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新世界的钟声敲响了。


    自此之后，DGP的休息室将永远向我推开放。


    我也一溜烟从自己的休息室里冲出去，赶往之前跟我推约定过的地点——我提前预定了晴空塔上的餐厅，准备用俯瞰整个东京的美妙夜景来庆贺我推的享欲神之位二连霸。


    路上我考虑了一下围条围巾再抱一本书，然后搁餐厅门口念一段祝词，比如说——


    庆贺吧，他是假面骑士Geats，是美貌与智慧的化身，是再度拿下欲望大奖赛的享欲神，是世界的缔造者，亦是未来万众瞩目的的星中星中星，全新的世界已然拉开序幕！


    ……但最后觉得不太行，感觉这比「我要成为我推的狗」还要羞耻。


    我推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服，为了配合餐厅的氛围穿了浅色正装。明明高中毕业没有多久，却已然脱去了学生气，变成了帅气又充满魅力、无比引人注目的成熟大人。


    我之前也为了这顿晚餐换了件偏向晚礼服的吊带长裙，诶，等一下，现在这种气氛，难道是……约会？


    不不不，我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明明黄色的眼镜才摘掉没多久，怎么就能快进到酒后乱性一发入魂单亲妈妈带球跑呢？


    ……再说我这个半未来人根本没有孕育小孩的能力嘛，也没有痛苦麻烦的生理期。


    所以说这才不算是约会啦，类比起来，沃兹跟小魔王一起吃饭也不能算是约会吧？


    就算烛光加夜景的氛围确实很好，但我推自从搬进我家以来，除了我偶尔出门工作以外，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同吃同睡、当然是分餐制和分床睡、反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今晚跟那些时候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嘛。


    冷静，世津奈，要冷静！


    “恭喜创造出自己想要的世界，享欲神大人。”


    暖色灯光与烛光的映衬下，我举起高脚杯为对面的人献上贺词，而后两杯深红的液体轻轻碰在一起——我这里是葡萄酒，他那里是葡萄果汁。


    “接下来的愿望已经决定好了吗？”我问。


    根据我的记忆加推测，我推的下一个愿望大概率是「不用工作也能活下去的世界」，再下一个就是剧情年开启的星中星中星——我就能近距离接触小天使景和和萌妹祢音了。


    庆贺吧！距离白发创世神诞生已然不远了！到时候我绝对要抱一本书去他身侧吟唱贺词，我就是Geats片场的沃兹！


    “还没有。”对面的人摇了摇头。


    他的头发长长了一点，已经隐约有了我久远记忆中、那个只有他的颜才能撑起来的瓦片头的雏形，我对此也充满期待。


    “世津奈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我？”我愣了一下，思考几秒后同款摇头，“好像没什么……我的愿望已经都实现了。”


    就像是贤者时间似的，虽然这个放空大脑无欲无求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一点。


    “偶尔诞生的小愿望，也总是顷刻间就能实现。”


    比如说碾压吉恩稳住我推的榜一位置。


    “原来如此。”我推忽然低下头，很蛊地笑起来，抬起眼时看得我的心脏一阵狂跳，“既然这样，我的新愿望，就决定为「世津奈拥有愿望、并且我能为她实现的世界」怎么样？”


    “诶？”


    诶诶诶？！


    糟、糟糕，我现在起跳滑跪求婚的话会不会把他吓到，然后自此被划分进「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于自作多情的支持者」列表。


    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稳住话音：“这算是在我家借住这么久的报酬吗？想要一次结清？”


    “世津奈这是在赶我走？”声音有点委屈。


    他这是不准备搬走的意思吗！竟然！我要给自己庆贺了！


    “怎么会！英寿大人愿意住在我家，我只会觉得荣幸。”


    最大的不便仅仅是几秒钟变一下身就能轻易调整回来的体重，有未来人的高科技在，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随着餐点依次送上，先前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被带了过去，我有点遗憾却也没想抓着不放。


    “世津奈认识运营的人吗？”


    到这里大概才是他的正题吧？


    “嗯，认识。”我诚实地回答，“但我不能帮英寿大人介绍，除了基洛利和茨姆莉外，比赛选手禁止与运营相关者有私交。即便我告诉你，你也会被抹除相关记忆。”


    我推精准地指出矛盾所在：“但世津奈也是参赛选手。”


    “我属于例外。”我耸耸肩，“而且我不能在决赛争夺享欲神，这是我参赛的条件之一。”


    “还有其他的条件？”


    “是啊，限制了我的武器和一些操作。”我放下叉子，将耳后滑下来的一缕头发重新掖了回去，“下次比赛，我会找机会让英寿大人看看我的highlight的。”


