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脱胎换骨的周乐乐


    周末晚上周乐乐约夏小玫一起吃饭，说我们俩好久不一起吃饭了。夏小玫心里记挂着那老俩口，也想去关心一下贺念祖的医院进度怎样。就对周乐乐说，我带你上两位老人家里去吃饭吧。周乐乐问你在哪认识的老人？夏小玫说前阵子认识的，离我们这里挺远的，我们买菜上他们家去，跟他们一起吃吧。


    走进这个老旧的小区，周乐乐纳闷:“刚才你不是说是上贺念祖家来吗？他家在这里？”


    夏小玫说:“是他爷爷奶奶以前住在这里，他们家新买的别墅还没弄好，可能要到过年时才能搬进去。”


    贺大为老俩口平时勤俭节约，但他们从来不吃剩饭剩菜，所以做饭时都是限量做，饭菜刚好够吃就好，从来不多做。今天何晓凤买了只鸡给孙子补身体，贺大为就说三个人一次吃不完一只鸡，让老伴一次炖半只就好。何晓凤却不听他的，想让孙子多吃点，悄悄炖了一只。这不，老俩口又有架子吵了。


    到了贺大爷家，正听到贺大爷跟何奶奶在屋里吵架。听到敲门声，两个人立即停止战斗，乐呵呵地来给夏小玫开门，发现夏小玫身边又多一个美女，问：“这位又是你朋友吧？”


    夏小玫点点头，说：“她叫周乐乐，是我朋友，也是贺念祖的朋友，贺念祖还没回来吧？”


    “还没回，每天都忙得很，清早出门，经常天黑了才回来。人都累瘦了一圈，看着怪让人心疼的。”何奶奶疼惜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做点事真是太不容易了。”


    夏小玫进得屋来，笑着说：“有份正经事业做，都是好事，辛苦点也不怕的。”然后话峰一转，看向贺爷爷：“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贺爷爷你是男子汉，应该让着点何奶奶。多少人都羡慕你们能一起走过这么多岁月呢，你们应该好好珍惜。从你们结婚在一起，到现在有六十年了吧？”


    贺大为算了算，说今年已经六十二年了。唉，时间过得真快呀。


    贺念祖这时回来了，进门看到夏小玫和周乐乐都在，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当然也听到了夏小玫那句话，问：“爷爷，你又跟奶奶吵架了？”


    何奶奶赶紧告状：“我心疼你辛苦，这几天都累瘦了，想炖只老母鸡给你补补身子，他在那唠叨我浪费，说我们三个人一顿吃不了一只鸡，太浪费了。”


    贺念祖看看两位美女，有点不好意思：“爷爷你就是只铁公鸡，别说吃只鸡了，一顿吃头牛我们都吃得起呀。”


    贺大为没好气地白一眼孙子：“你别看到有美女在这里，又瞎吹牛。吃得起是吃得起，关键是吃得下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


    “贺爷爷说话好风趣，好羡慕你们两位老人哦！”周乐乐转个话题，羡慕地说，“都在一起六十二年了。如果我能跟我爱人一起走过六十二年，是多么幸福的事。”


    贺大为满不在乎地说：“只要两人心心相印，七十年八十年都能一起走过，不过我告诉你们，俩口子是要经常吵吵架的，情绪太平和了不利于长寿。生气生气，经常生点气，那人才有生机，才有力气。”


    三个年轻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贺念祖笑着说：“爷爷，我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从今天起，我是你的粉丝了。”


    贺大为当然为自己收获一枚粉丝而得意，警告贺念祖：“算你小子今天走运，家里有两位美女在，我不好对你动粗。以后再不许说我是铁公鸡。”


    几个年轻人又是一顿暴笑。


    何晓凤微笑着看着可爱的孙子，心里的幸福感就别提了。当然，她更关心的是孙子的婚姻。就笑眯眯的问贺念祖：“你回来这么久了，看到有合适的女孩子了吗？要不要奶奶去托人介绍一个给你？”


    贺念祖连忙摆手说：“我是一心想回国来成家立业的，所以，现在先把医院建起来，再谈找女朋友的事，奶奶你别着急。”


    贺大为高兴得笑眯了眼，说：“回国好，回国来成家好，我国的女子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爷爷，你这话说的，要把天下的女子都得罪完了。”贺念祖抗议说，“哪里的女子都有好有差吧？”


    “好好好，我口误，口误。”贺大为说，“我就知道你想说你母亲也是很好的，但是不敢说。”


    “正是正是。”贺念祖说，“在我眼里，我母亲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在我爸爸眼里，奶奶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看吧，这小子是个马屁精，看奶奶先认他，逮着机会就拍奶奶的马屁。


    贺大为不屑的哼了一声，说：“如果你爸觉得你奶奶最好，当初就不会漂洋过海去跟你妈妈在一起了。你又口误，当心找不到老婆。你应该说在男人眼里，母亲和老婆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然后，看着目瞪口呆的贺念祖，贺大为和夏小玫、周乐乐一起大笑起来。


