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往后退了一步。


    太好玩儿了。


    哈哈哈！


    江明澈眼底的兴味更浓。


    他刚想再出声调戏几句,只见陆衡视线向下，扫了眼他的双手，“你手没洗。”


    江明澈唇边的笑意瞬间微敛。


    很好,陆衡这家伙就不能张嘴，一张嘴就让人想揍他。


    不过，江明澈现在毕竟不是十八、九年岁的少年，跟陆衡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脸皮还是稍微练就了一点的。


    一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衡,压低了嗓音，“嗯哼,我手还没洗。所以呢？你要帮我洗吗？打上泡沫,帮我揉搓的那一种？”


    这事儿陆衡还真干过。


    在他洗手的时候,陆衡从后面抱住他，把洗手泡泡挤他自己的手心上,又分一半，抹在他的手心上。


    吻落在他的后脖颈，滚烫一片。


    陆衡的身体抵着他……


    往往到后头，以他跟陆衡两个人一起洗澡收场。


    …


    陆衡呼吸一促。


    他的脑海里莫名闪过,他从后面环抱住江明澈,两人十指相扣的亲昵画面。


    陆衡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声音却是很稳。


    他弯起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奉陪。”


    江明澈捕捉到了陆衡眼底的慌乱，不过他以为陆衡是刚刚被他的话给“吓”到了缘故。


    艾玛。


    太可爱了！


    江明澈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好啊。我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我最喜欢了。”


    陆衡没有把江明澈的话当真。


    不过都是直男的恶作剧而已。


    预备铃响起。


    江明澈“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耽误你上洗手间了。”


    慢慢悠悠地越过陆衡,走到盥洗台前洗手。


    身后迟迟没有传来水声。


    江明澈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他还在这里，所以陆衡没有上厕所。


    搞不好，连校服裤的系绳都没有解开。


    耳根泛着薄红。


    进退两难。


    救命！


    高中的陆衡怎么会这么可爱。


    哈哈哈！


    …


    陆衡在英语校对完听力，讲选择填空这话一PART，才回到教室。


    喊了声“报告”。


    大概是优等生的待遇，老师没有问陆衡迟到的原因，只是让他进来。


    对于大学顺利过了六级的江明澈而言，高中英语自然是小儿科。


    陆衡英语比他还好。


    想当初他还跟问了沅沅，刷哪一套卷子六级比较好过，刷了半套，记了好两个多月的单词，才一次性过了。


    哪像陆衡，一直在忙他跟项阳的项目，单词都没背过，完全是果考过的。


    让人嫉妒。


    一张被叠成小小的，近乎正方形的纸条，被抛在陆衡的课桌上。


    陆衡抬起头，对上一张明晃晃的笑容。


    他低头，继续写卷子。


    卷子翻页，那张纸条被翻动的卷子抛起，又落在了桌上。


    卷子的主人继续低头写解题步骤，桌上的纸条无人问津，透着一股子可怜兮兮的劲。


    江明澈舌尖顶了下腮帮。


    嗯哼。


    以为不理他，他就会消停了是吧？


    想得挺美。


    …


    下了课。


    江明澈坐座位上，他一只手靠在椅背上，转过头：“陆衡，下晚自习以后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身为火箭班，11班的课间，跟上课时差不多安静。


    只除了偶尔会有同学问问题，以及同学给讲题的声音。


    江明澈这一句，声音不算大，不过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全班的同学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晚上两人一起进的教室，已经足够11班的同学们大跌眼镜的了，这会儿江明澈竟然还亲自开口，约陆衡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今天是什么情况？


    地球还是围绕着月亮转吗？


    韩凯跟秦骏胜两人也是一脸错愕。


    澈澈想干嘛？


    傍晚那会儿跟在陆衡后头，一起去淋浴间洗澡也就算了，怎么……还开口约上陆衡了？


    一时间，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


    陆衡握着笔端的指尖微微收拢。


    他头也不抬，不饿。?_[(”


    …


    桌上的卷子，被半个屁股坐着。


    陆衡眉眼压着戾色，他抿起唇，仰起脸，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噙笑的眸子。


    江明澈坐陆衡桌上，一双笔直的大长腿闲适地伸长着。


    他低头睨着人：“那你看着我吃？”


    江明澈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半点没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陆衡：“……”


    “江明澈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忽然缠上陆衡了？”


    “是不是跟谁玩大冒险输了啊？比如必须要跟陆衡说一天话，或者是想办法让陆衡陪他吃宵夜的那一种？”


    “有可能……”


    教室就这么丁点大，所谓的悄悄话，除非真是贴着耳朵说的，不然想听不见都难。


    江明澈动手抽出陆衡手里的笔，看着陆衡：“没有跟人玩大冒险，我也没这么无聊。一句话，到底陪不陪我吃宵夜？”


    “陪”这个字，用得就很微妙。


    不是要不要一起，而是“陪”。


    一个人要做某一件事，另一个人陪着一起，带着“陪伴”的意思。


    透着一股子“亲昵。”


    陆衡：“如果我说不呢？”


    江明澈转动着刚才从陆衡那儿顺走的笔，眉峰微挑，“怎么？


    怕喜欢上我啊？”


    …


    嘶。


    周遭响起微妙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哎呀，妈呀。


    这是他们可以听的吗？


    江明澈一句话，成功把陆衡给架这了。


    陆衡要是拒绝到底，不出一晚上，明天班级里肯定盛传他对江明澈有意思。


    如果他接受，就中了江明澈的激将法。


    多少有点不甘心。


    江明澈把手中，陆衡的那只笔给他还了回去，“放学后一起吃宵夜，就这么定了啊。”


