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诡异的一切

作品:《生烟

    夜幕降临,可睡意却没有袭来。


    同一个房间中,顾诠已闭上眼睛,发出鼾声。


    而魏栀平躺在病床上,侧头望向窗外,睁开的双眼在黑夜的衬托下更显明亮。


    她向深灰色的天空投去目光,没有挥洒在偌大画布上的颜料,都在她自己的脑中形成图案。


    图画中关键的线条,是下午的那些对话。旁边正在呼呼大睡的人告诉她:莫雨晴是一个和夏至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怎么确定……他就不是夏至川呢?”魏栀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她做出了一些猜测,但她不敢妄言。


    因为原因有很多……如果她抛出了一个错误的假设,她很怕顾诠就会将错就错,以此来敷衍她。


    就在短暂的几秒之后,魏栀听见了她最不想听到的回答。


    “你觉得呢?”


    侧头看过去,顾诠还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面上都堆起了不少褶子。


    此时的他和在落叶堆里潜伏好的毒蛇一样,脸上有大大小小凸起的纹路,藏起了毒牙,在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可是,他要抓捕什么……


    “被逮捕了……或者……确认死亡了。”魏栀也不想绕圈子,干脆乖乖地回答问题,顺着顾诠的话说下去。


    虽然旁边的人一直控制着情绪,但在“死”这个字眼出现时,眼皮还是跳动了一下。魏栀庆幸着自己捕捉到了这个微表情,也不可控地轻笑了一下。


    “一摸一样的……”已陷入宁静的病房里响起水震荡的声音,顾诠艰难地拿起水杯,手还有些许颤抖。


    在水咽下肚的咕噜声停止后,畅饮的人才又开口,“你还见过几个?”


    啊?


    听到这个突兀的问题,本来盯着顾诠喝水的魏栀下意识地转头,嘴角保持着僵硬的弧度。


    一直隐藏的秘密,一下子好像被看穿。


    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喝水,也可能是因为她嗓子有轻微的烧伤,她的嗓子里一直卡着一个刺,在这一刻开始搅动,刺破了她的肉。


    正常的反应大概是立刻质疑,所以魏栀马上就瞪大了眼睛,“什么?”


    “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魏栀以前也不是没演过戏,她运用着经验克服耳边持续的轰鸣,“太奇怪了……”


    顾诠笑了,虽然还没有说话,但魏栀就听到了一句——“你输了。”


    确实见过。和魏源长得一模一样的假哥哥,还有……她可能见过这个莫雨晴。


    一切都只是猜测。


    “一模一样……你都不好奇……是有多像?你问我的问题让我觉得,你也见过一个和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是你当时的疑问……”顾诠放下了水杯,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大段话。


    头脑风暴中魏栀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可能是她的脑子也受到了火灾的影响,她没法再和顾诠继续聊下去了。


    两个彼此戒备的人根本没法正常聊天!


    缓慢转过身准备结束话题的魏栀,还是在动作的最后一步被叫停。


    “你是怎么判断的?”


    见魏栀没回应,隔了一会儿顾诠认真解释道:“即便是仇人,我们也应该合作。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也会帮你解答疑惑的。”


    说起来,顾诠之前也和魏栀提过要合作。


    但魏栀就是无法信任顾诠,毕竟他们五年前就站在了对立面,彼此都让对方吃了不少亏。顾诠甩不掉头上的疤痕,魏栀也不可能忘记是谁逼迫她退出娱乐圈的。


    “你就是在转移话题,”魏栀的眼神变得坚定,“夏至川是不是死了!”


    没有声音回应魏栀的质问,顾诠阖上眼,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准备入睡。


    “你有什么不敢告诉我的?”


    “警方办案的细节为什么要告诉你。”


    握着被子的手攥的更紧,魏栀侧头看着顾诠,这个人分明没有要共享信息的意思,他所谓的合作不过就是想套话罢了。


    “我哥的屋子有新的租客……”魏栀不急不忙地吐着字,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透心思。


    偌大寂静的屋子内,咽下口水的声音分外清晰,和摇晃的汽水开瓶一样,“嚓”的一声后气泡争先恐后往外涌。


    顾诠的停顿让魏栀意识到,她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如果新的住客是顾诠的话,那他也见过那个和魏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推车的声音堵住了两个人的嘴。一个身穿护士服的悄声将门打开,微笑的看着这两个人,把推车缓缓拉进病房。


    门被关上以后,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魏栀抬头和护士对视。护士略过顾诠,径直向魏栀走去。


    看着无言的护士露出诡异的笑容,魏栀心里发毛,还是无助地瞥了一眼顾诠,他皱着眉坐在病床上,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空气里弥漫着焦味,是树皮燃烧散发的气味,夹杂着脏乱的公共厕所里会有的那股恶臭,能想象无数苍蝇围绕着飞翔。


    “护士小姐,贵姓啊?”待在一旁的顾诠打破了沉寂的空气,护士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后,魏栀才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顾诠盘着手,视线绕过护士与魏栀有些许交错。在感受到目光的指引后,魏栀才意识到什么,脸上写满茫然的面具被一个明显的疑点揭开——这位护士小姐没有戴胸牌。


    “姓林。”这位护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违反了医院的规定,用清冷的语气回答了顾诠的问题。


    这之后林护士很快为魏栀与顾诠消毒了创面,并更换了纱布。


    车子伴随着物品碰撞的声响推出病房。空气又变得清新,和吃了薄荷糖一样,呼吸间都是淡淡的香气。


    “那个人很奇怪吧!”魏栀主动挑起了话题,但顾诠没理会地躺下身,闭目养神……


    回忆过后,魏栀的思绪再次回到眼前的夜幕,不安让她完全没有入睡的想法。


    鼾声还在阵阵作响,魏栀无奈地捂着耳朵,望着纯白的墙顶准备放空自己。


    突然,几下干脆清晰的敲门声如弓箭惊动了小鸟。纵使一边腿摔得骨折,魏栀还是在这个突兀的声响下弹坐了起来。


    循声音转头的魏栀正好和推门而入的林护士对上视线。


    “林护士?这么晚了……”


    林护士没有带着推车,她手背在身后,朝着魏栀走去。


    “有什么事吗?”魏栀当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行动不方便,双手用力地撑在床上,企图用对话拖延时间。


    “你的伤还挺严重的。”林护士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哦……谢谢林护士关心了。”魏栀偷偷使着劲,在和林护士保持直视的同时,尝试挪动身体。


    “没事……我来就是想帮你……”林护士已经走到了床边,身后的鼾声略有停滞,“我来帮你……”


    “截肢。”


    两个字落下之前,“轰轰”的嘈杂声先一步填满了整个病房,等魏栀再抬头,林护士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拿着电锯,高举在头顶。


    “哐当。”


    电锯披在了病床之上,中间开出了一条裂缝。本应该溅上血的床单依然干净洁白。


    魏栀在巨响中用尽全力翻身掉在了地上,一手还装着病床另一侧的床沿。


    骨折的腿隐隐作痛,情急之下魏栀尝试着拖着一条腿移开,可行动自如的林护士已经到她的面前。


    站立的身影让趴在地上的魏栀笼罩在阴影之下,“轰轰”的声音贴近她的耳朵,即将把耳膜炸裂。


    极致的恐慌让魏栀难以发声,连大脑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