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

作品:《全球升格

    将道具分给其他玩家, 个人战变成了团体战,起码在生存和精神上,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鼓舞。


    楚在洲觉得自己就是打BOSS前给玩家上buff的老爷爷。


    -


    漫天的血蝶在圣洁的灯光照耀下无处遁形, 让众人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地方的全貌。


    这个山洞大概有一个教室那么大的面积, 但高度足有两层楼。


    他们并没有直接落到溶洞的底部, 而是站在中间一个延长的石台上。


    如果没有任何准备, 一般人从空中的管道落下来, 会直接落到石台上,变成一道破碎的血腥美餐。


    漫天血蝶趴伏于石壁上,虎视眈眈地望着“美食”们。


    似乎迫于圣光的压力, 它们并没有发起飞蛾扑火般的冲击。


    惯偷落地的时候, 被呛鼻的血腥味刺得干呕了一声。


    他掩着口鼻,看着地面惊呼道:“这边有好多血迹。”


    “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护士冷着脸,她压住笔,手臂长的激光剑出现在她手中。


    配合着身上凌乱的战损妆, 颇有种末世女武神的感觉。


    “这个应该是得莲的?总不可能这破地方还养鱼吧?”


    一旁, 梁七俯身从石台上捡起了一枚淡金色的鳞片,在手中晃了晃。


    福特猛地窜了过去,激动地将鳞片接过来:“是他!我们没找错地方!”


    他的动作太快了,擦到了梁七手上的齿痕。


    青年不由得嘶了一声。


    离得不远的研究生猛地回头:“你受伤了?”


    梁七望着他莫名激动的表情,神色微凝:“没有。”


    研究生扭动:“那是——”


    “很想试一下吸干空气能不能憋死诡异。”梁七将手揣到身后,面不改色地道。


    研究生:“…………”


    他学会了欲盖弥彰这个词的正确用法。


    “得莲不在平台上。”


    拎着灯将石台的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 众人激动的心情又颓了下去。


    警察夹着眉头, 望着周围墙壁上扑棱的血蝶:“该不会——”


    “不可能。”其他人异口同声地道。


    “这个石台显然只是个投喂的石槽。”福特深呼吸着, 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道:“再往前走点就快到边缘了,得莲可能是发现什么,深入调查去了。”


    众人拿着自己的道具, 站成一团,往石台边缘腾挪。


    随着众人往边缘靠近,血蝶愈发躁狂,在一只率先发起冲锋的时候,其余的也铺天盖地追了过去。


    “跑!”卡修一声令下,众人撒开脚往石台边缘狂奔。


    然而在到达边缘之际,站在最前面的福特一个急刹车,翅膀瞬间展开,将众人挡在了后面。


    “怎么了?”有人急切地喊,因为身后的血蝶已经汇成了一团,朝他们袭来!


    惯偷连忙将提灯举高,自己害怕地闭上眼睛。


    站在他旁边的卡修叹了口气,一枚薄薄的刀片出现,转瞬从指缝间消失。


    空中一串血蝶被穿透,落到了地上。


    梁七悄无声息地与青年对视一眼,朝他勾勾手指。


    卡修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打刀片,五五分了一半给梁七。


    在前面的人被下方吸引时,后面的一对搭档在玩血蝶消消乐。


    他们一本正经的模样,换谁看到都要夸一句这就是大佬殿后的安心。


    只有玩家心中才知道——


    不亦乐乎。


    -


    福特收回翅膀,目光凝重向下。


    在混乱中,所有人都看清了石台下面是什么。


    那是一片翻涌的血海,强烈的血腥味在此刻才突破了甜香的封锁,袭入他们鼻腔!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辣眼睛的热浪,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睛。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护士崩溃地道,“邪||教练功都不这么练啊!”


    “他们到底在实验什么?”


    激光剑在空中一挥,几只血蝶被扫下石台,掉落到血海里。


    血海咕噜冒泡,非常契合地吞噬了它们。


    “铛——!”


    就在所有人都快遗忘的时候,钟声骤然响起,直击众人灵魂。


    “白天到了!”


    众人呼吸一滞,他们转过头,发现血蝶正离开,又有了休眠的迹象,而血海则也渐渐下退——


    “不要!”福特目眦欲裂,他清楚白天和晚上的线索不一样。


    得莲在黑夜失踪,白天他不一定能找到对应的路线!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


    突然间!


