有二十年，眼前这小同志看上去二十不到吧？换一个概念就是说他离开京市时候这小朋友还没出生呢，怎么认识？


    “哎哎哎，让一让让一让啊，小苏来了，快快快进来。”


    梁院的声儿突然插进来，随即姜尺就被拽开了，不让他堵在门口。


    眼睁睁看着梁院这人两级反转对待他和这个年轻人，姜尺都被气笑了。


    怎么着，梁院主打一个喜新厌旧呗！


    苏甜朝着姜教授笑了笑打招呼，这才进门，察觉出来气氛不太好，苏甜直接进入正题。


    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纸，反手递给身后还在吐槽的姜教授。


    “姜教授，您看一看，然后说说你的看法。”


    姜尺听见声儿，反射性伸手接过来，垂眸看到纸上图的那一瞬间，眼睛睁大，哗啦一下迫不及待扯过来图纸，与此同时他知道这年轻人身份了。


    这恐怕就是刚才梁院挂在嘴边上的新项目负责人了，小苏，苏甜。


    看到图纸第一眼，姜尺就被惊艳住了，这是一份主机简略设计图，从图纸设计上看考虑还全面，甚至引用国外某些设计，但是具体设计心里面没有，这就让看图的姜尺有些抓心挠肺了。


    旁边梁院看到苏甜和老姜之间的动作，瞬间哧溜一下来到老姜旁边一块看图纸，他看图纸没有姜尺那么懂专业的东西，但是不妨碍他凑热闹啊，还是能看懂一点点的，看了会儿，梁院注意力就重新放到苏甜身上了。


    “小苏，这你最近忙出来的东西？可以啊，这才多长时间就开始搞这个主机设计了，看起来挺好的，有没有详细设计？”


    梁院一开口，看图纸的姜尺刷一下抬头也缠着苏甜看过去。


    被两个老爷子盯着看，苏甜笑了笑，没开口回答问题，反而看向姜尺的方向，开口问:“姜教授看完了，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设计考虑全面，但是没有详细设计，其他不好说，这儿设计有一点小问题，不是说你这个设计不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稍微修改一下，你这里画出来的已经是很老的东西了，世代更迭，应该追赶科技这块，换一种更好。”姜尺说着话呢，从口袋里掏出来钢笔，然后问梁院一声儿，“有白纸没？”


    “有有有，我办公室啥没有。”梁院迅速从办公桌抽出来一沓草稿纸，递给姜尺。


    拿到纸，姜尺开始用钢笔画了起来，从他下笔苏甜就能看出来这个姜教授确实是有些东西啊，目光触及他画出来的放大版的刚才指出错误设计那块，苏甜眼中闪过亮光。


    “应该这么设计，你过来看看，这样子的话能更好……”


    苏甜眼中亮光更甚，听着姜教授侃侃而谈专业设计知识，苏甜非常满意。


    不愧是能在那时候就提出螺杆式空压机项目的教授，果然是厉害啊。


    一个认真说，一个认真听，梁院在旁边反而略显多余了。


    过了半小时左右，姜尺总算是说完了。


    就在梁院想要凑过来说点啥的时候，苏甜抢在他前面开口了。


    她说……


    “姜教授，考虑一下来新项目，副手的位置你认为怎么样？”


    “我认为非常适合我。”姜尺眼中露出笑意。


    “那么，合作愉快？”苏甜伸出手，笑吟吟开口道。


    “合作愉快。”姜尺爽快握住苏甜伸出来的手，两秒之后松开。


    对于今天得考核，双方都很满意，刚才一场交锋表面看是苏甜考核姜尺，实际上是一场互相考核，苏甜考核的是姜尺有没有能力，而姜尺考核的同上，他需要知道如此年轻的项目负责人到底有多大本事。


    至于考核结果，显而易见双方都非常满意。


    梁院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哎不是，这么快就决定了？


    到底发生什么是他坐这儿忽略了的？


    两人就对着图纸，画一画，说一说，然后进项目组的事儿就定了，项目副手位置都给出去了，这速度……都不知道咋说了。


    “合同签一下，梁院您这边有准备吧？签完合同我把项目资料给你看一看，前期项目准备差不多了。过几天咱们项目组开个会，安排一下工作的事儿。”苏甜说着转头看向旁边“气氛组”梁院同志。


    而姜尺一听到项目组资料，也盯着梁院，眼睛里就差写着:快拿出来啊，签字了！


    梁院觉得老姜这个人简直是槽多无口，再次从办公桌抽屉拿出来合同递过去，看到老姜刷刷刷两下签了合同，梁院还调侃道:“不仔细看看啊？不是说要回去养老，这是不回去了？”


    “梁院，您这人，着实不讨人喜欢。”姜尺怼一句回去，视线眼巴巴看向苏甜，脸上，眼睛里都是资料。


    对上姜教授扑灵扑灵的眼睛，苏甜拿出来资料爽快给他，既然合同签了，那就是自己人了，正好分出去部分工作，她也能轻松点。


    副手这个职位可要多干活儿，把资料递过去，苏甜顺便开口道，“姜教授，主机设计你回头有什么想法弄一弄，咱们商量一下啊。”


    对于设计这个领域，苏甜查了许多资料，没办法，必须得考虑当下条件限制，总不能按照后世设计，仅仅是技术还有材料，都得卡住，所以这个主机苏甜完全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啊，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于这个苏甜还是有信心的。


    搞这个，不就是不断积累失败，然后创造一次成功。


    姜尺嗯嗯了两声已经在低头看资料了，看到他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时间了，苏甜便打算先去食堂解决自己午饭问题。


