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心贼真的死了？”


    朱荣：“准确来说，他还没死，他的大脑暂时还活着。”


    身材娇小的少女穿着一件黑色斗篷，整个人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她半张脸都被宽大的帽檐遮挡，看不见她的双眼，可不知道为什么，朱荣突然觉得，这个少女似乎是在同情掏心贼。


    等等，同情？


    朱荣停下脚步，沉稳坚毅的脸庞上，难得露出惊悚的神色。


    下一秒


    只见入梦者咬着嘴唇，声音苦涩：“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因果崩溃了呢。我记得他才37岁吧，还很年轻呀，大好年华，说没就没了。”


    “冒昧地问一句，你说的是这个‘人’，指的是掏心贼巴津？”


    “是啊。”


    朱荣：“……”


    沉默片刻：“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研究所帮你联系他，想通过你俩的因果链接龙，互相促进你们双方各自的因果链成长。结果他只和你短暂地碰了一面，就拒绝了这个请求。并且……还说了一些话。”


    入梦者步子顿住。


    汉川市最强五级掌控者、管理局副局长，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入梦者怎么可能同情掏心贼？


    “你说得对，两年前他骂我是个废物，说我不思进取，因果链是一个人的事，我妄想从别人身上，找到提升因果链的方法，简直是蠢货傻x才会有的冲动。”


    “还说我这样的废物，根本不配觉醒因果链，他今天答应见面，只是想看看哪个蠢货这么一无是处，还有资格被排到B02。”


    朱荣：“……”


    或许也不用一字不落地重复一遍？


    入梦者话锋一转：“他说得也不能算完全错了，而且我那天也骂了他很多。我骂他臭不要脸，把自己当回事，骂他又矮又丑……我就不该这么骂他！人家现在都死了，我却一直没和他道过歉”


    “？”


    “可我以后再也找不到能道歉的人了。”


    “？”


    “掏心贼，你为什么就突然死了呢。”


    说到最后，少女的声音微微颤动，仿佛压抑着心底难以自已的悲伤的自责。


    朱荣：“……”


    入梦者刷的抬头，斗篷下露出一双明亮的圆眼：“王队长，我们赶紧去西山吧！那么多民众此刻生死未卜，正处于水


    深火热中。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我必须救他们！”


    高大健壮的肌肉汉子：“……”


    这个入梦者属实哪哪都不对劲！


    ……


    许辰并不知道，汉川市污染处理队已经千里迢迢，将远在雍州市的入梦者请了过来，协助处理掏心贼因果崩溃事件。


    朱荣联系入梦者时，心中并没有什么底。


    他很清楚，如果说掏心贼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仇家是谁，那很难说清楚。


    但是世界上最恨掏心贼的那些人，其中有一个，必然是入梦者。


    两年前，入梦者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她身材矮小，长相可爱，又一直比较配合联邦工作，所以污染处理队的人大多很照顾她。


    也是因此，联邦才决定为她联系B01掏心贼，两人一起研究因果链，互相提升。


    谁料掏心贼在第一次见到入梦者后，便以无所不尽其极的方式，从各个角度，将这个刚满20岁的女孩从头到脚嘲讽了一遍。


    入梦者以前是不穿斗篷的，直到两年前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呵，又秃又矮的蠢货。”


    从此以后，世界上就多了一个穿斗篷，不露出一根头发丝的高级掌控者。


    朱荣：“总而言之，西山地区现在非常危险，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入梦者忧心忡忡，怜悯道：“保护人民生命安全，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话音刚落，身穿斗篷的四级掌控者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朱荣：“……”


    与此同时，大山深处，黑暗笼罩。


    一束明亮的光线刺破黑夜，从枝繁叶茂的树木缝隙间穿过，照亮半片山坡。


    “污染处理队一定会向入梦者寻求帮助，只要有她在，进入掏心贼的因果链就非常简单。”柳菲寒低沉的声音顺着夜风，传入许辰的耳中。


    走在后方的青年下意识地抬头，望见了这个苗条靓丽的背影。


    柳菲寒道：“但是入梦者未必会想来帮忙。”


    她简单的把这两位高级掌控者间的恩怨，与许辰说了一遍。


    许辰倒是没想过，入梦者和掏心贼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不过时过境迁，当时掏心贼是B01，入梦者是B02。


    现在掏心贼已经注定死亡，并将名次永远定格在B01，入梦者却早成


    了A级排行榜中的百强之一。


    柳菲寒道：“虽然入梦者可能不会来，但是你和我都曾经进入过她的因果链。所以我们都知道，自己的人生最低谷是什么。”


    顿了顿，她停下脚步，回头道：“话说你进入入梦者的因果链后……看到了什么？”


    许辰嘴唇微动，他抬起眼睛。


    无边的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


    ……


    他的人生最低谷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奇异诡谲的力量贯穿，脆弱坚强的灵魂挣脱浑浊的身躯，轰然离去。】


    【他整个人下坠、再下坠……】


    【眼球传来火烧似的剧痛，他痛苦地嘶吼起来，他疯狂地喊叫……】


    【嶙峋螺旋的指纹触碰着眼球敏感的玻璃体……这只手毫不留情，一把扯下整颗眼球。】


    ……


    心脏似乎被人攫取一般，空气从肺部被极限压榨一空。


    许辰用力地深呼了一口气，他的额头渗出薄汗，目光却很冷静：“我具体的人生最低谷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入梦者给我‘看’到的，是眼部的剧烈疼痛。你呢？”


    柳菲寒定定的看着他，没有立即回答：“眼部疼痛，你的上帝之眼是和眼睛有关，所以，你觉醒因果链的时候，就是你的人生最低谷？”


    这个问题许辰很难回答。


    觉醒上帝之眼时，他确实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疼痛，很难说按照入梦者因果链的判断，这种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是否就算是他的人生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