    血蝶的身影凝滞在空中,即将衰退的血水又咕嘟冒泡,满涨了起来。


    像是时钟再次逆流,重新回到了黑夜。


    “咚!”似乎有什么恐怖在逐渐苏醒,连接着他们的心脏发出了强劲过头的搏动。


    众人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受伤最重、失血过多的惯偷更是腿脚一软,直接跪在了石台上。


    他手中的灯摇摇晃晃,被主人放在了地上。


    “快看!”蓦然间,他的目光扫到了什么,不管不顾地把灯放下,指着石台斜下方的位置。


    众人齐齐压低了身子,向惯偷指的方向看去。


    “咚!”这一声,是众人心中发出的咯噔。


    只见石台下方,站着的人们无法直接看到的地方。


    一枚硕大的裸|露心脏泡在血海中,无数血管蔓延,像是起搏器一样,一点点吞吐着血水。


    而在某根血管上,正插着一柄匕首——如果奥斯顿在,就会发现,那是他提供给得莲的三|棱|刺。


    而此刻,那把匕首的新主人,正竭力将匕首拔出,复而狠狠刺向那颗硕大的心脏。


    “得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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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表白昼的钟声响起,但指针却卡在了某个位置,旋即被艰难地拨拢回去。


    即将产生变化的游戏副本,不尴不尬地回到了黑夜的节点。


    为了在第一个晚上就能解决诡异,玩家在时间快到的时候,试探着接触了虚空中的钟表。


    然后发现,他努力努力,还真能调!


    [我成功了?]披着隐身衣蹲在时钟上,楚在洲不可思议地道,[这么简单?]


    系统的夸奖还没说出口,顿时愣住:[啊?你不是准备好的吗?]


    楚在洲摸不着头脑,他说:[没有啊,我就试试,想着如果不行,我就动用逆时的道具。]


    挂逼有种用力过猛的懵:[照理说不是有诡异的规则吗?]


    系统:[……可能诡异没想到有人敢直接碰它的本源?]


    想不到吧,有个挂逼能用数不清的马甲试错!


    玩家没有开挂的心虚,只有着对手泄洪的百思不得其解。


    有种他刚准备开大,对面直接投降的憋屈感。


    说实话,他没怎么搞懂诡异的套路。


    诡异就放任他在这里大肆破坏游戏领域,而且屠夫叛变竟然没有任何惩罚!


    直到现在,它都没冒出一句话,跟最初的疯狂针对判若两诡。


    难道它就是真的只想求死?


    实在是想不通这件事,玩家只能归咎于诡异发癫。


    他观察了一下卡修那边的进度,控制着在墙角上蹲了半天的赛恩斯,开始了最后的收尾。


    首先第一步,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先把自己烘干。


    得亏赛恩斯体格比较好,不然淋雨淋了那么久迟早要感冒……阿嚏!


    -


    与此同时,迷雾里影影绰绰。


    管理员打扮的诡异,对着面前化作人形的邪神碎片。


    邪神坐在藤椅上,冷漠如冰。


    诡异跪在地上,颤声道:“我错了!大人,求您!”


    它身上的黑气不断没有增加,反倒逆流而上,重新融入了邪神的身体。


    诡异没想到,它这次怀着侥幸心理的搬救兵,竟然把自己给搬了进去。


    在看到卡修身上携带着多种道具、克莱拉毫不犹豫把她知道的情况都给卖了以后——


    它就知道,再不垂死挣扎一下,领域真的就要被破坏了。


    诡异甚至来不及重新制定规则。


    它连滚带爬的找到了邪神,渴望对方保下自己的核心直接撤离。


    不料邪神应得好好的,转头将它给关在了核心里。


    “大人,再不出手,就让人类得逞了啊!”


    望着一团糟的领域,诡异欲哭无泪:“不能让学院的人增加力量,他们迟早会对付您的。”


    “对付我?”这枚邪神碎片终于开口了,祂慢条斯理地道,“然后呢?”


    “他们会一点点夺取您的力量,铲除您的信徒。”


    诡异连声哀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找个偏僻的地方,悉心发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它握着拳,眼中冒火,斗志昂扬。


    邪神只是微微低下头,那双银眸里映不出诡异的倒影。


    祂完全没有抓住重点,道:“我只有一个信徒……我挺喜欢他的。”


    手指条件反射搓了搓,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皮毛柔软的触感。


    邪神蹙了蹙眉,能量流转,在瞬间自查了全身。


    没有奇怪的咒语或者蛊惑异常……为什么祂老是会想到那狐狸毛茸茸的样子?


    祂一开始以为是本体碎片带来的感受。


    但事实上,对方传输的记忆,远没祂感受到的清晰。


    要知道因为祂的选择,其他邪神碎片现在还时不时投射过来目光……


    如果邪神多花点时间去人类世界走走,


    估计就能从那些哭天抢地吸猫的猫奴身上找到答案了。


    -


    诡异哭着哭着愣住了:“啊?”


    它有些受宠若惊,唯一的信徒是指它吗?


    又听邪神道:“但他是学院的人。”


    诡异垂死病中惊坐起:“啊??!”


    这下它真的绷不住了。


    大人!你认真的吗大人!学院想要干你啊!