    抬起手腕看了看，这都两点了，十点从家里出发，十二点到单位，在梁院办公室待一个多小时，早饭没吃，这会儿肚子真撑不住了。


    “梁院，我去食堂，您要不一起去？”


    “去去去，一块去。”


    “那姜教授？”苏甜看了看沉迷在资料中的姜教授，多问一句。


    “不用管他，一会儿帮忙打回来，咱们吃咱们的去。”


    话音落下，随即两人一起出门，把姜尺一个人扔办公室了。


    路上两人边走边说，提到苏甜办公室安排，作为一个项目负责人，办公室必须安排起来了。


    “梁院您安排就行，我都可以，反正到时候我待在实验室肯定比办公室时间多，对了您给我办公室安排离实验楼近一点啊，瞬间给我办公室搭一张行军床，到时候方便在办公室也有床休息。”别的要求，苏甜没有了。


    “你还真打算然在办公室睡觉，那宿舍是摆设啊？行行行，行军床给你准备，年轻人还是得劳逸结合，别太累了。”


    “知道知道，这不是以防万一，将来忙起来办公室休息也是休息啊。”苏甜笑嘻嘻调侃一句。


    抵达食堂，苏甜吃得那叫一个香，不会做饭的人就这么容易满足。


    对面位置上梁院瞅着苏甜这狼吞虎咽的架势，虽然不难看，但是她不怕噎着？


    “小苏，你慢点儿，今天没吃早饭啊？”


    “没，没时间出去买。”


    “买，你不会自己做？”


    “不会，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做出来的东西，狗都不吃。”苏甜对于厨艺这一点，颇有自知之明。


    “那你这段时间怎么吃饭？”


    “这儿，单位食堂，要不学校食堂，再不行出去下馆子。”下馆子机会不多，浪费时间，一般她都随便买点儿对付一口。


    “你这样不行啊，要不我给你申请一下，派个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梁院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种申请先例，别说是饮食起居，就连家庭医生都能配备，按照苏甜如今这段位，申请应该可以。


    “别别别，太麻烦了……”


    “不麻烦！”


    “不麻烦那就谢谢梁院了，您对我真好！”


    苏甜答应这么快，梁院愣了一下。


    不再推辞一下吗？


    这么快答应，他以为还要你来我往一下子。


    结果，呵呵呵！


    年轻人不按套路来。


    秒懂梁院那意思，苏甜眨眨眼，笑了。


    推迟一下您万一“算了”那吃亏的是她啊。


    就这个饮食起居，苏甜真的真的是非常需要。


    她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还得花时间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虽然不用不用，但是琐碎的事情会浪费她太多时间。


    这些时间，苏甜宁愿待在书房多忙一忙项目的事儿。


    梁院瞅着苏甜那一脸笑嘻嘻的样儿，无言以对，就觉得小苏这年轻人，鬼精鬼精的啊。


    没想到这趟还能有意外之喜，苏甜离开单位时候心里美滋滋。


    果然给国家干活儿福利待遇就是好啊，什么都能安排，她只需要专注项目就行了。


    从单位直接到了学校，今儿个苏甜下午没课，但是昨天接到机械专业课徐教授电话，让她下午四点左右抽空过来一趟。


    四点半到学校，应该也算是四点左右吧？！


    稍微有一点点心虚，迟到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从单位过来要那么长时间。


    走进学校，询问过后找到徐教授办公室。


    待见到徐教授，苏甜还没开口问今天找她过来什么事儿呢，徐教授直接一句“跟上来”然后抬脚就走。


    看到这架势，她还能怎么着，跟着走呗，看起来徐教授还挺忙的样子。


    然后，十几分钟之后，苏甜跟着徐教授来到了学校实验楼。


    看到熟悉的环境，苏甜看着前面一边走一边看资料的徐教授，没好意思打扰对方。


    领着她来实验楼，应该不会是她猜想的那样吧？


    可是学校这边实验室如果让她进，苏甜是想要拒绝的，别看她现在能经常出现在课堂上，那是因为新项目还没开始，不出半个月一旦新项目开始，她出现在学校的次数估计寥寥可数了。


    所以学校实验室，更没时间了。


    就在苏甜暗暗揣测的时候，前面的徐教授似乎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她，停下看资料的动作，转身便看到了身后的苏甜。


    “苏同学，是这么回事儿，我认为你专业方面知识非常牢固，建议你可以开始手动操作领域，今天带你来实验室这边体验一下，一会儿实验课结束我找你聊聊别的事儿。”


    “好的。”体验手动操作，这个可以的。


    看到仍旧淡然自若的苏同学，徐教授眼中欣赏之色多了几分。


    不像其他人喜形于色，沉得住气，非常好。


    如果是其他同学大一就能进实验室，都得高兴蹦跳起来，毕竟以前可没有这种好事儿。想进去实验室怎么都得大二大三，如今他要带苏甜去的实验室项目也是学校另一个教授以及他一起负责的项目，参与进来的几个学生都是大三生。


    他是觉得苏甜有这个能力，否则也不会破格把苏甜带过去。


    至于能不能留在项目组，那就看苏甜本事了。


    两人抵达实验室，换上工作服，这才进入实验室。


    嗒嗒嗒脚步声传来，实验室其他人听见声儿，抬头便看到徐教授领着一个生面孔进入实验室。


    苏甜跟在徐教授身后，一点没紧张，身处于这种熟悉的环境当中，苏甜习惯了，眼神扫过实验室各种设备。


    苏甜不动声色的打量。


    在某些有色眼镜人的眼中。


    就变成了另一种概念:土包子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