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淡淡一笑，“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们煜辰就更没福气了。”


    林太太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些什么，可董婉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她看了半天，连情绪起伏都不怎么有。


    早知道季煜辰能有如今这本事，她当年是肯定的不会拦着女儿喜欢他的。


    想当初她老公还提醒过她，这季煜辰虽然是一时落难，但绝非池中之物。


    终究还是自己眼皮子浅了。


    现在回来找补，也不知道来不来的及。


    她时不时打量几眼厨房中的慕颜，这姑娘从里到外都透着股娇气。


    这么不声不响地就钓上了金龟婿。


    想必手腕一定差不了。


    林太太放下手里的茶杯，“妹妹，你可别这么说。”


    “我看你这儿媳妇不错。”


    “长的这么漂亮，将来生的孙子一定也是好看的不得了。”


    听到孙子，董婉的脸色变了变。


    林太太一向是人精，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表情变化。


    故意问：“这也结婚两年了，还没动静呢？”


    董婉摇摇头，并没多说。


    林太太见状，心下更加确定有问题，面上还是把话圆了回去：“不过也是，现在年轻人都想着过二人世界。”


    “能拖几年就拖几年。”


    “不过煜辰马上就要30了，也不小了。”


    “还是得说说他们。”


    ......


    慕颜在厨房里，自然听不见外面在说什么。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面前这条活着的鱼该怎么处理。


    这些菜该怎么弄熟。


    她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鱼，眉心跳了跳。


    被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是季煜辰的电话。


    慕颜如临大赦，扔下手里的菜刀，把电话拿过来。


    声音委委屈屈，又带着点惯常的撒娇意味儿：“季煜辰，救我！”


    季煜辰应该是刚下飞机，声音里带着的几丝疲倦还没来得及收起，皱眉问：“你在哪儿？”


    慕颜压低声音，悄声说了两个字：“老宅！”


    季煜辰没说别的，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就挂了电话。


    慕颜放下手机，接着想去抓鱼。


    结果手在冷水里浸了半天也没抓到那条鲈鱼。


    季煜辰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林太太还没走，正和董婉在客厅聊着天。


    见季煜辰进来，愣了一下。


    也难怪她家望舒对他念念不忘。


    光是这张脸，这么些年就迷倒了多少姑娘。


    董婉倒是异常平静，像是早就算到了他会来。


    在一旁安静地喝着茶。


    母子俩谁也没先说话。


    林太太见气氛有些不太对，想缓和一下，脸上挂起笑容：“煜辰回来啦...”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直直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厨房就在客厅正前方，用玻璃推拉门隔开。


    他单手拉开玻璃门，看见她正在拿着菜刀切菜。


    连拿菜刀的方式都是错的。


    慕颜听到动静回头，好几天没见到他。


    彼此间的思念都有些收不住，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她冲他笑，“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她还以为他起码要一个小时才能来，机场在郊外，离老宅算不上近。


    季煜辰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菜刀扔到了一边。


    发出砰的一声，外面的董婉和林太太都听得清清楚楚。


    慕颜一愣，下一秒就被他握住了手，“你干嘛呀...”


    边说还边往外面看了眼，怕动静传到外面，赶紧伸出另外一只手关上了玻璃门。


    他皱皱眉，“谁让你做这些的？”


    “周姐呢？”


    问完才觉得问了句废话，除了自己母亲，谁还会这么折腾她。


    慕颜依旧盯着他，总觉得没看够，笑眯眯解释：“哦，周姐今天不在。”


    没表露出一点不高兴。


    季煜辰握着她的手，比他刚从外面进来的手还要凉，“手怎么这么凉？”


    问完才看清，她纤白柔嫩的手上还沾着两块鱼鳞。


    显得十分突兀。


    十分刺眼。


    他压着心里的火气，修长的手卷起她的袖口，握着她柔弱无骨的手在温水下慢慢洗着。


    她身上穿着薄薄一层的杏色打底衫，勾勒着曼妙的曲线。


    头发被随意扎起。


    腰细如柳枝，直角肩天鹅颈一览无余。


    被旁边的男人半搂在怀里，一起站在洗手池边。


    画面一帧帧都落在外面人的眼中。


    董婉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林太太的眉毛微不可查地蹙了下。


    借口上楼去看老太太，离开了客厅。


    厨房里面。


    给她洗完手，季煜辰从旁边随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替她擦干净，而后牵着她出了厨房。


    男人低低的声音环绕在两人之间：“以后不许做这些，谁让做的也不用做。”


    她叫他过来本意是让他帮忙做饭，没想影响他和董婉之间关系的意思。


    慕颜想到这，手指划了划他的手心，“没事儿的，其实我也没干什么。”


    可季煜辰像是没听到一样，带着她到了客厅，直接走到董婉面前：“妈，她不会做饭。”


    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您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董婉感受到了儿子的情绪，抬头看他，轻笑了声：“她作为咱们家的媳妇儿。”


    “和你结婚这么久。”


    “给我和奶奶做顿饭，不过分吧。”


    她是真没想到自家儿子护她护到了这个程度。


    慕颜感受到了氛围不太对，悄悄拉了拉季煜辰的衬衫袖子。


    季煜辰的嗓音恢复了平静：“明天我让江姐过来。”


    “如果不够，我再给您和奶奶多找两个。”


    视线看向董婉：“专门做饭。”


    董婉终于有些坐不住，扔了手里的陶瓷茶杯，碎片滚了一地，“季煜辰，我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教你的？”


    “教的你这么和我顶嘴？”


    季煜辰没接话，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慕颜，松开她的手，“你先去车上等我。”


    慕颜感觉现在这个情形，她也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看了一眼季煜辰，转身朝着门的方向。


    季煜辰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及换，还是刚下飞机那一身。


    他有些无奈地皱了下眉，“妈，她是我夫人。”


    “我娶她，不是为了让她洗碗做饭的。”


    董婉眼里怒气未散，“不过就是做个饭。”


    “就值得你这样和我顶嘴？”


    季煜辰垂眸，单手抄在口袋里，“您有什么气就冲我撒。”


    “别为难她。”


    声音一点点低下去：“算我求您。”


    董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印象里，自己儿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过她。


    没等她回应，季煜辰转身往外走，“您不心疼。”


    “但是我心疼。”


    慕颜出去的时候，周恒正站在黑色的劳斯莱斯旁边，愁眉苦脸的摆弄手机。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周恒。”


    周恒看见她，立刻站直身体，解释道：“来的时候季总闯了几个红灯。”


    “我正在交罚款。”


    “......”


    回柏翠天华的路上，慕颜感觉季煜辰身上的气压特别低。


    靠在后座上，微阖着眼，一言不发。


    她一路上都在想着，和他说点什么。


    直到上了电梯，她也没想好。


    进了家门，慕颜跟在他身后上楼。


    她在他回房间之前，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季煜辰回头看她。


    慕颜眨眨眼，“我真的没事。”


    说完还晃了晃自己的手，笑眯眯地想哄他开心一点：“你看，也没受伤。”


    季煜辰就这么看了她两秒，突然伸手推开她身后主卧的门。


    单手把人抱起来带进主卧，捉住她细白的指尖搁在胸口的位置，“可是我有事。”


    他后背靠着主卧的门，另只手把慕颜揽在怀里。


    主卧没开灯，只有一束束月光洒进来。


    黑暗中，他低头靠在她颈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