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为欢几何

作品:《请,聆听我的声音

    回到家。


    苏方辰抱起阿七,坐到沙发上,给它顺了顺毛。


    电视里放着录像带,开始是一些破碎的雪花,之后是嘈杂的骂声。


    一阵晃动后,面前的情景逐渐清晰。


    那是一张手术床,上面绑着一个还在不断挣扎的人。


    几个人围在床边,跪拜着,似乎在举行什么诡异的仪式。


    那被捆住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之后镜头猛然一坠落。


    紧接着就是一段奔跑声和急促的喘息声。


    苏方辰听出那是小班长的声音。


    “我…我跑不过那些人了…如果有谁能得到这圈录像,我希望你,好好查一查‘怨灵教会’,他们…他们害死了我姐姐!”


    录像带到此终止。


    苏方辰微皱眉目,低头摸了摸阿七。


    “怨灵教会吗?”


    他走到一旁,拿起老旧电话机听筒。


    “主,怨灵教会在干什么?”


    “你无需了解。”


    “他们在杀人?”


    “你无需了解。”


    放下话筒的苏方辰目光清冷,看着那节被弹出的录像带,伸手戴上了面具。


    “小傻子,你怎么就把它给我了呢?”


    怨灵教会。


    “圣堂”门口。


    苏方辰看向面前的两位身着血红长袍的会徒,轻笑着。


    “告诉你们会长,出来见我。”


    “乌鸦,你在多管闲事。”


    “你的主,吩咐你这么做了吗?”


    苏方辰歪歪头,把棍子拿到了身前,指着“圣堂”两字牌匾。


    “叫她出来。”


    “贵客来了,我怎能不迎接迎接。”


    苏方辰看向面前这个同样穿着红袍的白发女人。


    “会长大人,你该早点出来的。”


    女人眼眸连闪,伸出指甲长得过分的双手。


    “乌鸦,你来这干什么?”


    “问个事。”


    苏方辰转了圈棍子,把它横放在身前。


    “你们是不是杀人了?”


    “如果我说杀了呢,你是不是要逮捕我们?”


    面前的女会长语气轻柔,若有若无地摩擦着指甲。


    苏方辰解开棍子上的黑色绷带,抬头看着她。


    “倒也不是,就是你们这…欠我两条命。”


    家中。


    “乌鸦,你过分了。”


    苏方辰挡住话筒,扭过头,看向一旁欢脱跳动的阿七。


    他颇不严肃地笑笑,轻咳两声。


    “主,我也是被迫的。”


    “被一个已经死了的小姑娘强迫?”


    “已经做了,您说怎么办。”


    苏方辰无奈摇摇头,看向被自己清洗完放在一旁晾干的长棍。


    “我的意思是,你要杀,杀干净点。”


    “主,我知道了。”


    “你最好知道。”


    苏方辰听见电话对面传来断连声,目光微闪。


    他伸了个懒腰,躺回沙发上。


    今天外面的天气不错。


    大概。


    学校。


    “诶,你们听说没有,打死班长那几个小混混找到了!”


    “啊,这么快!”


    “好像有人把那几个罪魁祸首绑到了治安局门前。”


    “我去,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苏方辰闻言嗤笑,目光看向那个仍然空着的座位。


    哪有什么报应不爽,大多是世事无常。


    下课。


    操场。


    苏方辰依旧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画着画。


    面前的小太妹却不似上次一样乖乖安静,几次欲言又止。


    他看着心烦,收起画册。


    “你想说什么?”


    “那个…辰哥,班长她…是您派人杀的吗?”


    苏方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顿时有些无语。


    小太妹见他神情一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俯下身。


    “对不起辰哥,我多嘴了。也是因为那天她最后跟你走的,所以我才……”


    “不是我。”


    苏方辰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平淡,


    “我没有杀她。”


    小太妹接连点头,也不知道信了多少。


    她转身给小姐妹们使了下眼色,主动在一旁守着,不让别人打扰她辰哥创作。


    苏方辰看着面前的画作。


    那是一位扶着头卧倒在街头的少女,怀里抱着一碟录音带。


    家中。


    阿七最近有点躁动。


    总爱四处乱跑,还抓挠东西。


    东西苏方辰倒是不心疼,主要是给阿七弄得一身脏。


    撸起来有心理负担。


    他于是以五袋猫粮为筹码,强迫阿七焚香沐浴。


    眼看着阿七生无可怜的目光,苏方辰得到了非凡的满足感。


    最近的综艺都不太好看。


    电视剧也没什么新意。


    苏方辰打了个哈气,开始考虑要不要提前进入梦乡。


    正在这节骨眼上,电话响了。


    苏方辰抱着终于脱离无趣日常的喜悦,接起了电话。


    “主,什么事?”


    “你东方四百米处,居民楼天台。”


    苏方辰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的黑色棍棒。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棍子。


    “兄弟,来新活了。”


    天台。


    苏方辰走推开天台楼梯门,迎面是一阵强风。


    他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看清楼沿上坐着一个少年。


    形单影只,又岌岌可危。


    苏方辰走到男孩身旁,看到他手里攥着一封信。


    那信上画了很多笑脸,似乎要竭力驱散男孩心头的阴霾。


    他转过头,看向男孩的脸。


    男孩脸上挂着笑,但却没有什么内容。


    像是大人礼节性的假笑,有种古怪的滑稽。


    苏方辰下定决心,俯身坐到他旁边。


    他们一同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久久没有人说话。


    苏方辰叹了口气,也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把信封放在一旁。


    他解开绷带,回过头,看向手里空空如也的男孩。


    “最后一句话?”


    男孩也转过头,看向他手里的长棍,眨了眨眼。


    “它有名字吗?”


    苏方辰低头看着自己的棍子,站起身,走到男孩身后。


    “三途,它的名字叫‘三途’。”


    棍棒穿心而过,男孩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睁着眼睛。


    苏方辰不知道,到最后一刻。


    他看的是万家灯火,还是漫天星河。


    家中。


    “心理教育再引争议,日前,有位罹患抑郁症男孩于池田市高楼……”


    苏方辰磕着爆米花,时不时还递给阿七一颗。


    一人一猫看电视看得其乐融融。


    楼外夜风呼啸,寒气四溢。


    盛夏时节,也难免有几夜冰凉。


    苏方辰摇了摇头,用遥控器换了个电影频道。


    所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楼上爱唱戏的阿姨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在乎邻里睡眠质量。


    但这回苏方辰却听得津津有味。


    她唱得婉转洒脱,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