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盐商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额角滚滚而落。


    他抖着手,开始一左一右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小的言语有失,还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不管李盐商和谁合作,他也不过是一介草民,在岑明澈面前不过蝼蚁。


    哪怕甄应嘉再怎么觉得岑明澈乳臭未干,看轻与他,他也是实实在在的大乾三皇子,看起来很受宠,奉皇命,游幸江南。


    只要岑明澈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抄了他的家。


    说实话,要是岑明澈真起了心收拾他,用的力气不会比托起一粒草芥更多。


    岑明澈慢悠悠坐下,看着李盐商一左一右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为了让岑明澈满意,李盐商丝毫没有留手。


    等他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以后,岑明澈才放下茶杯。


    “李先生何必如此呢?来,快坐,喝茶。”


    李盐商一说一动,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在旁边坐下,抖着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


    茶水很热,李盐商嘴里已经破了,被热茶一激,越加疼痛。


    可李盐商脸上一点不对劲都不敢露出来。


    “李先生假如有心,便为我找几个扬州菜做得好的厨子吧。扬州菜,还是挺合我口味的。”


    岑明澈照样笑眯眯的看着李盐商。


    李盐商的两颊已经又红又肿,而且看着还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做什么表情都很吃力。


    一听岑明澈这话,李盐商心里先松了口气。


    划下道儿来就好办,如果三殿下还让他猜,那他可就要更慌了。


    “是,是,能得殿下的喜欢,也是这些菜的荣幸。”


    目送李盐商狼狈离开,岑明澈轻嗤一声。


    “盯着他,想办法拿到李家和甄家往来的账本。”


    鲁向阳从阴影里走出来,应了一声“是”,又消失在了阴影里。


    “甄家……”


    “呵,甄家!”


    岑明澈心里清楚,无论查到什么,只要甄家老太太还活着,皇帝就必然给他们家一个面子。


    不过,甄家老太太已经八十多了,还能活多久呢?


    他那位好父皇,又能活多久呢?


    岑明澈又想起了临行前,皇帝的密旨。


    “原本,甄家是朕放在江南的眼睛。”


    “但是近几年,甄家闹得越来越不像样了。”


    “你此去江南,帮我好好看看,江南的情况如何。”


    岑明澈也知道,这件事皇帝不会单纯交给他一个人来做,皇帝派给他的侍卫中说不准就有暗探。


    况且,他的好父皇啊,不光是要观察江南甄家如何,怕是也要观察他如何吧。


    要么说伴君如伴虎呢。


    父皇父皇,却是先“皇”后“父”啊。


    不过,这甄家,确实是藉着父皇的信任,就将这江南一带,划做了自己的地盘啊。


    至于这个李盐商……


    盐商本来就没几个老实的,和甄家合作的,必定尤甚。


    很多盐商,不仅会买卖官盐,还照样会买卖私盐。


    这种行为怎么操作呢?


    首先,不管通过什么关系,有了拿到盐引的资格,再直接拿银子去买,比方说,买了十万斤盐的盐引。


    然后,再拿着这个,去盐场提盐。


    根深蒂固的盐商这时候就开始发力了。


    他从盐场,不光会提出原本的那十万斤盐,还会用远低于官方价格的钱,再从盐官手里买一批盐来。


    然后,两批盐放在一起,运输买卖。


    但这其中,只有一部分是经过了官府的“官盐”,还有一部分,就是私自买卖的“私盐”。


    但有了盐引这块遮羞布,就能将那批私盐隐藏其下,大量牟利。


    至于这批多出来的盐从哪里来?


    自然是来自于盐场的盐官欺上瞒下,并压榨盐民了。


    苦了百姓,却让这些贪官污吏和奸商们吃的盆满钵满。


    盐这样的必需品,买卖素来暴利啊。


    现在无论怎么管,都是治标不治本,好一段时间,照样会恢复原状。


    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食盐的工业制法是什么来着?


    现在两浙大三盐场中,食盐的提炼采用的是刮咸淋卤法,刮取海富含盐分的盐碱土为原料来制取浓卤。


    “俟地起盐霜,以铁铲削而收之,谓之刮土,此所刮者三月曰桃花土,六月曰伏土,九月曰菊花土,伏土最咸,桃土、菊土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