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一声声,鼓噪着他的耳膜。


    吹在身上的空调冷风没能吹走身上的半分燥热。


    如果……亲上去，会怎么样？


    这样的念头在心底疯狂地滋长着。


    浅棕色的瞳眸转深，如同黄昏时,被暮色笼罩的湖泊。


    理智跟冲|动在极限地拉扯。


    这样的机会,也许以后都不会有……


    …


    房间的窗帘是敞开的,光线很足。


    江明澈眼看着陆衡脸颊跟耳朵漫上一层血红,那片殷红大有往脖子蔓延的趋势。


    眼神怔忪,一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艾玛！


    怎么会这么可爱？！


    原先，江明澈真的就只是逗弄下陆衡。


    现在整得他自己心跳都快得不行。


    好像是有人拿羽毛往他的心尖上轻挠了一下,怪痒的,心跳也在狂奔着。


    肾上腺素快速地分泌着，嘴唇有点干。


    要不然……他让陆衡给他润下唇。


    会不会太欺负人？


    真要算起年龄，陆衡现在可比他小了不少岁。


    管他的！


    反正陆衡迟早都是他的人，总归以后也是要亲的！


    就当是先要点利——（息。）


    倏地,江明澈的身体被大力地推开。


    后脑勺摔在床上，入眼的画面,从陆衡的脸瞬间变成了房间的天花板。


    江明澈：？？


    …


    “先起来——”


    耳边响起陆衡压低的嗓音。


    江明澈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陆衡给拖着下了床。


    江明澈：“！！！”


    江明澈在想，自己是不是玩过了头,把人给吓着了，“你……”


    他都还没亲上呢。


    江明澈才开了个头,又被陆衡给拉到他的书桌前，被摁在椅子上。


    陆衡语速飞快地道:“如果我妈问你为什么来我家，你就说有题不会,老师今天线上会提问，所以来我家写作业。


    我妈不喜欢同学来家里找我玩，除非一起写作业,有利于学业进步。”


    事实上，有一点陆衡没说，那就是自从知道他的性向后，他母亲对他周围的同性都持戒备状态。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陆衡才会让江明澈配合他撒谎。


    …


    江明澈还真的很少听陆衡口条有这么快又这么密的时候。


    我妈？


    不，不是，是陆衡的妈妈。


    等会儿……


    为什么陆衡会忽然提到他妈？


    难道他妈等一下就要回家？


    没等江明澈把陆衡这一大段话给消化完，他的手里就被塞进一支笔。


    数学作业被摊开在他的面前，一页几乎都写完了，只有最后一道大题还空


    在那里。


    陆衡自己从书架上，拿了数学书，快速地放开知识点相对应的页面，骨节分明的指尖点在那一道大题上，对江明澈道：“你把这道题步的骤演算一遍，我看一下你的思路。”


    虽然一头雾水，但听见陆衡让他把步骤演算一遍，理科生的灵魂还是在瞬间觉醒。


    江明澈还真下意识地低头去瞄练习册，陆衡手指的那一道大题。


    通常练习册的最后一道题都是最有难度的。


    以陆衡的实力，这一道大题空着，可见题目的确有挑战度。


    江明澈的胜负欲立马被勾起。


    草稿本给我，我试试。”


    江明澈伸出左手。


    陆衡把手边的草稿本递给他给后，他就把草稿本给放桌前，低头认真地仔细审题，圈重点。


    “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


    这最后一道题的确有难度……


    江明澈的注意力还在题目上，听见敲门声，心尖微跳。


    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他听见过陆衡跟他妈通话，之前也在客厅里，终于见到陆衡妈妈的照片。


    无论是声音也好，照片也好，总归都谈不上见过面。


    ？？


    陆衡爸妈真回来了？！


    之前，江明澈是手搭在陆衡身后进的房间，等于他是最后一个进的。


    他忘了关门。


    陆衡也是因为听见门锁解开的声音，才会在第一时间把江明澈给推开。


    江明澈转过身，猝不及地跟站在门口的何苑芝打了个照面——


    乌发挽起，脸上施了点淡妆，依然遮掩不了五官的优越，气质比照片里还要好些。


    江明澈见到何苑芝本人，完全没有办法把她跟那个会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对儿子使用暴力，迫使陆衡不能反抗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


    房门没关，何苑芝象征性敲了敲门。


    站在门口，她的唇角勾着笑意，眼神柔和地看着房间内，在讨论题目的两个少年。


    打量的视线从江明澈身上掠过，笑着问儿子：“陆衡，今天有同学来我们家里做客？”


    陆衡：“嗯。”


    陆衡没有问，为什么母亲会忽然提前回来。


    大概率又是他父亲有事需要提前离席，他母亲嫌一个人没意思，就提前回来了。


    …


    如果是大学那会儿见到何苑芝，江明澈可能还会紧张，对方毕竟是陆衡的母亲。


    可他此时毕竟不是十八九岁的少年。


    他大大方方地朝何苑芝点了下脑袋，轻勾起唇角，礼貌问好：“阿姨好。”


    江明澈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怪刚才会在第一时间把他从床上给拖下来。


    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就听见他妈回来的动静，才演了这么一出。


    这反应，可真够快的！


    何苑芝笑着走近，“陆衡很少会带同学回来。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还是很温柔的语气。


    如果不是何苑芝在他们大三的那年的春节，去找过他爸妈，直接说了他跟陆衡的事情，往他家扔下一个炸弹，炸得他们家那个春节人仰马翻的，江明澈都要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对何苑芝存在什么误会了。


