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瞬间别说反应了,就连崽将小臭手按顾寒深鼻子上的时候，他还只顾着瞳孔放大眼球震颤。


    “哕——”


    “哕……呕！！”


    “哕咳咳咳咳！！！”


    崽子已经捯饬着小号飞毛腿，哒哒哒跑去找吴阿姨。


    吴阿姨正在厨房给崽准备辅食,见状立即将手擦干扶住崽的小肩膀：“趴趴别跑这么快,万一摔到撞到会痛的。”


    崽扭头确认爸爸没有追上来,就将小短胳膊高高举起，像摇花手一样向吴阿姨表达自己想要洗手的诉求。


    吴阿姨看他的小手白白净净的,正准备捏住仔细查看,就被崽一下躲了过去。


    崽模仿着爸爸被熏到绿脸的扭曲表情，摇头晃脑示意吴阿姨不要碰，手手很臭很脏。


    吴阿姨此前一直是远程辅助,再就是做些辅食由邱璇宁送过来，还是父崽下节目后才正式住进湖心别墅照顾崽子。


    是以她虽然有着丰富照顾孩子的经验，但对崽的比比划划嗯嗯啊啊还不是那么好读懂,就在崽子试图自己踮脚抻胳膊摸水槽的时候,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同时响起的是顾寒深咬牙切齿的阴沉声音：“来,爸、爸、帮、你、洗。”


    面对高大的父亲，小幼崽毫无还手之力，尝试蹬了蹬腿后,崽子就彻底摆烂了。


    直接向后靠进顾寒深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角度一歪,然后浑身放松由着爸爸把他往浴室抱。


    顾寒深抱着怀里像是没长骨头的小臭崽,见崽子歪头闭眼，时不时还从眼缝中偷瞄自己的反应，顿觉好气又好笑。


    “怎么会有你这种小臭崽……”顾寒深的语气中带着四分气愤和六分无奈。


    崽子闻言睁圆了眼睛，撅起小嘴哼唧一声,然后就十分不服气地用婴语争辩：“papa啊啊嗯呀呀！”


    说到一半还用手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啊呀呀啊啊嗯！”


    顾寒深听不懂，但看着崽子一脸不服不忿的小表情，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无非是什么爸爸先坏，崽才予以反击之类的屁话。


    顾寒深冷呵一声：“不让你吃对身体不好的东西就是坏爸爸吗？如果你不过敏，爸爸会拦着吗？”


    “啊啊啊哼啊啊呀呜！”崽用指头圈出药片大小，不停挥舞。


    顾寒深脸色黑绿：“已经吃了脱敏药也不行，是药三分毒，没有为了解馋天天吃药的道理。”


    “啊啊啊呀呀呀嗯啊呀！！！”崽子调动五官、四肢、音调，用尽全力跟亲爹battle。


    顾寒深气归气，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意识到，这小臭崽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可真丰富，也难怪会被导演组一下就选上。


    因为有过对镜练习面部肌肉的经历，顾寒深更是对崽感到神奇，小小一张胖乎乎的肉脸蛋，却能如此灵活灵动。


    “这两件事情我还在想办法，但不论如何你怎么能……怎么能抓屁


    丢给爸爸！”说起这事顾寒深都觉得难以启齿，


    这小臭崽竟然真的做得出！


    崽闻言脸上才有了些许心虚，


    但依旧挺着小胸脯哼哼唧唧，像是在说：就是很生气嘛，才会臭臭爸爸，只是臭臭而已，也没有很过分呀……


    虽然碎碎叨叨的小嘴辩个不停，但眼神已经因心虚开始左顾右盼，看得顾寒深连连冷笑。


    “觉得没什么？”话音未落，顾寒深就捧起崽的肉脸蛋，开始跟崽亲昵地磨鼻尖。


    崽子立即惊恐地发出防空警报般的尖叫：“啊啊啊啊——”


    屁熏过的鼻子脏脏臭！！！


    顾寒深蹭完鼻尖蹭脸蛋，连崽香喷喷的小脖子也没放过，崽子嘴角一垮准备开嚎，却被顾寒深一下捏成鸭子嘴，只能红着眼眶无比气愤地唔唔唔。


    “这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胳膊小腿自然是打不得也骂不得，顾寒深试图跟崽讲道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崽子十分清澈的文盲眼神，顾寒深：“……就是你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该用在爸爸身上，否则爸爸再反用回来，你也讨不到好处。”


