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乘舟梦日边老师吗？”


    一个陌生的号码，安小溪奇怪地“嗯？”了一声。


    “哦，乘舟老师，您好，我是轻葡影视的赵伟，想和您沟通一下《假如我不喜欢你》这本书的影视版权……”


    这年头骗子还真厉害啊，小溪眉头皱起，“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打错电话了。”


    挂断，拉黑。


    微微叹了口气，小溪抬头，玻璃窗外树荫浓密，向阳一面的树叶熠熠发光，她摇摇头，将刚刚骗她心动的骗子抛到脑后。


    天气晴朗，日头正好，继续埋头写大纲。


    没埋两分钟，铃声又响起，不耐烦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手机上。小溪抓起手机，准备静音，但是——


    “芜泪编编～你找我有事啊？”语气超乖巧。


    清甜冷淡的声音传出电话，“嗯，恭喜你，乘舟，有公司要谈《假如》的影视版权。”


    “啊？”


    真有这回事？小溪坐直，将刚刚的电话交代了一下，忐忑不安，“是要谈的那家公司吗？有影响吗？”


    “不清楚，不过没有影响，你把号码给我。”


    “好的。”小溪依言照做。


    “好，我待会打电话过去。后续我来沟通，你这边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没有，谢谢编编，辛苦啦～”


    “ok，没事。”


    挂掉电话，小溪缓缓松懈下来。握着手机直扑大床，瘫平，望着天花板。


    真的假的？


    她居然还有混到这一天的时候？


    兴奋不过片刻，小溪就冷静下来。合同未定，不能高兴太早。


    -


    高三考完的暑假，小溪迷恋上了看小说。大一下学期，阅书量数百上千，写了二十多条千赞书评的她，某天脑子一热，觉得自己也能行，于是在某知名文学网站注册了作者号，一腔热血开始创作。


    到一腔凉血只用了半个月。


    刚开始的时候，鲜有问津……小溪盯着屏幕上的点击“25”，评论“0”，收藏“0”，有些傻眼，不可能吧，她写个评论都比这个数据好。


    可能更新太少？她想。


    经过两周连续日更一万的勤奋，她爬上了新晋榜。排名靠后了点，好歹是上榜了……但数据依旧惨淡 。


    看着文下面的点击“2328”，收藏“39”，评论“0”，小溪欲哭无泪。


    可能新手期都是这样？坚持下去就好了，她给自己打气。


    第一本书完结，单机四十多万字，终于迎来一个评论！


    早已心力交瘁的小溪，简直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欢快，颤颤点开。


    “你好，我是xx小说阅读的编辑，我看了你的文，文笔和剧情都不错，但实际阅读量偏低，请问你有兴趣来我们网站发展吗，我的扣扣是玖扒斯…叁流拔。”


    冰水浇头透心凉。


    网站新手攻略上的置顶板块，标题大粗的红色字体下划线重点突出：“千万不要轻信所谓其他网站编辑的邀约！”


    -


    深受挫折的小溪在“圈子”将自己的遭遇发了出去。由于感情真挚，收到了一大票共鸣，小透明们纷纷跟帖倾诉自己不堪回首的黑暗新手期，让苦逼的小溪感到了些许的安慰。


    其实大家都这样，呃，自己这样也是符合大众潮流了。


    稍感安慰的小溪继续滑动鼠标，在某一楼下手顿了下，眼眸凝了凝。


    “露珠签约了吗？我也是小新手一枚，露珠可以考虑和我做朋友吗？”


    签约？小溪手指抚上嘴唇，轻捏捏下嘴唇，开始思考。


    攻略上好像讲过，怎么说的？她再次打开了网站攻略。“作品满3万字，即可申请签约，操作路径如下…… ”