    江明澈怀疑，陆衡妈妈是不是有表演型人格。


    要不然怎么会给人的感觉温温柔柔，手段这么疯，这么激烈。


    …


    出于礼貌，江明澈还是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江明澈”这个名字，何苑芝有印象。


    有时候排名会在陆衡的前面。


    何苑芝笑着道：“原来你就是明澈，经常听陆衡提起你。那你们先学习，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江明澈才不信，陆衡会在家里经常提起他。


    他怀疑除了学习以外，何苑芝估计都不会跟陆衡聊别的，更不要说什么听陆衡提起他。


    江明澈故意表现出一个高中生面对长辈时会有的局促，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啊，这样。”


    结束对话最佳的方式就是，话回应得越短越好。


    果然，何苑芝接下去道：“有时间经常来玩。”


    江明澈笑得一派明朗：“好啊。”


    …


    何苑芝出去了。


    她没有替江明澈跟陆衡把门给关上。


    房门依然是敞开着的。


    江明澈算是亲身领教了一回，陆衡的妈妈控制欲未免也太强了！


    一般如果有同学来家里做客，当父母的都会替孩子把门给关上，好让同学能够更自在一点吧？


    陆衡低头问江明澈，“现在有思路了吗？”


    虽然心里猜到，陆衡这这话十有八九，是故意问给何苑芝听的，江明澈听了，心里还是微梗了一下。


    他没好气地道：“你当我神仙？这么快？你先别吵我，我再想想。”


    他刚才只是看了下题目，陆衡的妈妈就进来了，根本没时间给他思考好吧？


    陆衡：“想不出就把桌、椅子还我。”


    手搭在江明澈的肩上，朝他摇了摇头，意思就是他现在说的话，不是出于他的本意，让江明澈别放心上。


    江明澈要是听不出陆衡那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那可真就白费了两人这些年同居的日子了。


    陆衡一个眼神，他就秒懂。


    江明澈配合他演戏，“我大老远的跑来你家，问你功课，你就这么对你同学啊？”


    他握住陆衡在陆衡搭他肩上的那只手，还故意捏了一下，表示成功接收讯号。


    顺便吃点豆腐。


    陆衡的手背，清晰地传来江明澈掌心的温度。


    他的呼吸一促。


    这样，算不算牵手？


    “不满意现在就可以走。”


    贪


    恋手背的传来的温度，还是将手从江明澈手中抽出。


    母亲随时都会有可能再进来。


    以送饮料，或者是端水果进来的，所谓“关心”他们的方式。


    小气！


    多摸一下会这么样？


    心里头不满，语气自然也就带着点火星子，要不是老师让我晚上找他一下，要抽查我这一页的掌握情况，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你先别吵。等我把这一页搞定，我就走。”


    互不相让，有带着同年龄之间的特头的亲近。


    沙发上，何苑芝的视线在果盘里的水果停留了几秒，听着屋内两个少年时不时传来的谈话声。


    大部分，都是跟学习有关。


    偶尔，何苑芝会听见，江明澈跟陆衡聊一些班级里的八卦。


    陆衡有时候会回应几句，有时候嫌他吵，就不搭理。


    很典型的男生相处时的方式。不讲究，直来直往。


    何苑芝就这样在沙发坐了一个多小时，这才起身，往厨房冰箱走去。


    …


    终于听进客厅里传来脚步声。


    江明澈立即出声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整整做了一页的题！


    每一道题都是地狱级别啊啊啊！


    他今天的数学做题量是满满的了。


    他是想跟陆衡多待在一起，但并不是想跟陆衡在一起刷题！


    陆衡：“最好是再过二十多分钟。”


    时间太短，他母亲可能会起疑。


    会怀疑他跟澈澈的关系。


    江明澈一听，往桌上一趴，“啊啊！不要啊！我不想写了！！”


    他今天写的量真的是够够的了！！！


    …


    何苑芝拿了饮料跟水果进来。


    她把饮料跟水果放书桌上，“是不是作业写得太累了？来，你跟陆衡两个人都休息一下。吃点水果吧，想喝什么饮料也自己拿。”


    “谢谢阿姨。”


    “不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啊。”


    这一次，何苑芝跟上一回一样，依然没有过多的打扰，把饮料跟水果放下后，也就出去了。


    …


    江明澈总算熬过二十多分钟。


    他果断把练习册合上，“搞定！我走了！”


    陆衡把练习册递给他：“把这个拿上。”


    要不然容易露馅。


    江明澈一脸问号：“这个给我带走了，那你怎么办？”


    这是陆衡暑假要刷的习题吧？


    陆衡：“你回去后快递给我。”


    江明澈存心找茬，“那我要是……不还给你了呢？”


    陆衡：“作为定情信物？也行。”


    江明澈：“！！！”


    谁特么会拿数学教辅当定情信物？！


    陆衡这家伙在大学前一直单身，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


    “我回家了，替我跟阿姨说一声哈。”


    “嗯。”


    何苑芝在房间讲电话。


    听见江明澈跟陆衡的对话。


    她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暂时先结束了通话，从房间走出。


    房门被关上。


    何苑芝只看见江明澈推门出去的画面。


    手还拿着书。


    看样子，是来的时候带的作业。


    陆衡转过身，母亲就站在他的身后，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何苑芝手里拿着手机，似在回忆，又似在感叹地道：“好久没有看见你请同学到家里来玩了。”


    陆衡：“嗯。”


    陆衡没有特意解释，不是他开口邀请的江明澈，是江明澈暑期太无聊，主动提出来找他玩。


    说得越多，只会泄露更多的心绪。


    这个时候，言简意赅是最好的回应方式。


    何苑芝眨了眨眼，弯着唇，笑着问道：“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