    崽子眨巴眨巴大眼睛，有点听懂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脑袋里新出厂的cpu显然不太能处理太过复杂的语句。


    但顾寒深等了一会，见崽眼神逐渐放空就以为他又要装傻，准备继续用“臭”掉的位置贴崽，崽立即惊醒：“嗷！”


    “啊啊啊！”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叽道啦叽道啦！


    顾寒深神色稍霁，且深谙打了一棒就要给个甜枣的道理，是以直接放水准备带崽子泡个澡。


    起初崽子像块小吸盘似的，必须二十四小时黏在他身上，顾寒深不得不快速习惯与崽的亲密接触。


    单手抱崽冲澡还好，洗头的确不方便，万一溅到小崽子身上，这崽就会像点燃的炮仗似的呲哇乱叫。


    好在顾寒深很快发现这崽很喜欢泡澡，尤其是喜欢玩水，于是父崽二人每天的洗澡环节就由冲改泡。


    那时候小崽子一秒钟都离不开人，顾寒深连洗头的时候都要让崽子坐在腿上，然后他扭身将头伸到浴缸外用花洒冲洗。


    动作艰难几次差点扭到抽筋，但到底也是个解决办法……顾寒深放水时回忆起这些，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再看怀中小臭崽，看向大浴缸的眼睛几乎量成探照灯，顾寒深突然感觉这个甜枣给大了。


    将邱璇宁为崽准备的鸭子军团放进水中后，顾寒深一脸阴鸷地从儿童泡澡球里，挑了一个崽子相对不喜欢的。


    看着柠檬模样的泡澡球，不断化成无数柠檬味小泡泡，顾寒深才觉得心里舒服点。


    就是小臭崽两天没泡澡了，心思都在自己“久”别重逢的鸭鸭们身上，并没有领悟到爸爸处心积虑的报复。


    等澡泡个七七八八，顾寒深又从一旁的架子里拿出一款儿童泳镜，崽配合扶着镜框，让爸爸给他戴稳，然后继续和鱼缸里的小鸭子军团玩耍。


    老父亲则在确定泳镜戴严实


    后，才拿出宝宝专用洗发水开始帮崽洗头。


    等父崽二人冲洗掉身上的泡沫，崽还攥着两只小鸭子不放，顾寒深一开始也不太管这些，但有次发现崽子将小鸭子带回卧室后会偷偷乱啃。


    而且小鸭子里面进去的水很难一下甩干，容易淋得到处都是，弄脏床单后哪怕他能忍，小洁癖崽子也会唧唧歪歪。


    顾寒深脑筋一转：“趴趴更喜欢小鸭子的话，猫猫会不开心的。”


    崽闻言歪了歪头，就被围绕着吃醋两字忽悠了一顿，崽子松手时还似懂非懂，但很明显不论因为什么，他肯定要选猫猫球的。


    顾寒深心中暗啧一声，动作熟练地用大浴巾将崽子裹成俄罗斯套娃的模样，只露出一张粉白漂亮的小脸蛋。


    刚泡过澡的崽子，浑身的皮肤都像剥了壳的鸡蛋，瓷白滑嫩还微微泛红，看得顾寒深都有些想学着崽子那般贴贴蹭蹭了。


    裹好崽子，顾寒深才去拿一旁的浴袍。


    崽乖乖坐在一旁等待的时候，打着哈欠左看看右看看，这才注意到爸爸手臂上有一片深红的痕迹。


    顾寒深身上有很多伤痕，多到他数不清，尤其是最容易切割的手臂。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无数次通过自残减轻精神上的窒息感，仿佛只有看到鲜红的血液流淌，他的一切痛苦症状才能减轻，他才得以喘|息。