    接着两位美女都关心了一下贺念祖的医院建设情况。担心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一个人回国，万一遇上什么事情身边连个可商量的人都没有。


    贺念祖感激地说：“没什么事了，现在就是去监督一下进度，有事我会找你们的。”


    周乐乐大包大揽地说：“嗯，有什么事找我，我会帮你搞定的。”


    贺念祖也觉得今天的周乐乐跟以前那个周乐乐大不一样了，说：“我刚才一直不好问，周小姐是不是也去上班了？”


    周乐乐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去干个勤杂工，做个打工妹。”


    贺大为说：“只要是干正经事就好，管它是勤杂工还是老板呢，都一样靠自己的能力吃饭。”


    是呀，周乐乐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吃饭，现在她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为了不吃冷饭菜，打字速度也越来越快，三个月后，别人看到她在那里打字眼都花。她泡的茶大家都喜欢喝，都说同样的茶叶，由她泡出来，就显得特别香醇。周乐乐得意地说我妈是茶艺馆的老师，我可是得了我妈真传的，泡出来的茶当然会跟你们泡的茶味道有所区别。


    四个月后，周乐乐还是个勤杂工，却代表技术部加入了公司的六s日常检查小组，这时周乐乐才发现，不仅是技术部，公司的任何一个部门都管理得相当严格，桌椅上任何时候任何角落都不允许有灰尘，大家的办公桌面永远是那么干净整洁。任何一个工作室里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


    新星公司在郊外有工厂，龙自明他们时不时的就要到工厂去看看，每次到工厂去，龙自明受老板的指示，必带上周乐乐。


    周乐乐也就知道了什么是工厂，什么是“精益管理”，什么是“降本增效”，还有好多她以前闻所未闻的新名词。她带着一种好奇心，去了解去理解去探索。


    以前她自己都担心自己做不了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但是现在她不但坚持了下来，工作能力也越来越强了。


    周乐乐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要让自己配得上龙自明！


    虽说她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勤杂工——原以为她会成天被那些人呼来喝去，有什么事做得不够好还会挨骂。但是现实与她想象的完全是两码事，在这里非但没有人对她大呼小叫，还一个个都对她彬彬有礼的，感觉他们对待她，跟对待其他同事并无区别。也没有人因为她不熟悉业务或者学历低而嘲笑她，看不起她。有什么不懂的，周乐乐也会虚心向大家请教，别人也都会指导她，教会她。虽说人人生而平等，但是周乐乐知道这种人人平等的环境并不是随处都有。


    所以，周乐乐很感激新星公司，很感激龙自明，很感激她身边这些同事。


    以前她以为开工厂呀开公司呀这种事有老爸足够，她对这些东西不会感兴趣。所以，她们家的公司工厂她都很少去，偶尔去一趟，也只是去找她老爸。现在真正接触了，了解了，才发现这里面有太多学问，而她也有兴趣去学习去钻研——当然，这一切全是因为几乎每次到工厂去，都是龙自明带她去，她非常崇拜龙自明，凡是龙自明教授给她的知识，她都照单全收。


    周乐乐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只要她想学，就必能学好。


    经过几个月相处，龙自明相信了李杭宇的话。这个周乐乐，的确是个聪明人。学习起来很努力，工作起来也很认真。现在偶尔给份有语病的英语文稿给她录入电脑，她也能找出毛病来了。


    现在的周乐乐，跟以前那个周乐乐，真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以前的周乐乐，成天无所事事，每天高兴把自己化妆成什么样就化成什么样，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只求与众不同。晚上不到凌晨不睡觉，早上九点以后才起床，起床后无非是找一帮小兄弟小姐妹看电影、逛街，听说哪里新开了什么好玩的，就奔向那里玩；听说哪里新开了一家好吃的，就奔向那里吃。晚上要么去酒吧喝酒蹦迪，要么去唱歌，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现在的周乐乐，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跟父母跑完步，就到公司去跟龙自明学英语。然后上班，下班回家吃晚饭，吃过晚饭后就上函授课。她现在不但学英语，还学工商管理。


    那帮小兄弟小姐妹们再也约不到周乐乐出去跟他们吃喝玩乐了，开始对她老大意见，后来只能表示理解支持，还一个个给她加油。看周乐乐给他们做出了榜样，他们也渐渐地减少了聚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次数了。


    这样，刘昌盛也越来越认真工作了。并且呆在厂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出去玩耍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他叔婶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每次都像报喜一样跟哥嫂报告刘昌盛的转变。然后他们也听说了刘昌盛在追求夏玲美的事，本来他们就很喜欢夏玲美，觉得刘昌盛的变化肯定有夏玲美的一份功劳，就更喜欢她了，在哥嫂面前也时常称赞夏玲美。


    看到儿子变得越来越优秀，刘昌盛的父母也很欢喜，一再催促刘昌盛带女朋友去见家长。刘昌盛虽然到处宣扬夏玲美是他女朋友，但直至现在连夏玲美的手都没拉到一下，不得不以各种理由再三推辞。害得刘昌盛的父母只能自己悄悄到厂里去偷偷看了次夏玲美，还以请全厂管理吃饭的由头跟夏玲美一起吃了顿饭，对夏玲美真是越看越喜欢。


