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谈话声音时大时小，似有若无般一句句传入她的耳朵里。


    明羡一时间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


    听到他被贬去消防站，好像有点惋惜，有点担心。


    可听到是因为拒婚，她好像又觉得有点庆幸。


    拒、婚...


    起码说明他还没结婚。


    火势虽然不小，但是灭火及时，只有少数几个人受了轻伤。


    十多分钟现场的火就灭的差不多。


    明羡收了设备，找到陆教授确认他没受伤，和他约了改天的时间。


    等她急急忙忙跑回现场时，看见程澍从里面走出来。


    单手拎着水枪放回消防车。


    防火氧气面罩被他摘掉，额前黑色碎发被汗打湿。


    汗水顺着白皙的脖颈隐入衣服里。


    带着几丝无法言明的性感。


    明羡看着他的样子，上下认真看了好几遍。


    应该是没受伤。


    她站在不远处，等他身边人群慢慢散尽。


    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背影，明羡想上前，可脚下像是有千斤重，迈出一步又缩了回来。


    要是今天让他走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了。


    她不再犹豫，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同事，跑上前喊住他：“程队长——”


    程澍听到有人喊他，驻足回头，漂亮明媚的小姑娘朝着他跑过来。


    身上的衣服在风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似乎是没想起来她是谁，程澍愣了两秒。


    明羡也看出来了，提醒他：“上次在打洛。”


    “你救了我们。”


    精致的眉眼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想起来了？”


    他点点头，看到她胸前挂着的记者证，礼貌地回了句：“明小姐过来采访？”


    明羡轻点了下头，“嗯，我本来和人约在这里见面，没想到会发生火灾。”


    “程队——”


    听到有人喊他，明羡跟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有个年轻的小消防员焦急地跑过来。


    指了指里卖弄，“有个小女孩卡在顶楼和七楼的通风管道里。”


    “我们身形太大了，只能锯开管道。”


    “可我怕小女孩坚持不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有些休克状况。”


    刚开始小女孩还能和他们对话，现在已经收不到任何回应了。


    程澍皱了下眉，刚要说话，就听到一声平静轻缓的女声：“我可以帮忙。”


    旁边的消防员看见明羡纤瘦的身形，如同看见了救星：“程队，这姑娘的身形进到管道里肯定没问题。”


    结果刚说完就撞上了自家老大冷飕飕的眼神，赶紧闭嘴低头。


    明羡见状，走到他面前，“我学过一些基本的急救消防训练，没问题的。”


    她的眼睛像宝石珠子般明亮闪烁，冲着他浅浅弯唇，说了句：“你相信我。”


    程澍皱着的眉头就这么被她舒展开，冲着旁边的人开口吩咐：“给她穿防护服，戴护具。”


    “去和指导员通个气，有什么事我担着。”


    “二队检查装备，跟我上顶楼救人。”


    为了确保能顺利下去救人，明羡身上绑了安全绳。


    她看了眼有些狭窄的管道，想把护具摘掉，结果被程澍按住了手，“你的安全是第一位。”


    “这是我们救人的原则。”


    让她下去救人本来就违反了规定，不管结果如何，她的安全他们都必须保证。


    明羡看他坚持，也没再说什么，手乖乖缩了回来。


    下去之前，程澍突然拉住她，“你确定？”


    看了眼刚刚停止据管道的设备，“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明羡视线看到握住她手腕的白皙指骨，往上对上那双纯黑的瞳孔，笑着眨眨眼，“我确定。”


    说完就让他们开始松绳子。


    明羡一点点进入管道。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狭窄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窄很多。


    难怪他们进不来。


    明羡手里拿着对讲机，让他们继续往下放。


    又放了十多米，她才隐约看见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借着灯光，她看见小女孩的小手抓着管道里的梯子，大眼睛里全是惊恐，但是并没有哭。


    明羡朝她伸手，温柔地安抚：“宝贝，你别怕，来抓住姐姐的手。”


    小女孩慢慢把手递给她，因为没有力气，举起手的动作十分缓慢。


    明羡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她紧接着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因为管道太窄，两个人没办法一起上去。


    她拿着对讲机和他们说明了情况。


    程澍一手拿着对讲机，一手拿着安全绳往下放，“给她系上安全绳，其他的你不用管。”


    明羡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状况不算好，已经出现了休克前的症状。


    皱了皱眉毛，思考了下，还是解下身上的安全绳给她系好，“先把孩子拉上去，她状况很不好，不能再耽误了。”


    上面的人看着程澍，等着他下命令。


    程澍皱眉，拿着对讲机，心里突然就起了一股火，“往上拉。”


    压着火气按下对讲机：“抓紧你身边的扶手。”


    “脚踩实梯子。”


    上面的人开始拉，新的绳子还没到。


    明羡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管道，高度瘆人，有一种站在万丈深渊边上的感觉。


    摔下去必然会粉身碎骨。


    身上沁出一层冷汗。


    后知后觉自己的这一腔孤勇。


    她以前还笑别人。


    爱情又何尝不是给了她自己一腔孤勇。


    小女孩被拉出管道得救的那一刻，新的安全绳才到她旁边。


    明羡控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系好安全带。


    等她被拉上去已经是10分钟之后的事情。


    落日有些刺眼，她的手扶住管道口，缓了一会儿，腿上还是没有力气。


    有消防员想过来扶她。


    程澍站在旁边。


    突然俯身弯腰抱起了她，公主抱的姿势，看起来十分轻松。


    男人声音里的那点子火气还没完全散去：“以后救人，先保障自己的安全的。”


    明羡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白皙的侧脸乖乖点头，“知道了。”


    人救了出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旁边程澍队里的副队长和旁边的人低语：“这明姑娘好听咱们程队的话啊！”


    站他旁边的小战士没看出来，挠挠头，“有吗？”


    “你这呆头鹅，知道什么。”


    “我看八成有戏。”


    “有戏？有什么戏？”


    “有黄梅戏。你这不开窍的木鱼。”


    “......”


    程澍抱了她一会儿，看到旁边距离不算远的长椅，感觉一直这么抱着人姑娘也不是很合适。


    把她放下来，示意她过去坐一会儿，“你先休息会儿。”


    “我去给你拿水。”


    她搂着他的脖子没松手，“程队长——”


    心跳还是有些快，“我腿有点软，你能不能...”


    大着胆子去看他的眼睛：“再抱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