    好在顾寒深的皮肤愈合能力很强，伤口也没有产生太明显的瘢痕，拍戏时有露肤镜头，化妆师也能将这些痕迹遮掩的很好。


    在意识到崽子会为他的伤口流泪时，顾寒深还担心过，事实证明崽子傻敷敷的，看不出他身上的陈年旧伤，只会为新鲜冒血的伤口吧嗒吧嗒掉小珍珠。


    小臂上的烫伤对顾寒深来说实在不算什么，烫的也不严重，他干脆连药都没涂，只靠身体的自愈能力恢复，不到三天烫起的水泡已经完全消掉，只剩下一片紧绷发皱的红印。


    没曾想热水浸泡后，红印变得比平时颜色更艳些，莫名触发了崽子的伤口识别系统……


    顾寒深听到崽的啜泣声，浴袍都没来得及套就立即转了回来。


    只见坐在小椅子里的小套娃，正吧嗒吧嗒往外冒小金豆豆，眼眶鼻尖红了一片，泪水盈盈的小模样一下就让顾寒深心头一软，连忙将崽子抱起轻哄。


    哄的经验多了，无非就是些没出血一点也不痛，睡一宿就能恢复的话。


    但这次的崽子却不是那么好哄，等被爸爸抱回床上，从大浴巾里拆解出来，崽子边掉金豆豆，一边伸出小白爪和爸爸手臂上的红印比较。


    已经恢复一半的烫伤位置，足足有崽子两只小手那么大，崽哇的一下哭得更伤心了：“呜呜哇呜呜呜papa啊啊呜呜呜痛！痛！papa痛！”


    顾寒深的带崽日常虽然兵荒马乱水深火热，但从没让小幼崽受过半点伤，所以他一直不是很理解这崽，为什么对他的伤口有这么强的共情能力。


    明明悲不知所起，却能让一只一岁大的小幼崽流露


    出这种由身到心的悲痛欲绝，仿佛这一大片烫红的伤口不是在他的手臂，而是实实在在落到崽子身上般。


    顾寒深早已不会为身上的伤口产生半分波动，但崽子的每一滴泪却能砸进他心里。


    “papa…pa…爸爸……痛……呜呜……”崽子的情绪比以往还要更加猛烈，抽抽噎噎很快就哭到哽咽，巨大的悲伤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顾寒深立即让崽靠着自己挺直身体，大掌一下下给他拍背顺气。


    “趴趴乖，先呼吸，吸气吸气……”顾寒深第一次为身上的伤痕感到后悔，如果知道崽子会难过到崩溃，他应该再注意些的。


    他不在乎的事情，有人替他在乎……


    拍抚中很快被崽的小胳膊搂紧臂膀，温热的泪水沿着紧贴的皮肤不断外溢，在颈侧肩头留下一道道灼烫的水痕。


    委屈无助的小奶音在啜泣的间隙，不断重复着爸爸痛爸爸痛……


    顾寒深感受着鼻腔泛起的酸意，微仰起下颌，久违地尝到伤痕带来的切实痛楚。


    顾寒深缓了半晌，才将复杂难辨的心绪压下，借口让崽子帮他涂药来转移小哭包的注意力。


    只不过顾寒深压根没在家里准备烫伤膏，好在文盲崽子不识字，顾寒深毫无心理负担地翻出一支防晒霜。


    这也是邱璇宁准备的，在做过一系列母婴用品功课后，了解到小宝宝也可以在硬防晒的基础上用些成分简单的物理防晒霜。


    上娃综这种户外综艺，邱璇宁自然提前给崽子安排上了，可惜亲爹是个嫌麻烦的，下了综艺防晒霜还没开封，刚好被他假装烫伤膏药递给崽子。


    崽吸了吸哭得红彤彤的小鼻子，先让爸爸将白白的防晒霜挤到小手上，才捧起爸爸的胳膊小心翼翼涂抹在红印上。


    等他涂满厚厚一层才算彻底止住泪意，但大概是因为太心疼爸爸了，“治疗”后立即软哒哒地靠近爸爸怀里，又变回小吸盘崽子开始黏腻贴贴：“爸爸爸爸……”


    顾寒深单手拍抚着跟小时候一样紧趴在胸口的崽子，长眸低垂，静静看着哭到精疲力尽的崽缓缓闭上双眼。


    直到确认崽子睡实了，才小心翼翼将小家伙放回柔软的床铺，倒不是他不想继续抱着，而是邱璇宁多次强调要给崽睡圆头。


    说什么只有头型好看，以后崽的五官才会更加完美，还为此买了专门睡圆头的枕头，让崽侧睡和平躺交替来，总归是不能天天趴着睡。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奇特幼崽，顾寒深时常觉得邱璇宁比自己这个精神异常的疯子还要接受良好，总是会东查西查，然后按照正常人类幼崽从旁查缺补漏。


