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在勤学的少年请教时打断他。


    毕竟在方桐与木、齐两人眼中,越朔本人其实对方桐推荐他为老木学徒一事毫不知情。


    三人也不是什么恶劣之辈。


    方桐与老木在看到齐符师抬头后的表情时。


    就明白了他的选择。


    方桐松了一口气。


    老木则是心生感激,当然也难免不了对越朔心情有点复杂。


    默默的想。


    希望这个欠了人情才获得的学徒。


    真有方桐所说的天赋。


    另一边,齐符师冲越朔温和一笑,接过他递来的一张基础符,看了一眼。


    正要说话。


    他是打算主动由自己提出。


    说自己精力不足带不了三个学徒,又听说他种植天赋不错打算推荐他到木灵植师处。


    以双方的身份差距来说。


    他这样的态度,只要这小孩不是程凡那种刺头。


    一般而言。


    事情就能顺利的解决了。


    不过,开口前,齐符师看到了手上的基础符。


    第一眼,没反应过来。


    却又下意识的察觉到不对,张口前又低头扫了一眼。


    这是……无缺符!?


    越朔递了一张以前画的精品基础符后,马上在一旁案几上摆好了空白符、符笔与符墨。


    请示的看向齐符师。


    齐符师愣了下看向越朔。


    当然不信这张无缺符是这少年绘制出来的。


    虽然只是基础无缺符。


    但没有几十年的制符手感与经验,就算只是基础层次的无缺符,也很难画出!


    越朔不了解‘精品符’的绘制难度。


    他也让谷九打听过。


    基础符的等阶问题。


    品质更好的基础符能不能卖得更贵一点。


    但这方面,谷九没有收获。


    出于谨慎。


    越朔没有将‘精品符’给谷九,让他拿去售卖,打算再了解清楚物价一些。


    这次,他发现自己情况不太好。


    脑子一转。


    就决定将自己制符天才的人设再强化一下!


    毕竟,如果他制符方面天赋极高,就代表了他在一无所知情况下选择齐符师无比正常。


    而且。


    他也隐约觉得秦家这几位前辈。


    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


    他暴露制符天赋会导致什么最坏的结果,他也在几息间考虑了一遍。


    最恶意,也最不大可能的结果就是:


    他被关起来,让他成为制符工具人。


    但,制符是有成功率的。


    制符是消耗材料的。


    制符是消耗神识与法力的。


    将他这位‘引灵期’学徒关起来拼命制符,一天能收获多少基础符?


    一张基础符,也才一两黄金!


    这得是什么样的无脑之辈,才会选择这样的杀鸡取卵,连鸡肉也不要的手段?


    综合他在秦家禾木岛两个月的观察。


    这秦家,内部行事自有法度。


    不是什么混乱内斗暗黑无比的无序环境。


    再从他从前十来年的记忆。


    小荒岛那样的无特产小地方,在遇上海兽潮余波时也一样会有秦家修士前来处理。


    所以。


    越朔谨慎分析后。


    才有进一步暴露天赋的打算。


    他看得出来。


    他这位上午刚认下的齐师,性子一点也不强硬,相反还挺圆滑擅长妥协。


    这样的人。


    最容易的就是放弃。


    至少。


    放弃他这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学徒,换一个人情。


    或者为了让同僚不会耿耿于怀,名义上收下他,以后直接无视他。


    让他成为见证两位技艺师间友好的弃子。


    而另一位。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无价值的人。


    总是更容易被放弃。


    就连亲生父母……都会做出如此选择。


    何况他人。


    “你……试试吧!”


    齐符师手里拿着无缺符,不信、疑惑、迟疑情绪闪过后,最后还是顺从本心开口。


    毕竟不让这少年试一试,他心里也容易一直挂念。


    “只要你十份中能成功一……”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看着下笔的越朔开口,刚说了半句,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了。


    因为,越朔已经画完了。


    一张基础符罢了。


    【凝水符(基础):大圆满】


    不知道什么时候,凝水符基础后的数值与圆满,变成了大圆满三个字。


    不过,这并不影响越朔的发挥。


    基础符,对他来说就像是写一个笔画稍多一点的字罢了。


    写顺了,一秒都用不到!


    一气呵成!


    写完,他恭敬的向齐符师行礼,将新制基础符双手托起,“请齐师指点!”


    齐符师:“……”


    齐符师木然接过新的‘无缺符’。


    看着上面半丝毛病都挑不出来,完美无缺蕴有神意的符文。


    一时间,难以发声。


    越朔仿佛是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齐符师所说半句话中的十份,行礼后又退回去。


    开始绘制。


    齐符师手指微动,想阻止。


    却看到对方笔如龙蛇,几笔落下后,某道完美无缺的符文再现符纸上。


    又成功了!


    齐符师整个人有点懵。


    无缺符的绘制,难道不是一时灵光,全看机遇的吗?


    接下来,他木然看着案几上沙沙沙,多出几张无缺符,幸好到了第六张时。


    失败了!


    齐符师看着化为灰烬的符纸,缓缓吐出一口气。


    吓死他了。


    还以为是百分百绘制无缺,这也太让人难以想象了!


    “可惜了!上次这样仿佛心如明灯般的顺畅下笔,还是上次……”


    越朔喃喃自语。


    他放下笔,轻轻擦了一下额间汗意。


    “快休息一下,闭眼养养神!”齐符师慌忙上前,将越朔按坐下去。


    按头让他趴案几上。


    想了想,又摸出一枚黑色木珠子。


    不舍看了一眼,还是塞到越朔手上,示意他闻着:


    “这是凝神木,静心养神,你且安心休息,待你醒来为师再替你讲解符道!”


    听到齐符师连‘为师’两字都说出口了。


    对面两人表情微变。


    不过,没等两人开口,齐符师冲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表情诚恳。


    三人留下越朔一人在案几后休息。


    出了厅堂。


    齐符师小心将门关上。


    又唤来侍女,让其不要惊动里面的少年,在门外候着,醒来及时通知他。


    种种言行关爱不亚于对自身亲子。


    让方桐与老木心惊不已。


    三人换了书房落坐,方桐与老木看向齐符师,后者神情端肃的冲两人深深一礼。


    吓得方桐与老木忙避开。


    “齐兄!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