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从外面晃荡回来，就看见几个小孩美滋滋的喝着糖水。


    她看了一眼正在喂鸡的苏母，试探道：“妈，我也要喝。”


    杨桂芬：“你一个大人喝什么糖水，家里的糖不多了，还留着过年用呢。”


    苏叶冷哼一声。


    不给就不给。


    “我还没问你怎么有钱买报纸？有钱烧的，又不是地主家的小姐，糊什么墙。”


    有那钱还不如买一斤肉，回来养养身子。


    苏叶抱怨道：“家里三个哥哥都住的大房子，就我一个人住破破烂烂的小房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墙皮都砸到我脸上。”


    她想搬出去住，可压根不可能，一方面是家里肯定不同意，另一方面就是女孩子一个人住太危险了。


    现在的大门都是那种木头门，锁也是木头的，一点都不结实。


    几斧头下去，就能破门而出。


    要不然她早就闹着要分家，单独住了。


    杨桂芬一边喂鸡，一边说：“有的住就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住的还是茅草屋，几个姐妹都穿一条裤子。”


    苏叶心里算了算，那时候还是战乱时候，哪能和现在一样。


    她闷声道：“妈，你偏心就直说，别找借口。”


    “滚！”


    一旁的苏小凤小声道：“奶奶是个偏心眼，只喜欢男娃。”


    她瞅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哥哥，有啥值得喜欢的。


    她开口问道：“奶，你为啥喜欢男娃？”


    杨桂芬不耐烦道：“男娃能传递香火，你能吗？到时候还不是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苏小凤眨了眨眼，说：“我可以留下来，不嫁人。”


    她才不想去别人家，万一像翠花一样，被后妈虐待。


    杨桂芬冷笑：“哪个姑娘不嫁人，现在不想，以后就想了。”


    倒是有招赘的，可那是家里没男娃的情况的。


    一般姑娘都是要嫁人，要是年纪大了不嫁人，赖在家里，会被说嘴。


    “反正我不嫁人。”苏小凤大声道。


    叶红桃刚进门就听见这一句，心里唬了一跳，她可指望闺女跟隔壁的赵建芳一样嫁到城里，然后给儿子弄一份工作，不嫁人怎么成。


    想起以不能生做借口嚷嚷着不嫁人的小姑子。


    觉得是小姑子胡说八道，让闺女听了进去。


    她瞪了一眼小姑子，说：“姑娘家哪能不嫁人，小凤，跟妈进屋。”


    苏小凤看妈妈黑着脸，不敢吱声了，乖乖的跟着妈妈回家。


    陈秀珠也站在门口好一会了，笑呵呵的看着，她说：“小妹，你瞧，大嫂生你气了。”


    “你长嘴就是用来挑拨离间的吗？”杨桂芬瞪眼。


    她还是希望家里和和气气的，好不容易今天闺女没闹了，现在老三媳妇又开始挑拨了。


    嘴怎么那么欠呢？


    陈秀珠连忙讪讪道：“妈，我说笑的。”


    她转移话题，看了一眼隔壁院子，小声说：“妈，你说春玲婶是不是真的假冒救命之恩，抢了她姐的结婚对象。”


    杨桂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跟着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反正两人结婚的时候，也没闹什么，顺顺利利的。”


    陈秀珠凑到婆婆跟前，说婆婆讨厌人的坏话，“指不定是真的，我平时瞧春玲婶眼神就贼溜溜的，泛着精光，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杨桂芬直点头，说：“是吧！我早都说过，你们偏没人信，觉得她是好人，真是老王八装蒜。”


    陈秀珠微笑，“我也觉得。”


    心里直翻白眼，真是马后炮，明明以前骂人家是傻子，到手的便宜都不占。


    不过她也不会戳穿，不然就擎等着挨骂。


    杨桂芬喂完鸡，就拉着陈秀珠钻到角落，看着隔壁院子，嘀嘀咕咕。


    那表情，在苏叶看来，特别像是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


    她笑呵呵建议道：“妈，你要不要去隔壁大队问一问？”


    她也好奇，她对女主母亲的印象，就是一个在重男轻女大环境下十分宠爱女儿的母亲。


    对小女儿赵宝珠的宠爱远远超过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牢牢巩固小女儿在家里的团宠地位，谁要是不喜欢小女儿，就讨厌谁，就连亲孙女也不例外。


    杨桂芬没好气的说道：“那我不是送上门找抽。”


    别看梁春玲这个女人和和气气的，实际上记仇的很。


    其实不止苏家一家好奇这件事，队里的其他人也在私下议论，觉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推姐妹落水，假冒救命之恩这样离谱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简直开了他们的眼界。


    当着梁春玲的面倒是收敛一点，私下却议论纷纷，一时间，梁春玲的名声坏透了。


    第一天上工累的半死的郑金凤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文昊哥，你现在明白了吗？女人心海底针。”