    邱璇宁的行为时常模糊着顾寒深的认知，现在他看着熟睡的崽，甚至会有一种这孩子真是他用了一年的时间一点点带大的错觉。


    顾寒深不觉得头是否够圆有那么重要，但已经下意识认为要给自家崽子最好的。


    等将崽放好，顾寒深捋了捋崽额前的碎发，犹豫了片刻还是在眉心处印下一个


    浅浅的吻。


    系统播报完最后三点提示音时，崽子已经睡实，它只能暂时放弃预警剧情。


    系统和客服性质相似，都是一对多的，系统520绑定的宿主无数，工作日常就是多线并行，所以它没办法时刻盯着每一位宿主。


    因而系统会在一开始就将所需的一切讲清，其中自然包括小世界的初始剧情，这样宿主才能针对关键节点进行感化或者避难。


    然而这些基础的操作，撞上了金蛋崽子这块铁板后全都废了，为了少赔些血汗积分，系统无数次切入崽子的脑电波中试图提醒。


    然而很可惜的是，每次不是被顾寒深打断就是崽子秒睡，系统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为崽子预支了一积分兑换了一个梦境演绎。


    让崽子在梦中了解顾寒深原本的命运，为了避免小幼崽记错重点，还贴心地只截取了前半段。


    是以这一晚崽原本正做着芒果配药越吃越有的美梦，突然画风一变，崽从梦境体验者变成上帝视角的观看者。


    崽看到了爸爸，在推开投怀送抱的怪叔叔后，因为没有崽的出现背负了无数骂名，工作室陷入自证危机，粉丝大量脱粉。


    然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栽赃嫁祸，顾寒深被按头成了癖好特殊的变|态。


    因白一辰和戴烁燃的连续作用，顾寒深的人设彻底坍塌，不仅再也无缘《征途》，还面临着被全民抵制的危机。


    顾寒深因楚明泽的手笔大受刺激，却不得不强撑着召开记者会为自己辩驳。


    没曾想，楚明泽竟然为了彻底击溃他，连老爷子设下的底线都敢触碰，直接在记者会现场投影了他母亲死前的影像。


    不仅在隐藏多年的豪门秘辛上撕开一道口子，也让顾寒深在直播镜头之下彻底癫狂，一刀斩断了他经营多年的复仇之路。


    顾寒深不仅因精神问题被迫退圈，视频中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让他的身世曝光，同时还因混乱的血统问题遭受到大量的非议和质疑。


    大家这才知道顾寒深不仅有个疯妈，还是对方口中的“杂种”


    “卍[(”


    ，也难怪楚父从不对人提起顾寒深这个长子，所有人都认定他不仅继承了亲妈的疯病，还是个不配拥有继承权的不伦产物。


    至于顾寒深，也因接连不断的刺激，精神状态彻底跌入谷底。


    犯病时越发疯癫失控，哪怕服用了特效药，他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一次犯病即便被束缚带绑在铁床上，他依旧可以用指甲将掌心抠烂……


    深可见骨的可怖伤口，和不断外溢的深红血液，一下将睡梦中的崽子吓醒。


    崽哇的一声大哭着扑进爸爸怀里：“哇呜呜呜呜呜爸爸！！！”


    小幼崽鲜少一开嗓就哭得如此撕心裂肺，顾寒深瞬间惊醒，拢住崽子的同时按开一旁的小夜灯。


    “怎么了？做噩梦了？”顾寒深嗓音沙哑语气急切。


    崽却顾不上回应爸爸，一边爆哭一边抬起爸爸的大手，仔仔细细检查梦中汩汩冒血的位置。


    双手之后是额头，


    ……


    ?_[(，


    眼泪就一次次模糊了视线，小白爪不断抹去泪水，爬上爬下检查了一大圈，崽才颤抖着小身体重新埋进爸爸怀里。


    即便发现了那些伤痕，和曾经梦到的七彩一样都是假的，但崽子难过的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落个不停。


    睡前刚哭了一场，原本眼睛已经肿成小核桃了，再次呜呜哭起来嗓子也明显发哑：“呜呜呜爸爸痛……”


    顾寒深自然而然以为还是手臂上的伤痕引起的，有些无可奈何地捧起崽的小脸蛋，用柔软的棉柔巾帮崽擦去心痛的泪水。


    “趴趴不是已经给爸爸涂药了吗？爸爸完全不痛了……”


    尽管顾寒深耐心哄着，崽子还是呜呜咽咽说着爸爸痛，然后还是痛彻心扉地往外掉小珍珠。


    顾寒深哄得口干舌燥，被吓坏的崽子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


    顾寒深不敢放任崽子这么哭下去，只好扶着崽子的小下巴与崽面对面承诺：“爸爸以后会小心避免，趴趴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崽子咬着嘴唇，大眼睛里噙满泪水，呜呜咽咽地点点头：“呜……爸爸呜呜呜爸爸不、不要、痛……”