    起身回了座位。


    “澈澈，你干嘛要邀请陆衡一起吃宵夜啊？”


    “是啊，澈澈，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澈澈你今天是很奇怪。”


    江明澈一回到座位，韩凯跟秦骏胜两人就缠着他问东问西。


    江明澈余光睨了眼角落的陆衡，勾了勾唇，“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啊。”


    江明澈跟陆衡两人，也就是隔了一组，外加一个过道而已。


    少年的声音，清清楚楚地撞进陆衡的耳膜。


    陆衡攥着笔端得指尖用力至泛白。


    他低头认真验算。


    不过是直男的玩笑罢了。


    …


    最后一节晚自习。


    下课了一响，几乎全部的人都转过头，去看江明澈跟陆衡两人，想知道陆衡究竟会不会陪江明澈一起去吃宵夜，却看见陆衡跟以前一样，一下课就走。


    大家大失所望，但是又觉得在意料之内。


    陆衡就是这样的性格，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见他跟谁走得近过。


    “晚上你们先回去啊。”


    江明澈跟韩凯、秦骏胜两人说了一声，朝门口的那道身影喊：“陆衡，你给爸爸站住——”


    推开椅子，疾步追了上去。


    陆衡已经出了后门。


    有墙挡着，大家没看见陆衡被江明澈追上之后，是个什么表情。


    不一会儿，江明澈的手搭在陆衡肩上，从教室窗边走过。


    教室内的同学们，微张着嘴。


    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


    晚自习高峰期。


    江明澈就这么揽着陆衡的肩，招摇地步下楼梯。


    一路上，都有同学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江明澈完全没事人似地，跟陆衡自然地聊着天：“你们学校宵夜有什么好吃的？介绍下呗？”


    陆衡：“我们学校？”


    江明澈：“……”


    靠了，说漏嘴了。


    话说回来，陆衡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敏锐？


    江明澈：“我们。我们学校。还不许人口误了还是吧？”


    主打一个主要我不心虚，别人就绝对不会察觉出不对劲。


    陆衡看了他一眼：“你吃宵夜的次数比我多。”


    话


    声刚落，陆衡的眼底就闪过一丝懊恼。


    陆衡之所以知道江明澈吃宵夜的次数比他多，完全是因为两人就住在一个寝室。


    哪怕他没有刻意去听，多少也会听见江明澈跟韩凯、秦骏胜他们两个人说的话，知道他们经常吃完宵夜才会寝室。


    但是这话听在江明澈的耳朵里，未必是这么想的。


    果然。


    陆衡听见，江明澈语气上扬地“喔”了一声，语调拖得长长的。


    “原来陆同学平时这么关注我啊？”


    陆衡：“……”


    …


    高中学校的宵夜，还真没大学丰富。


    没有烤串，没有砂锅，更没有羊骨、鸭腿……


    只有面条跟粉丝、炒年糕……这些点心。


    行吧。


    胜在健康。


    “晚上你买单啊！”


    江明澈点了一碗排骨面，理所当然地喊陆衡结账。


    陆衡不差这点钱，也就过去刷了饭卡。


    他不可能真的看江明澈吃，平时没有吃宵夜习惯的他，也点了一份面条。


    面条散发着热腾腾的热气。


    两个人对坐着。


    隔着面条的烟雾，陆衡看着对面，江明澈埋头“呼噜”面条的画面，眼神一阵恍惚。


    上高中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坐在他的对面，跟他一起吃宵夜。


    北城三月夜里还是很冷。


    走出食堂，陆衡的指尖难得没有被夜风吹得冰冷。


    “我去……这风是不是比出寝室那会儿还大？”


    江明澈双手搭陆衡身后，脑袋都埋他后肩，一点不害臊地拿人当人形挡风墙。


    …


    两人一起回的寝室。


    寝室里没人。


    江明澈猜测，韩凯跟秦骏胜两人可能是去洗澡去了，因为他在走廊上，看见不少同学都端着脸盆往淋浴间走去。


    陆衡端起装着脏衣服的脸盆，江明澈猜出他可能要去洗衣服，也慢悠悠地把他的脸盆给抱上。


    头一回头知道七八个人，一起站在盥洗台洗衣服是一种什么体验。


    陆衡平时都是一个人，这一回，竟然是跟江明澈一起来的，两个人免不了又遭到侧目。


    江明澈对周遭的眼神视若无睹。


    该从陆衡那儿顺洗衣液，顺洗衣液，该顺洗衣服的板刷，就顺板刷，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


    快要洗完的时候，韩凯跟秦骏胜两人也来了。


    江明澈朝两人招手，“我跟陆衡快好了，你们两个过来。”


    这个点，洗衣服的人多，得占位。


    韩凯跟秦骏胜两人赶紧抱着脸盆走过去。


    看见江明澈边上的陆衡，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


    陆衡把脸盆里的脏水倒了，让出了位置。


    韩凯跟秦骏胜两人挺意外。


    陆衡倒也……没他们之前那样以为地不好相处。


    …


    高中熄灯得早。


    江明澈在熄灯之前，才刚刚上了床。


    他大学是睡的下铺，高中也是。


    好些年没睡寝室这种硬板床。


    躺在床上，各种不习惯。


    除了床铺太硬、太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自从他跟陆衡同|居以后，就很少一个人睡。


    他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长时间都没有睡着。


    他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的手机。


    以前，只要他失眠，就会去“骚扰”陆衡。


    手在床头摸了半天，忽然想起，他现在在“高中”，根本没有手机。


    他是被韩凯叫醒后，睁开眼，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


    江明澈后脑勺枕在手臂上，也不知道明天醒来以后，他是不是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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