    楚文昊失笑：“你不是也是姑娘家吗？”


    郑金凤坐起来，瞪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没有心眼，你还不清楚。”


    “对，金凤没啥心眼，傻乎乎的。”何涛笑着附和道。


    郑金凤瞪他，“你才傻乎乎的，每次考试都是倒数。”


    她小学的时候，还考过全班第一。


    何涛委屈：“那不是我吃坏肚子了吗？以我平时的成绩怎么会考倒数。”


    他补充道：“我考过那么多次试，就考了一次倒数，偏偏你记住了那一次。”


    郑金凤翻白眼，说：“你要是和文昊哥一样，每次都考第一，我也记得住。”


    只有第一，才值得被她记住，她自己的成绩现在都忘的差不多了。


    何盼儿打趣道：“我看你只记得楚知青的成绩。”


    她瞥了一眼郑金凤，才回来就换了一身衣服，还没有补丁。


    家境挺好的。


    郑金凤偷偷瞥了一眼楚文昊，害羞的低下头。


    紧接着，就是内心一片惆怅，她这么用心，文昊哥怎么就不答应和她在一起。


    她看向楚文昊，眼神哀伤。


    何涛看不下去了，说道：“应该快吃饭了，我们去厨房看看。”


    他们昨天晚上就商量好了，合伙做饭，女知青和王建国做饭，其他男知青负责挑水劈柴。


    今天就轮到李芳芳做饭。


    郑金凤瘪瘪嘴，说：“又没有肉，玉米粒都跟小米一样大。”


    她叹气：“还没有菜，只有土豆。”


    “我们可以问村民借菜，反正他们地里的菜绿油油一片，多到吃不完。”何盼儿说道。


    郑金凤瞪眼：“你想白吃。”


    何盼儿抿了抿唇，说：“我想买，可是我没钱。”


    她有钱，可是不多，她想攒着，不攒心里就慌慌的。


    郑金凤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差点忘了，你昨天中午吃饭的钱还没给我，其他人都给了。”


    一的菜，她一次性付了，回头再分摊。


    何盼儿顿时脸色涨红，问道：“可不可以先欠着，等我有钱了再给。”


    郑金凤：“可以啊，你别忘了。”


    何盼儿抿了抿唇，说：“我不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肯定会记得。”


    郑金凤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倒是何涛多看了两眼。


    何盼儿朝他笑了笑，低下了头。


    “吃饭了。”李芳芳站在厨房门口喊道。


    玉米红薯粥，炒的土豆片，土豆丝，看着特别寡淡。


    不过忙碌了一天，也都饿了，也顾不得嫌弃，大口大口吃着。


    李芳芳说：“听胡大妈说，山脚下有野菜，我们可以挖点，还有门口的地，也要种了，不然以后没菜吃。”


    郑金凤漫不经心的扒拉着碗里的土豆片，抱怨道：“还要种菜，累死了。”


    李芳芳：“你不想种就别吃，反正我是打算种的。


    “肯定要种，不过要等秋收结束，不那么累的时候。”王建国说道。


    他也高估自己了，没想到上工这么累，尤其是割麦子的时候有麦芒，浑身痒痒的，特别不得劲。


    “我打算今天晚上去河里游泳，你们去不去？”


    何涛：“安不安全？”


    他虽然是一个大小伙子，可也害怕让别人看见。


    “应该安全，听说有不少男的都去。”


    “那就去。”何涛点头，又问，“楚文昊，你去吗？”


    楚文昊：“去吧！”


    身上黏糊糊的，感觉擦也擦不干净，游泳就舒服多了。


    暮色降临，满天繁星，河边的草丛里青蛙呱呱呱叫了没停。


    河面波光粼粼，王建国扭动了几下，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浮出水面，摸了摸脸上的水，呼喊道：“真凉快！”


    何涛心动，也跳了进去，游来游去，他笑着说:“好像有鱼在吃我的脚。”


    王建国开玩笑：“你离远点，小心是食人鱼。”


    何涛大惊！


    激起一片浪花。


    楚文昊游到他跟前，嘲笑道：“这个地方哪有食人鱼，骗你呢！”


    “好啊，你敢骗我。”何涛不停的朝他泼水。


    几个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却没听到渐渐走来的脚步声。


    “你们咋在这？”王大妈惊讶的问道。


    何涛大惊，连忙游到楚文昊后面，大叫道：“怎么有女的？”


    王大妈笑道：“这里本来就是我们女人洗漱的地方，男人的在下游，你们跑错地方了。”


    “大妈，你可不可以先离开一会，我们这就穿衣服。”王建国皱眉道。


    王大妈：“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我都多大年纪了，有什么了不能看的。”


    她眯了眯眼，说：“除非你们一人给我一个鸡蛋。”


    王建国苦着脸，说：“大妈，做人不能这样，你这是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