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兵官的一声令下后，涂兴旺与大哈便被赶上了一架马车，车上还挤挤坐着其他与他们一样被征兵的人，原本一车十人在大哈上来后便只能装下八个


    “爹到了那里记得写信哦”


    女童与车上的汉子说着话


    “路程远，儿啊这里面有烧饼，路上吃”


    老妪将一个用布包裹的行李递给年轻小伙


    涂兴旺看着与家人依依不舍的同村人，有的是步入中年的父亲有的是年轻的儿子，大家虽然名字不一样却都有着一样的遭遇


    再看看自己此时已是无依无靠，临行前也没人来为自己送别


    想到父母不在了也不用为自己担心了，然而死了也不会有人挂念，情绪莫名的又是心酸又是庆幸


    “驾！驾！”


    马车慢慢动了，不少人还在后面追着，就这样跑了差不多一里路，直到没了力气，车上的人也大都哭了起来


    可能是感受到周围人悲伤的情绪，大哈也忽然抽泣了起来


    “啊，二娘啊，二娘啊，成婚咯，成婚啰，俺们成婚咯，呕，呕呕”


    大哈哭的很是用力，身体都跟随节奏鼓动起来，那哭声就像那干涸的摇井正不断费力摇动着


    众人都在过度伤心也没人理会他这边，毕竟当兵与被判送死没多少区别了


    望着逐渐缩小最后化为黑点的人们，涂兴旺也在心中默念着：“爹，娘，俺走了，就要离开这个俺们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擦干眼角的泪痕后，少年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仿佛一瞬间便长大了。


    另一边此时的涂林正大摇大摆的走进自己弟弟家，然而在他刚进门时“啪”的一声，涂磊的牌位就无风自倒的掉落桌面


    涂林连忙上前将牌位又扶正，同时作揖拜了拜


    “哎呀，俺的好弟弟啊，你可不能怪俺啊，俺也是有苦衷的，你家婆娘一毛不拔的，再说俺们涂家总得留个后吧”


    “小旺有你的保佑也不会有事，就算真要有个什么，你还有欢欢嘛，当年俺可是给她寻了个好人家”


    涂林对着牌位倾诉着，仿佛这样能让他心中的负罪感消退些


    “磨磨唧唧的念叨啥呢，银子找到了没，青子说了那小子身上没钱，也不大可能真全放大哈身上”


    此时涂大嫂走了进来没好气的说道


    “找找找，还不是为了那小子，他人呢？


    想起整日游手好闲的儿子涂林也是来了脾气


    “挖那贱人的坟去了”


    涂大嫂眼睛四顾拿起扫帚仔仔细细的对房间清扫了起来，除了灰尘这个房间里已是什么都没有，忽然她眼神停在了涂磊的灵位上


    “我弟他尸骨未寒，你们不要做的太绝”


    注意到婆娘举动的涂林声音都大了几分，然而涂大嫂根本没理他，一把抓起牌位便瞧了起来


    “晦气，你要不要？，没找到钱儿，以后这便是青子的婚房了，可不能留着这玩意儿”


    涂大嫂眼神横着问道


    “唉，造孽哟”m.33qxs.m


    涂林嘴上说着，却还是不敢忤逆婆娘的意思，接过灵位后用准备好的麻布包了起来放进胸口带了出去。


    另一边的涂青也在挖了半天后什么也没发现，涂兴旺早想到他们可能会有挖坟的举动，所以准备了两个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这几天他守着的也都是有着墓碑的假坟，至于真坟则在一处隔此地几里山青水秀的山上


    “狗娘养的，什么都没有，这狗崽子一定是把钱埋在坟里了”


    涂青大骂着，更为肯定了钱就在坟里的猜想


    “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那几天不是叫你们盯紧了吗？


    涂青一脚踩在铲子是越想越气，与他过来帮忙的几个村里少年彼此看了看，脸上同样有着疑惑


    “说话啊，都哑巴了！


    涂青忽的拔出插入泥土中的铲子，似要举起打人的样子


    “老大别生气，那几天下雨，估计是那时候换了地儿”


    “在哪”


    听到有人回答，涂青顿时眼睛一睁


    “不知道”


    “找，都给俺去找，掘地三尺也得给俺找出去，否则俺的铲子可是不认人的”


    见涂青似要发脾气，村中少年马上四散而开替他去找坟了


    涂青本就是盐水村的孩子王，横行霸道都是家常便饭，其他和他年龄差不多的早都去服了兵役，原本这次征兵按理也是他去，结果涂兴旺替他从了军，也算意外之喜。


    军队的马车疾驰在树荫与阳光斑斓的林中大道上，应征人们经过一番悲伤与思想斗争后也逐渐稳定了情绪，便也开始与相熟的人闲聊了起来


    “哎，老李你晓得不，前几天村里进了个瞎子据说是个骗子，到俺屋里说娃娃骨骼惊奇，是块什么料子，然后拿出一堆破书来，说是十两银子都没喊价的”