    夏玲美却毫不知情，她并没有接受刘昌盛的追求，只是精益求精地干着自己的事，努力学习，希望自己越来越强大。在节假日时偶尔跟夏小玫逛一天或半天街，或者买了菜到她宿舍里做顿好吃的，两个发小尽情享受着青春的激情和美好。


    李杭宇跟夏小玫谈恋爱后，也想加入她们，却被她们无情拒绝了。她们都知道，结婚后再想过她们的“二人世界”，就有点困难了，到时候各有各的家了，各有各的丈夫、孩子，那时她们就不可能抛下丈夫和孩子出去疯玩了，即使偶尔聚在一起，也少不了要带着孩子一起去，再想跟现在一样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已不可能。


    周乐乐知道她以前虚度了太多大好时光。要像李杭宇那晚说的 “不负青春年华”，她现在唯有加油！


    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以前其他部门的一些人幻想的种种你追我赶的场景并没有在技术部上演。这点让老板和龙自明感到很欣慰，他们原来很担心这个周乐乐一来，就把技术部搞得天翻地覆。没想到周乐乐那么认真那么努力，而本部门那些优秀青年们也一个个那么安分守己。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她学历太低的原因，没有人来追求周乐乐，连玩笑都没人跟她开一个。


    周乐乐也很高兴，其实她一来就在跟人聊天时向技术部其他成员透露：她已名花有主。虽然她知道自己学历低，人家未必看得上她，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受到这方面的打扰。


    当然，除了龙自明。


    但是，周乐乐知道，龙自明是不会来打扰她的。她不管龙自明是出于无奈还是自愿，硬是厚着脸皮要龙自明教她学英语。龙自明跟夏小玫一样，是个好老师，每天会跟她温习一遍头天学的知识，然后像是不经意间带出几个新的词语或者句子，引导周乐乐越学越深奥。


    他跟周乐乐在一起，让人一看就是那种很自然的普通同事朋友的关系，光明坦荡。周乐乐是越来越敬重龙自明，也越来越注意自己的穿着和言行，希望不要在他面前泄露自己心底的秘密。一旦泄露，也许他们连目前这种普通同事朋友的关系都维持不了啦。


    苏丽娟却是越来越喜欢周乐乐了，一遍遍给儿子洗脑：“乐乐不错，我喜欢这种真性情的人，不矫揉造作，虽然文化低了点，但是女孩子嘛，文化低点，工资低点都无所谓，并且你又不是养不起她。”


    龙自明只是好脾气地一笑了之，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母亲不知道内情，他是知道的，这个周乐乐，哪需要丈夫来养活自己呀，自家就有一个大集团公司呢。他感觉周乐乐有点喜欢他，而他呢，有时也认真想过他喜不喜欢周乐乐的问题，得出的结论是有点喜欢。嗯，是有点喜欢。撇开她的家世不说，周乐乐人长得漂亮，三观也正，身上虽然还有那种“大姐大”的江湖习气，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不得不说，她学习和工作起来是很认真很努力的，虽然有时脸皮厚了点，但是脸皮不厚的话，不虚心向别人请教，她也进步不了这么快不是？


    得知李杭宇和夏小玫公开了恋情，贺念祖不由得一阵抓狂。他刚回来时就对夏小玫一见钟情，向她表白被拒之后，他以为是夏小玫对他不熟悉而拒绝他，就想来个“缓兵之计”，先跟夏小玫做朋友，等她跟他熟悉了，了解他了，再次表白。没想到他的医院还没建起来，夏小玫就被李杭宇抢走了。害得贺念祖对李杭宇嗷嗷直叫：“我要跟你决斗！”


    李杭宇轻轻拍拍贺念祖的肩，笑嘻嘻地说：“我们这里不时兴决斗，决斗又伤感情又伤害身体，不是明智之举。森城美女多，改天帮你介绍一个。”


    贺念祖没有跟李杭宇决斗，但是每次来公司找夏小玫，依然给她送花。


    夏小玫说：“别给我送花了，其实乐乐身边有个小美女很喜欢你，经常向乐乐打听你的消息，要不，你们相处一下？”


    贺念祖一副受伤的表情：“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我说真的。”夏小玫说，“这个女孩子你应该见过，好像当时她也跟着周乐乐一起去给你选地址，办手续的。”


    贺念祖想了想，说：“你是说那个何思凝吧？她太小了。”


    “已经是成年人了。人家不嫌你老，你倒嫌人家小。”夏小玫嘻嘻笑起来，说：“你大概也就大她十岁而已，还可以接受的。”


    然后夏小玫就撺掇周乐乐，安排何思凝和贺念祖跟她们一起吃饭，吃过饭又去看电影，当然夏小玫和周乐乐进放映厅去晃了一下，很快就开溜了，只留下何思凝和贺念祖在那里。


    然后下次贺念祖再来找夏小玫时，那束花就由粉色玫瑰改成了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