    邪神单手托着下巴,无声地看着在游戏领域内行动的众人。


    他们所求的核心,此刻正在自己的面前。


    也是路希要的。


    那个小骗子满口谎言、肆意妄为,


    说着要超越学院成为最强,但并没有选择脱离学院。


    邪神碎片对此感到兴致缺缺。


    能力最强的本体碎片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祂自然不会主动搞事。


    但出于一种直觉,祂本身就不打算对学院下手。


    学院那些人身上有着与路希同样的——难以言说的气息。


    “你说,他想要我的命。”祂轻哼一声。


    诡异点头如捣蒜:“就是这样的!您的力量与我们本源,而他们却在一点点铲除……”


    它抬头望着邪神碎片,眼神就像是在祈盼赌鬼父亲浪子回头的倒霉孩子。


    “不——”邪神又道。


    祂纠正说:“他是想跟我融为一体。”


    诡异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它直觉哪里不对——


    邪神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很难让他不联想到,那几个在它的领域中,张口就是虎狼之词、似乎彼此间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


    让它大为震撼、感受到人类多样性的存在。


    邪神说:“你说过,人类都是很怕死的。”


    “他想要借助我的力量变强,不可能想死。”


    祂微微抬了抬下巴,笃定道:“我很强,他不会要我的命。”


    “…………”


    诡异沉默了许久,艰难地连上了邪神碎片的逻辑。


    已知:祂很强,如果信徒要祂的命,融为一体后,信徒也会死。


    因为:信徒想要他的力量、并且不想死。


    所以:信徒不要祂的命。


    诡异的大脑放空了,它被这天才一般的逻辑创飞了十里远,深刻感受到非人类和非人类之间也有代沟。


    它知道邪神很强啊!但也知道对方是在养伤恢复实力的阶段!


    诡异忧心忡忡,试图唤回被恋爱脑蛊惑了心智的上司。


    它斗胆问了一个很冒昧的问题:“您还记得,您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空气在瞬间凝固成冰。


    每个邪神碎片分配到的记忆程度都不相同,甚至说连性格都有着较大的差异。


    而这位碎片,一直觉得祂的脾气,非常和善——在险些遗忘的雷点被踩之前。


    在诡异惊恐的眼神中,邪神抬起手,重重一捏。


    它彻底化作了一颗球,被团进了对方的掌心。


    领域的规则在一瞬间破碎,只剩下丝丝缕缕的残片在发挥着效用。


    从外界看就是浓厚的迷雾,突然消散了不少,甚至说有了消失的征兆。


    围观的众人呼吸一滞,茫然地看着缠绕在迷雾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的锁链,


    心道赛恩斯先生还是嘴硬心软的出手了。


    而且竟然悄然无声的做到这一步,实力属实深不可测!


    虚空中,一道冷厉的、恍若恐怖片闹鬼特效的阴风刮起,在刮到一半、即将离开教堂面前的喷泉时——


    突然停顿。


    邪神碎片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祂本身的碎片无法移动,如果现在就把诡异的核心提前给路希,万一那狐狸为了消化,拖延前往伦敦的时间——


    亏的岂不是祂?


    祂的脸色愈发阴冷,将手中已经泯灭了意识的诡异核心,团吧团吧揉起来丢在一旁。


    祂直接通过意识连接,兀自闯进了路希的意识梦境中。


    -


    正在补觉、等待时机出场的白毛狐狸一脸懵逼地出现在一片黑暗中。


    他坐起身,双手后撑,察觉到周围的黑暗格外汹涌,像是被铁链拴起来的暴怒野兽,正在发出嘶吼。


    冰凉滑腻的不明物瞬间缠绕上他的全身,让他动弹不得。


    这是干什么了?本体那边没出幺蛾子啊?


    难道那个迷雾诡异告状告得邪神碎片突然有了智商,回来找他算总账了?


    这气势太汹涌,太像来找场子的!


    就连在家中的本体都坐不住了,急忙开始梳理前因后果,看看是哪里出了纰漏。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银发青年表面还维系着冷静。


    他微仰着头,感受着周身阴冷的气息愈发浓重。


    在那双银眸出现在他面前时,路希恰到好处地扬起温柔又无辜的笑容:“神明大人。”


    他眨了眨眼睛:“短暂不见,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怒气爆棚的神明望着罪魁祸首,语气压抑而冷淡:


    “变!”


    路希:“啊?”


    变什么?


    见他没明白,祂看起来更生气了。


    银发青年一脸懵逼,惊吓之余,他毛茸茸的狐狸耳朵难以控制地冒了出来。


    下一刻,路希就感觉周围气压缓和了几分。


    一只手居高临下地压在了他头顶,泄愤一般搓了搓。


    路希:“…………”


    神经病吧?


    这么气势汹汹冲过来,害得他以为自己要谋财害命的想法被发现了呢!


    合着就这???


    挼他耳朵还有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