    ……很奇怪的心情。


    虽然想向自己推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无可厚非，但更重要的应该是观赏对方的highlight才对。


    嘛，倒是也不用特别在意。


    “非常不可思议，我好像突然想起了哥哥的一点事。”我咬住了嘴唇，“他有一枚会说话的戒指，还有一把金光闪闪的剑。”


    “他也是假面骑士吗？”


    “不是，至少不会是我们这样的假面骑士。”


    如果我没记错，至少他的剑不是塑料玩具……应该不是。


    “想要见到他吗？”


    话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愿望」上。


    “见不到啦。”我摇了摇头，“因为，跟英寿大人那边的情况不同，我的哥哥、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上嘛。”


    话音落下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透露了一点对方也许想要知道的线索，可他丝毫没有抓住那条线的意思，仍旧只是问有关我的事。


    “其他的世界？”


    “是呀，但是完全不用在意，我不知道回去的方法，也完全没有想回去的念头——相比起那个，我也有件事想要问英寿大人。


    “什么？”


    捏着叉子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


    声音也不由得低了下去，带着些羞赧与害怕听到某些糟糕答案的小心翼翼：“——英寿大人是怎么看待我的？”


    不是、这当然没有求婚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而已。希望能从他的回答中，推断总结出他对我的大致印象，如果有被讨厌的地方就改掉，有被喜欢的地方就继续发扬……


    结果他又笑了起来。


    那是很难用语言来描绘的美好笑容，让我想要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用来描绘神明或天使或狐狸精的华丽辞藻都堆叠上去，像是磁极的一端、将另一端的我的视线和心都牢牢吸引。


    “世津奈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唇角又翘起一点。


    “——这个答案，你会相信吗？”


    我是被刚才那一点酒精拖入了梦境中吧？


    “我……”


    我望着对面人的眼睛，用力咬住了舌尖。


    “我当然想要相信。”


    虽然那种事根本不可能嘛，他一定是在开玩笑——毕竟他独来独往两千年，心里一直记挂着的、最重要的人，应该是他的母亲美津芽才对。


    “但是啊，在问我会不会相信的时候，英寿大人不是应该比出狐狸手势吗？”


    但是好高兴。


    真的好高兴。


    还有……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27】


    写完尼拉姆要的稿件是在隔天清晨，那天的晚餐之后我亢奋得一夜没睡，起了八份稿都不太满意，最后删删改改整理出三份，准备拿过去让甲方自己挑。


    我离开家的时候我推还在睡，如往常一样，我经过他身旁的时候盯了他恬静的睡脸三秒，然后飞快地移开视线避免被他发现。


    昨晚说过那句让我心跳不已到现在的话之后，他没再提起过相关话题，我们认真地从某些比赛机制的不合理，一直聊到了系统可能存在的漏洞——那绝对是基洛利看见会感动、尼拉姆听到会流泪的正经讨论。


    可是即便讨论的时候我全心投入，等变成独自一人、却无论如何冷静不下来的时候，我的耳边就总是回响起我推的声音，是那句让我无比想要相信的话。


    ——「世津奈是我最重要的人。」


    会是真的吗？对我这样一个支持者，他真的会把我当成重要的人——是不是「最」重要根本无关紧要。


    “世津奈？只有你一个人？”


    基洛利突然的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向休赛期也被迫守在休息室的游戏管理员挥了下手，笑嘻嘻地点头：“嗯，英寿大人没有搬过来住的打算，基洛利你不用整天呆在这里也没关系。”


    严格恪守比赛规范的管理员停顿了一秒才开口：“你可以代我、向浮世英寿选手转交休息室的钥匙吗？那是他作为享欲神已经实现的愿望。”


    “没问题——顺便问一下，昨天那个礼物太多系统会崩溃的bug、尼拉姆已经修复了吗？我一会儿要去找他，要是bug已经及时修复，我就把昨晚和英寿大人一起总结出的意见和建议也向他反馈一下。”


    “……应该还没有。”基洛利的表情僵了几秒，“尼拉姆很忙的话，意见和建议你也可以向我反馈。”


    “那太好了，之后发消息给你。我就先走了，等见过尼拉姆、我还得去安抚一下吉恩。”说着我笑嘻嘻地掏出升华名片夹做了个抛接的动作，“虽然我昨天打完榜、存款没什么大变动，但吉恩就不一样了。”


    “……？”


    “如果我推算的没错，这一次，他的存款可能直接掉了两位数呢。”


    基洛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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