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鱼怪似乎感受到了大海的气息，梦呓般：“啊……我这是临终前的幻觉吗？”


    “大海鲜醒了！”


    几个小孩在一旁拿着棍子戳戳鱼尾巴，双眼露出垂涎的光。


    “看来是我已经死了，到地狱接受恶魔的惩罚了……呜呜呜……”


    第一只鱼怪自从被嘉园小区的住户们搬回去后就丢进了池塘里，然后让它给他们表演节目，特别是那几个小鬼，总是让它翻腾跳跃，还让它模仿美人鱼唱歌！还想让它舍弃两条腿学会用尾巴走路！


    太可恶了！他们就是魔鬼！呜呜呜呜呜！


    “行了，别装了，看来昨天打的太轻了，不然怎么会不知道你原来是会说话的呢。”


    林喻闻笑眯眯的脸出现在第一只鱼怪眼前。


    它忍不住往后扑腾了一下。


    “哎哟！你压我尾巴的伤口了！”


    第一只鱼怪：？？？


    它顺着残缺的鱼尾向上看去。


    好像是它的同类？但是这形象……不确定，再看看？


    其实第一只鱼怪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它现在才知道刚刚几个小鬼眼里的垂涎是怎么回事了。


    见它终于老实下来，林喻闻接着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你是海神村的村民吗？”


    第一只鱼怪摇摇头：“不是，我是外面来的。”


    “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这一次鱼怪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好像……叫什么成？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行吧，那就叫你阿成好了。”


    林喻闻定下了鱼怪的名字。


    “好。”


    鱼怪，阿不，阿成好像很开心。


    “你记得以前的事吗？比如海神村的祭祀？”


    阿成紧抿着唇，身体有些颤抖，不知回忆到了什么，既愤怒又恐惧。


    “我记得我本来是冲着放松心情和两个朋友一起来的，本来打算待两天就走，但是这里的人说过两天有祭祀，可以等等看看。我们就留下来了。第二天……我的两个朋友就失踪了！我被村民绑了起来送到了那个什么海神庙里，然后……树！对！树！那树刺穿了我的肚子把我的肠子拉了出来……然后我就死了。后来他们又献祭了人，我才知道内脏被他们喂了树，人体被祭祀给了海神……”


    “你知道他们的武器是什么吗？”


    “那个鱼叉吗？”


    阿成有些迷茫。


    “我不知道啊，我来的时间不是很久，我知道有一个待了很久的，它肯定知道的比较多！”


    阿成眼睛发亮：“你放我回去，我找它去！”


    林喻闻看着两个鱼怪，啧啧两声。


    “你们有两个欸，可我只需要一个给我找你们的同伴就行啊。”


    两个鱼怪对视一眼，双方都看见了对方眼睛里的火花。


    “阿成，你想不想报仇啊？”


    林喻闻蹲下身直视阿成的眼睛，声音里带着蛊惑。


    “你明明有大好的人生，但是却都被这里的村民毁了，还有你的朋友，连鬼都变不成！你们的家人朋友连你们的尸骨都找不到，说不定他们还在外面日复一日的找你们呢，你，不恨吗？”


    阿成随着林喻闻的话语，在模糊的记忆里想起父母温柔的话语，还有和朋友们在一起欢快的笑声。


    泪水盈满眼眶。


    “我恨！我恨！我恨！！！”


    阿成抱住林喻闻的鞋子。


    “帮我！我要报仇！只要能让我报仇，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可以帮你，也可以帮你找到家人，但是……你得全身心奉献于我，成为我的助力，你愿意吗？”


    林喻闻手腕上的藤蔓似乎变得立体起来，就像盯着猎物的猎人，只待阿成答应。


    阿成似乎着了魔般盯着眼前人散着金色光点的瞳孔，机械般点头。


    “我愿意，从今往后追随大人，生死不得背叛！”


    一条黑色的丝线从额头飘向林喻闻手腕上的藤蔓。


    藤蔓上的花苞绽放咬住丝线，将它吃下，然后又变回原来含苞待放的模样。


    签完契约的林喻闻有些头疼。


    毕竟这家伙应该住哪里呢？她又不能把这个海搬回去！


    “你先去找你说的那位同伴吧。”


    阿成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刚刚自己的身体和想法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


    不过，签了契约也不亏，能报仇，能找家人，看嘉园小区那些鬼的样子，应该还能出去玩！血赚！


    “行！我现在就去。”


    阿成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现在是腰也不酸，腿也不痛了，走起路来也有劲儿了！


    “啊！对了，可能没那么快找到，可能得耽误一点时间。”


    林喻闻点头：“可以，今晚和明晚我会让他们留值守的在这，你带来了通知他们就行。”


    “好嘞！”


    阿成欢快的应了声就回了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大海。


    缩在一旁当雕像的鱼怪见阿成走远投入大海，再回头，见所有人和鬼的目光都盯住了它。


    呜呜呜呜呜，它太难了！


    “我！我也可以追随大人！”


    林喻闻神色冰冷。


    “不用了。”


    鱼怪不可置信，好歹自己自愿追随，又是助力，为什么不行？


    “你真的不懂吗？”


    鱼怪摇头。


    “你们村的人哪个手上没染上血腥，你们对很多外地人动了手吧？你们离不开这个村子里吧？哪怕变成这副不人不鱼的模样也跑不远吧？这是你们的报应啊！这祭祀从你们开始，不该由你们村消失结束吗？伥鬼？”


    鱼怪愣了……


    可是，他也是受害者啊？虽然…


    他是帮助村里人绑架过外地人，一起帮忙准备祭品，可是他也是受害者啊！可是……


    “刚刚那个叫阿成的手上就没有人命吗？为什么收他不收我？”


    他不服！凭什么阿成能活着，还可能出去？！


    “你看这片海，它集了多少生灵的怨气，他只是受害者，被怨气支使的傀儡。你呢？你手上沾过多少同村人和外地人的血腥？你们村早就该亡了，肮脏的你们不配留存于世！”


    他语结，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他的反驳在人命面前太过苍白无力。


    “求你！求你留下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林喻闻站定在邻居们中间，轻声开口。


    “带回去吃了它吧。”


    “好嘞！”


    谢老板和钱一将奋力挣扎的鱼怪拖了回去，其余邻居也赶忙和林喻闻道别后赶回去分食了。


    “世上有善就有恶，就像我们生活的世界一样，有白天有黑夜。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恶来惩罚自己，让自己不开心呢？”


    林喻闻转头看见虹姐温柔下来的眉眼，将头抵在虹姐肩头。


    “我知道，我就是看见了…还是有些难受罢了，为了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他们将自己的亲友甚至外面无辜的人给献祭了，还是那么残忍的方法。真可悲啊，可悲又荒唐……”


    “他们会得到惩罚的，就像杀害我们的凶手一样！”


    “嗯，一定会的！”


    林喻闻抬头看向夜晚怨气深重的大海，似乎看到了鱼被捕和杀害时的挣扎，还有人被同胞为了祈求有没有用的平安和富饶将刀子刺向了他的胸口。


    人类啊，真是既胆小又胆大的动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