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院里。


    其他人一听说队里有人家闹分家，也不累了，连忙呼朋引伴的去看热闹。


    就连王建国也暂时放下了失恋的忧伤，也跟着去了。


    楚文昊没去，一想起王秀秀那个姑娘，他就没有去的心情。


    干脆点灯看书，下乡的时候，别的人带的行李都是好吃的，大哥给他带了几十本书，还让他每个月都写一份读书报告。


    这个月眼看都完了，书还没看完呢，只能点灯熬油的看。


    看了一半，眼睛有点酸了，就躺在院子里的凉椅上，望着月光。


    脑子里不停盘算着读书笔记要怎么应付过去。


    “文昊哥，”一道幽幽的女声响起。


    暮色已经降临，楚文昊头皮发麻，噌的一下站起来，往四周望了望，就看见院墙上坐着一个人，在朝他招手。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认出是王秀秀，忍不住骂道：“简直有病！赶紧下去！”


    王秀秀轻笑一声，说：“我是来找你玩的。”


    她腾的一下跳下院墙，来到楚文昊身边，伸手就去拉。


    楚文昊扯开她的胳膊，呵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别靠近我。”


    他迅速躲开，打开院子的大门，冷声道：“你出去！免得别人误会。”


    王秀秀：“我不害怕。”


    她巴不得别人误会她和文昊哥的关系。


    这个年代可跟后世不一样，在男女关系上管的特别严。


    耍流氓都是要蹲监狱的。


    她笑着跑过去。


    楚文昊气得不行，冷声道：“王同志，你自重，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王秀秀噗嗤一声笑出声，忍俊不禁的说道：“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不用试，我就知道。”楚文昊的声音越来越冷。


    王秀秀一点都不怕。


    上辈子，她看过楚文昊的新闻采访，他之所以喜欢上赵宝珠，就是因为赵宝珠不放弃，对他一心一意，不惧他的冷脸。


    两人你追我跑，院子里太小了，楚文昊直接跑了出去。


    跑了一段距离，迎面就撞上了刚看完热闹回来的知青。


    郑金凤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炸了，眼睛里蹭蹭蹭的冒着小火苗。


    叉着腰，把楚文昊护在身后，大声骂道：“你还要不要脸，文昊哥都说不喜欢你了，你还粘了上来，想占他的便宜。”


    王秀秀停下脚步，冷哼道：“你还有脸说我，你跟我半斤八两，文昊哥不是也拒绝你了，你不照样跟在他后面不放弃。”


    “这不一样，我和文昊哥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本来感情就好。”郑金凤大声反驳道。


    王秀秀鄙视道：“那你可真没用，这么久了都没追上，还有脸说我。”


    她上前两步，伸手就去够楚文昊。


    郑金凤使劲把她推开，两人你来我往。


    何涛嫌弃的看着楚文昊，皱眉道：“你怎么这么没用，让一个女孩子护着你。”


    楚文昊尴尬了几秒，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对，就要往前面走，就听到：


    啪叽一声！


    王秀秀摔到了沟里，糟糕的是沟里还有淤泥，浑身都脏了。


    她察觉到浑身湿漉漉，还特别臭，顿时大叫道：“郑金凤，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郑金凤蹲在沟的上面，笑得好开心，甚至笑出了眼泪。


    王秀秀恶狠狠的瞪着她，眼睛闪了闪，嗖的一下拉住郑金凤的胳膊，生拉硬拽。


    啪叽一声，


    郑金凤也摔了下来！


    岸上的众人都惊呆了。


    何涛气得火冒三丈，瞪了一眼楚文昊，骂道：“都怪你。”


    骂完，就赶紧伸手去拉郑金凤。


    其他人也都去帮忙，毕竟都是知青。


    可狭小的沟里，两个姑娘却打成了一团。


    郑金凤眼泪汪汪：“你拉我！”


    王秀秀冷笑：“你先推我的！”


    想起这些天，郑金凤一直掺和在她和楚文昊之间，嘿嘿一笑，朝郑金凤伸出爪子。


    “啊啊啊，你掐我！”郑金凤大叫道。


    她也不甘示弱，掐了回去，两人是情敌，本来就看不惯对方，打的更凶了。


    连何涛趴在上面，不停喊着快伸手，都没人理会。


    岸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楚文昊。


    李芳芳感叹道：“真是蓝颜祸水！”