    “后来呢？听者问


    “后来被俺轰出去了呗，十两银子够俺家吃一年的粮食，开玩笑，他怎么不直接去抢！


    同一车厢的涂兴旺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的右眼皮从刚才就一直在狂跳，这下内心也是“咯噔”一响，人也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瞎子在坟前做完法事后，竟抱起琵琶唱了起来：


    “人随天地走，心被牛羊牵，大漠孤烟直，拥抱落日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良人你在哪，走马过西川”


    歌声低沉带着些许凄凉，听的涂兴旺如痴如醉，一曲罢了他还在回味之中


    “叔，俺想拜你为师可以吗？


    见瞎子站起身来似要离去，涂兴旺一步上前眼神诚恳的望着他问道


    “不可，你的机缘不在我这”


    瞎子将琵琶重新背好，摆摆手道


    “不，你就是，带俺走吧！俺想跟你学”


    涂兴旺说着有些激动起来，拳头也握得更紧了几分


    “不错，你的感知很灵敏，可惜你没有灵根啊”


    瞎子摇着头道


    “俺没有那什么根就不能像你们一样吗？


    涂兴旺至今记得曾经帮他救出娘的那对男女身上的独特气息，也体会到了瞎子的不同之处，如今的他也是了无牵挂，若是能踏上那条路自是再好不过


    “就像房子没有地基一样，没有灵根就是不能修行”


    瞎子慢悠悠的解释


    “说不定俺现在没有以后会有呢”


    涂兴旺仍不死心


    “那样代价太大了，你难有机会”


    瞎子这次没有把话说死，这也给了涂兴旺希望，他接着道：“只要有机会俺就一定努力争取，你就带我走吧！


    “需知比你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比你努力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你是谁，又有什么能回报我？


    瞎子撂下这句话，戳着棍子便要离去，然而涂兴旺却用行动阻止了他，只见少年双手朝上，一叠银票随微风轻轻晃动着


    “这是俺的全部积蓄，只求您能收我为徒”


    涂兴旺发了狠劲儿，低下头不敢看瞎子的表情，他害怕再次被拒绝，这以是他能想到的全部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赐你一门神通”


    瞎子似被他的诚意所感动，接下了他手中的银票，随后从腰上取下一个袋子，解开绳子往地上一倒，几本陈旧不堪的书籍便掉落在地


    “这是？


    涂兴旺一脸懵，他没上过学自然不识几个字


    “勒，你可瞧好了，这本沾花十八跌乃是佛门高手所创，攻受兼备，大成之后一指可断江河，你看如何？


    瞎子一改之前的颓废，激动的唾沫都喷了出来


    “我想再看看还有别的吗？


    虽然听瞎子讲的很厉害，但货比三家的道理涂兴旺还是懂的


    “神元炼万灵，这本乃是天一宗不传之密典，大成之后神光护体百邪不侵，近古时代多少英雄为它争破脑袋啊！


    瞎子又拿起另一本介绍起来


    然而此时涂兴旺的目光却是看向了最底下的一页金箔，那上面似有图案在不停的动，最后化为一个盘腿坐着的人，他的周身环绕着无数剑尖向外的宝剑，不断变化剑形显得很是奇妙


    “嗯？这个怎么掉出来了”


    瞎子似也注意到了那一页，伸手便要去捡


    “我就要这个吧！


    涂兴旺似有了决定道


    “太虚飞剑录，这个你真炼不了，欲练此功，精气神三者皆需顶峰，最关键的是还得财力雄厚，需要很多把宝剑，哪怕今天你是大宗的天骄弟子也练不起啊”


    瞎子苦口婆心了起来


    “就他了，师父请受俺一拜”


    涂兴旺完全没听劝，他一直幻想的都是仗剑走天涯，与村里伙伴们嬉闹时就爱一人拿个细竹子当剑使，尤其之前见赵雅晴御剑飞行那个神气，少年心性终究是有骄傲在的


    “你为何想要超凡？


    此时手握金箔的瞎子忽然问道，神色也又严肃了几分


    “为了守护重要的事物，为了自由，为了俺也能有选择的活着，为了有一天俺也能如英雄一般救助像俺如今一样的弱小之人！


    这一段说到后面涂兴旺情绪激动得几乎是嘶吼了起来，因为这些都是他压抑已久的肺腑之言


    “呵呵，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有点意思”


    就在涂兴旺还在喘气之时，瞎子掐指一算，板着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师父怎么了”


    涂兴旺很是机敏，他已经做好随瞎子闯荡江湖了


    “我不是你师父，还是那句话你的机缘不在我，这太虚飞剑录你且收好了！


    瞎子说着举起那张金箔拍在了涂兴旺头上


    涂兴旺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无数精妙的剑招就不断涌入大脑，这种感觉就像从山崖上坠下后又被极速拉起，反反复复的冲刷着大脑


    一阵天旋地转后，当涂兴旺再次恢复清明之时，瞎子已经不见，泥土上只留下一段字迹


    “苦海轮回剑未销，今赐良缘需谨记，俯瞰众生间，养剑，修心，证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