    *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亮王莉兰就带着一行人走进湖心别墅，开始为即将召开的记者会做准备。


    王莉兰看到顾寒深时吓了一跳，虽然她是打算让化妆师将顾寒深弄得惨一些，但没想到这人没化妆就一脸惨白。


    不仅如此，眼下乌青，眼底血丝密布，皮肤暗沉无光，仿佛一下回到刚有崽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眼神光还在，不像那时候仿佛风中残烛油尽灯枯。


    “你……”


    顾寒深立即嘘了一声，然而怀中崽子还是被扰到了，毛脑壳贴着爸爸怀里蹭了蹭，闭着眼叽叽咕咕了几声。


    顾寒深立即轻轻拍抚，生怕孩子醒来。


    等顾寒深将崽重新稳住，王莉兰也看到他怀中眼睛肿得跟条大眼泡金鱼似的崽子，用气音略带责备地问道：“你又怎么惹到趴趴了？”


    顾寒深：“……”


    说起来谁能相信？因为手上的烫伤这崽差点哭到脱水，他抱着崽哄了大半夜，又拿着防晒霜给他手臂仔细涂了一层“烫伤膏”才勉强睡下。


    顾寒深既心疼又觉得无奈，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太爱我了。”


    王莉兰：？


    谁问你这个了？她问的是孩子为什么把眼睛哭成这样！


    顾寒深见王莉兰表情怪异，继续用气音说道：“真的。”


    王莉兰眼角抽抽，一脸无语：“爱你爱的……哭成这样？”


    顾寒深微微颔首，疲惫的面庞上盈满了无可奈何，唯一违和的就是那一次次扬起又一次次被他压下的唇角。


    王莉兰：“………”


    *


    邱


    璇宁是和王莉兰一起出发的，她被派去现场检查设备，确认无误后借口给崽送墨镜跑来湖心别墅吸崽。


    她到的时候，父崽二人都已经收拾妥当。


    崽醒来后就从噩梦中彻底缓了过来，一双小核桃眼也在冷敷后消肿了七七八八，外表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


    但顾寒深总觉得今天的崽子有些过分安静，且又恢复了捡到猫之前的黏人状态，就以为他还没完全缓过来便时不时看眼崽子，殊不知崽是在分神接收脑中系统的提醒。


    小幼崽的理解能力有限，但还是在系统的不断努力下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小脑瓜飞速转动，肉脸蛋也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模样。


    “趴趴，看姨姨又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邱璇宁无比热情地将崽抱进怀里，崽子回神就感觉眼前一暗。


    给崽带上墨镜的同时，邱璇宁将崽抱到镜子前面，让崽看自己戴上的效果。


    “哇，我们趴趴真是太可爱了，戴墨镜也好好看呀！”


    因为邱璇宁总给崽子带“礼物”，崽对她的印象一向很好，也愿意让邱璇宁短暂地抱一会儿。


    顾寒深见崽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邱璇宁身上，立即趁机去了趟卫生间，避免抱崽放水的尴尬局面。


    邱璇宁不要钱似的给崽吹着彩虹屁：“趴趴是姨姨见过带墨镜最好看的宝宝！”


    “一会儿咱们就戴墨镜出去，这样那些记者咔嚓个没完的时候，就闪不到我们趴趴了~”


    邱璇宁这个妈粉是真的上心，听到顾寒深要开记者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开车去商场给崽子买墨镜，生怕闪光灯闪坏宝贝趴趴漂亮的大眼睛。


    “除了墨镜还有……诶？趴趴，你爸爸没给你涂防晒吗？”邱璇宁摸了摸崽水润软嫩的小脸蛋，感觉手感明显不对。


    崽子听都没听过，摇了摇头。


    邱璇宁轻啧了一下：“男人带崽就是糙。”说着就抱崽往二楼走去。


    东西是她买来并收纳的，特意放在主卧浴室最方便拿取的地方，结果自家老板依旧视而不见。


    邱璇宁心里吐槽不断，走到浴室的置物架旁才发现防晒霜已经开封了。


    她倒也没多想，拿起防晒霜在手里挤出一大坨，打算将崽子露出来的地方都仔细涂满。


    正困惑歪头的崽子，盯着邱璇宁掌心无比熟悉的白色膏体，缓缓打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