    楚文昊苦笑，他也没有办法，拒绝也不听，主动远离，又黏了上来。


    冷言冷语也毫不在乎。


    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


    “啊啊啊！何涛，你个不要脸的，摸我。”沟里传来一阵尖叫。


    “这是咋了？”大老远，苏叶就听到喧哗声，困意一下子就没了，毫不犹豫的来到现场。


    月光下。


    依稀看见一男两女挤在小水沟里打个不停，空气中还飘浮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她惊讶道：“干嘛不在上面打？不嫌臭吗？”


    何盼儿憋笑道：“可能是兴趣爱好。”


    苏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探头看着小河沟里，打的不可开交的三个人。


    王秀秀气得不行，该死的何涛，居然对女人动手。


    她又抓又挠，毫不客气，顺便踹一脚趁机想要偷袭她的郑金凤。


    郑金凤哐当一声，又摔了，她愤恨的看着王秀秀，忍着恶心，抓了一把烂淤泥就往王秀秀身上招呼。


    “我靠！郑金凤你个贱人，给我等着！”


    王秀秀也顺手抓起烂淤泥，朝两人身上砸。


    余光瞥见岸上的楚文昊，愣了一下，心下不好，她暴露真面目。


    顿时张嘴开始干嚎：“呜呜呜呜……郑金凤，你太欺负人了，你让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来欺负一个弱女子。”


    她偷偷瞥了一眼岸上的楚文昊，见他的目光一直在郑金凤身上。


    更加生气，伸腿又踹了郑金凤一脚。


    “啪叽”一声。


    郑金凤又重重摔在小河沟里。


    “你敢踹金凤，我打死你。”何涛拼了，上前就踹王秀秀。


    却被她牢牢抱住腿，两人人摞人都摔了。


    察觉到身下绵软的身体，何涛愣了一下，顿时有点不自在，连忙爬起来。


    大声指责道：“你要是再敢欺负金凤，看我不打死你。”


    郑金凤哭得眼泪哗哗，看见岸上的楚文昊，连忙道：“文昊哥，你拉我一把！”


    楚文昊伸手就把她拽上来，何涛见状，也跟了上去。


    刚爬到一半，腿就被抱住了，他使劲晃荡着腿。


    “你给我松开！”


    王秀秀得意：“就不松！”


    她使劲把何涛往下拽，何涛气得不行，也顾不得楚文昊是他的情敌了，连忙伸手要拉。


    于是双方开始拔河，绳子是何涛。


    何涛龇牙咧嘴，招呼其他知青也伸把手，赶紧把他拽上去。


    对方人多了，王秀秀气得瞪眼，余光瞥见岸边蹲着的苏叶。


    大声喊道：“你来帮我！”


    苏叶摇了摇头，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直言道：“我嫌脏！”


    她眨了眨眼，说：“我给你们打气吧！”


    不等众人答应，她就大声喊道：“一、二、三、加把劲！”


    “一、二、三、努力呀！”


    ……


    “一、二、三、加油！”


    最终还是岸边的人胜了，毕竟人多，虽然有人摸鱼，但还是比王秀秀一个人的力气大。


    可是看着被顺势拽上来，还抱着何涛小腿的王秀秀。


    众人无语。


    何盼儿笑着问道：“王秀秀，你怎么一点都不顾及楚文昊在这？”


    王秀秀身子僵硬，她又把这茬忘记了，就想着不能受气。


    “呜呜呜呜……”她捂住眼睛开始装哭，从手指缝里偷偷看楚文昊。


    郑金凤气得跺脚：“又哭，又哭，该哭的人是我。”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脏过。


    王秀秀哭得更大声了，哭了好一会，见没人安慰她，便大声道：“都是你先推我的，还掐我，踹我，不让我上来。”


    郑金凤愣是被这一出倒打一耙气笑了，争辩道：“明明是你先掐我，踹我的，真不要脸。”


    她看向其他人，高声道：“我们先走，别理这个疯婆子。”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郑金凤身后走了。


    眼看人都走光了，王秀秀还哭个不停，苏叶好心道：“别哭了，知青都走了。”