    原来作品满3万字就可以签约了啊，她都完结了！


    顿悟的小溪开始勾搭编辑。


    点击“我要签约”后，跳出了可供选择的编辑名单。


    大家都说排名靠上的一般不签新人，手上都有一溜的大神。


    嗯……小溪鼠标上下划了划，还是手贱的点了第一个。


    第二天网站登上去就有反馈，不出意料的被拒绝了。小溪不死心地戳了第二个。


    第三天的邮件消息也不意外，她索性点了最后一个。


    不仅被拒绝了，还被警告不要一稿多投！


    小溪默默捂脸。


    但这未曾泯灭她的雄心壮志，反而她更头铁了，索性视签约为浮云，埋头码字，写完一本又一本。等到大三的时候，已经拥有三本完结文了。


    野生了三年的小溪，大四的时候，被网站编辑勾搭了。


    「你好，我是编辑芜泪。我注意到您已经在本网站写文三年，但还没有签约。我看了您的小说，文笔尚可，更新勤奋，可塑性极佳，如有意签约请添加我的qq，备注笔名」


    小溪打开邮件，看到这条消息，都不敢相信。确认是官方消息后，小溪喜气洋洋加了编辑qq。


    -


    合同签完寄过去，半个月走完流程，乘舟梦日边的个人页面被戳上了“签约作家”的标识。


    小溪兴致勃勃给自家编辑讲述签约后第一本作品的大概剧情：「这是一个清新励志的爱情故事……」


    期待被肯定的小溪，才说三句就被毫不留情的打断，「热门标签里面没有清新这个词，所以你完全不考虑读者喜好？」


    「单机写了三本，正在连载一本，将近两百多万字，我以为你心性坚韧，原来只是头铁」


    小溪脸爆红，单机磨砺了她的心智，所以也只是脸爆红，她很快压下情绪示弱：「芜泪编编，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可爱】」


    窝囊就窝囊吧，编编好不容易有的。


    「现在热门的题材有‘练习生’，‘直播’，‘现婚后爱’等，你挑一个热门题材，先不急着写，多看榜单文，学习别人的行文节奏，你节奏方面有点弱」


    看对面态度挺好，芜泪冷静了下，给了理智的建议。


    「编编，一定要写大家都在写的东西吗？嗯……我想写一点点有新意的东西」


    这话看得芜泪眼睛真烦，她冷笑一声，飞快打字，「当然可以」


    「足够优秀的文笔和故事，的确可以无视热门，随心所欲」


    小溪沉默。


    这两句话的话像针一样通过对话框戳过来，不见血却刺人。


    事实很残酷。


    小溪仰起头，努力瞪大双眼散去眼眶的热意。她自嘲地想，也许现实没有完全教会她认清自己，于是才派芜泪过来。


    想清楚了，小溪轻轻敲过去，「对不起，我改，现在就改，我去看榜单」


    芜泪回复很快，「你自己考虑」


    「好的，谢谢编编」


    回复完，小溪捏了捏手指，内心舒了口气。当了太久野生编辑，一朝有了编制，被虐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


    小溪花了半个月时间琢磨了榜单，重点学习了别人的行文节奏。定了一个“练习生”的题材，花了一周时间大刀阔斧写了小说大纲和两万字开头。


    发给后，得到了五个字：


    「可以，开始写」


    小溪又花了一个月时间恶补了很多娱乐圈的知识，才开始动笔。因为干劲满满，她写文速度特别快，而且几乎没怎么卡文。加上暑假的两个月，她超记录的五个月写完了一本小说。


    码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正是午休时刻，室友们都在睡觉，小溪抱着笔记本，望着头顶粉红色的蚊帐默默激动。


    签约后的第一本小说，完成了，嘿嘿～


    -


    后面还要细修……但还是想立刻给编编看看。小溪打开企鹅 ，「编编，在吗在吗？」


    这几个月，她时不时和芜泪讨论剧情，汇报进度，一直保持着联系。


    「《假如》写完了，我发给你看看」


    「不用，直接发吧」


    「啊，为什么？」


    「好几个作者扎堆开新，很忙，没时间一个一个看过来」


    小溪知道编辑手下有很多作者，但是听到芜泪这么说，她依旧吃惊。


    「编编，你手上有多少个作者？」


    「18」


    小溪好奇，「编编，在你心中我排第几？」


    「第一」


    「倒数第一吗」她就知道。


    「不是」


    诶诶？小溪眼睛晶晶亮，「编编，为什么啊？」


    她很有潜力吗？


    「主动，勤奋，不用我催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