    王秀秀的哭声戛然而止，睁开眼睛，往四周望了望，就瞅见了脸上带笑的苏叶，楚文昊连身影都没了。


    她气得跺脚，看向苏叶，指责道：“亏我把你当朋友，你一点都不帮我。”


    苏叶耸了耸肩道：“我可没觉得你把我当朋友。”


    她冷哼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反而我觉得你每次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王秀秀心跳加速，眼神闪烁，故作镇定的说道：“你想多了，谁稀罕看你。”


    她说完就走，经过苏叶身边的时候，重重的冷哼一声。


    苏叶耸了耸肩，也转身回家。


    希望王秀秀以后能收敛点，不要总是用这种幸灾乐祸中夹带着同情的眼神看她。


    怪不得劲的。


    “你去哪了？”一进门，杨桂芬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没什么可撒谎的，说不定明天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了。


    苏叶老实说道：“王秀秀在和两个知青干架，我去看热闹了。”


    “你可别眼瞎似的看上知青。”杨桂芬十分警惕。


    姑娘家家就容易被男知青那张脸，以及甜言蜜语骗去。


    苏叶无语：“没有，昨天我不是和公安说了，我最近几年不结婚。”


    杨桂芬沉默了一会，劝道：“那还是要结婚的，不然你老了，都没人照顾你，死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那我就趁死之前，爬出家门，就不信没人给我收尸。”苏叶无所谓的说道。


    杨桂芬一脸震惊，过后骂道：“你真是大逆不道，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无法理解，现在虽然不让祭奠祖先，可也讲究入土为安。


    哪有闺女这么离谱的想法？


    苏叶耸肩:“都死了，还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死了又不能活过来。”


    杨桂芬只觉得三观震碎，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赶紧去睡吧！”


    她害怕她再听下去，就睡不着了。


    “妈，你也早点睡。”苏叶嘱咐了一句，就摸黑往房间里。


    “啊～”被台阶绊了一下。


    下次去县城，她一定要买到煤油灯。


    一夜无梦。


    第二天依旧是被叶红桃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的。


    苏叶伸了一个懒腰，清醒了很多，打开房门，看见锲而不舍敲门的叶红桃，说：“你下次敲门小点声，我又不是聋子。”


    “我很小声。”叶红桃委屈。


    苏叶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咚咚咚的敲门声，都能把死人叫醒。”


    “别给我提死人。”杨桂芬没好气的说道。


    她剜了闺女一眼，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爆尸街头的噩梦。


    苏叶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洗漱完，坐下来吃早餐，玉米粥，小咸菜，萝卜干，还有一个窝窝头。


    味道不是很好，苏叶吃得慢悠悠的。


    杨桂芬看了都着急，瞪了她一眼，催促道：“吃快点，以前吃饭狼吞虎咽的，现在这么慢。”


    苏叶加快了速度，最后只剩下半个窝窝头没有吃完，她也没胆子扔，直接放在房间里，用报纸包住。


    实在饿的不行的时候，可以吃。


    上工的路上，人很多，叽叽喳喳，说着这几天的热搜话题。


    赵家分家了。


    赵家的存款居然有一千多块钱。


    赵建民以后是工人。


    王秀秀又追着楚知青跑，还给他送梨，结果又被胡栓子抢了。


    昨天晚上王秀秀和知青躲在臭水沟打架。


    所以说嘛！大队上没有秘密。


    明明昨天晚上打架的时候，苏叶没看见其他人冒出来，可还是有人知道。


    说不定就有人像古代的起居郎一样，默默躲在角落里注视着一切。


    “咦，这不是楚知青吗？昨天王秀秀给你送的梨甜不甜？”一位婶子故意打趣道。


    楚文昊黑了脸：“我没吃，我和王秀秀没有任何关系。”


    他一再澄清，可众人的眼神依旧意味深长，嗯嗯的点头，敷衍他。


    “文昊哥。”王秀秀噔噔噔的跑上去，眼神像是含了蜜一样，黏黏糊糊的看着楚文昊。


    “不要脸！”郑金凤骂道。


    王秀秀就当没听见似的，继续找话题和楚文昊聊天，锲而不舍。


    直把众人看得恨不得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嗑一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