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


    堂屋里的温李氏此时也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凑到了温老汉面前，瞧着他阴郁的脸色，害怕的瑟缩，全然没有了刚刚张牙舞爪的模样。


    别看温李氏无赖撒泼的做派在村里人尽皆知，但在温老汉面前，乖顺的像只猫一样。


    平日里在家里嚣张跋扈、作威作福，温老汉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搭理温李氏。


    哪知道这个蠢婆娘居然闹出了人命，温老汉恨不得大义灭亲，把她推出去抵命。


    ”哼～！还留在这里丢人现眼，给我滚进灶房做饭去，爷们都下地回来了，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要你有什么用？”


    温老头心里这个气啊！面前的老婆子就是个没脑子的，没想到自己去地里转一圈儿，在家里就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想到一会儿还要应对村长，温老汉怒火中烧，恨不得休了面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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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唉！我这就去！”


    温李氏唯唯诺诺的说着便开门走了出去，那双精明的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她此时才想起自己的宝贝孙子，站在堂屋门口向院子里张望，院子里早就没有了温福宝的身影。


    温李氏微微蹙眉，随后也没当回事，于是抬脚向堂屋东北角的灶房走去。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都给我滚出来，等着老娘伺候你们呢？”


    温李氏来到灶房，站在门口，瞧着里面的冷锅灶立刻火了，全然忘记了刚刚的教训，叉着腰，对着西屋便破口大骂。


    原本躲在屋里看热闹的妯娌两人，听到温李氏的咒骂声，不紧不慢的从西屋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灶房。


    坐在堂屋的温老汉，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紧皱，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烟袋锅子又重新点燃，氤氲的烟气中，温老汉看向三房居住的东屋，眼底闪过深思。


    眼瞧着晌午时分，看热闹的村民纷纷散去，回家做饭去了。


    ……………………


    傍晚时分，温家三房八岁傻子温小花摔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西河村。


    众人听后唏嘘不已，暗地里咒骂温李氏蛇蝎心肠。


    按照西河村的传统，未满十岁的温小花死了也入不了祖坟，只能用破席子卷了，扔到山里去。


    夕阳的余晖斜斜的照进温家的堂屋中，缭绕的烟气中温老头一脸愁容的坐在上首，烟袋锅子被他吸得啪啪作响。


    唐莲的轻声啜泣声回荡在堂屋内，听的人心头一紧，坐在唐莲身边的温铁军始终低垂着头，周身的森森怒气愈发的骇人。


    “老三啊！虽说小花是因你娘而死，但也是她有错在先，要不就算了吧！让孩子早些入土为安吧！”


    温老汉放下烟袋锅子，看着堂屋内的三房，犹豫了一下，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见两人没有反应，温老汉眼中闪过愠怒，随后继续说道。


    “另外，我和你娘商量过了，让小花葬在祖坟对面的土坡上，你们每年顺道也能去瞧瞧她。”


    温老汉话音刚落，始终没有反应的温铁军猛的抬头，冷漠眼神让温老汉心下一惊。


    此时的温老汉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眼前的儿子可是厉害的猎人，连野猪都弄死过，把他惹毛了，对自己没好处。


    “爹！分家吧！安顿好花儿后，我就带着媳妇搬出去住！”


    温铁军干涩沙哑的声音幽幽的在堂屋响起，明明不大的声音，却直接惊呆了屋子里的两人。


    唐莲诧异的抬头看向自家男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眼底却泛起一丝欣喜。


    温老汉心中一紧，一股怒意顿时升起，浑浊的双眼看向温铁军时一片冰冷，好似看陌生人一般。


    “分家？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同意～！我们两个老的还没死，你们就撺掇分家，这不是让人背后戳我们温家的脊梁骨么？你这个白眼狼，想要逼死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才甘心啊？”


    正躲在里屋偷听的温老婆子，听到分家两个字，顿时坐不住了。


    猛的从里屋窜了出来，对着温铁军夫妻开骂，全然忘记了温老头之前的警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开始呼天抢地。


    在温李氏出现的那一刻，唐莲下意识的起身，挡在了温铁军面前，用她那单薄瘦弱的身子，死死的护住温铁军。


    唐莲的举动，让温铁军心中一暖，感动地同时，心底升起浓浓的自责。


    堂屋的门大开着，躲在西屋偷听的大房二房自然听得真切，却没有人出来劝上一劝，可见心中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当家的，三房要是分出去了，你也去提一提，咱们也出去单过，到时候吃点儿肉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蒋桂花脸上泛着喜色，她回头对着坐在炕沿儿上玩着筛子的温铁义说道。


    “你这个婆娘胡咧咧啥呢？分家后家里的地你去耕啊？”


    温铁义阴沉着脸，不耐烦的瞪了蒋桂花一眼，低声呵斥道。


    蒋桂花脸色一僵，悻悻地闭上了嘴巴，转头继续听着堂屋的动静。


    堂屋中的气氛很是压抑，温老汉任由温李氏瞎闹，也不开口，瞧着他的态度，温铁军彻底寒了心。


    他虽然愚孝却不笨，如今两人的态度，更加坚定了他离开温家的心。


    温铁军拍了拍挡在自己面前的唐莲，示意她让开，唐莲担忧的看了温铁军一眼，看着他眼中的安抚，便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娘～如今我腿瘸了，打不了猎，赚不了钱了，我的花儿也让你害死了，难道…难道这还不够么？”


    温铁军强撑着站了起来，拖着受伤的右腿，走到堂屋中间，猛的跪在了温李氏面前，直直的盯着温李氏，一脸沉痛的沉声说道。


    温李氏的动作一僵，村里人只知道温铁军是上山打猎受伤，却不知道这里面少不了温李氏的“功劳”，如今温铁军把事情摆上台面，温李氏心中一紧，眼底闪过惧意。


    她呲溜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闪躲，不满的嘟囔道。


    “只要老婆子我没死，谁也别想分家！


    哼～！你们想分也行，就山脚下那三亩荒地，多了没有！爱要不要！”


    “娘～！你是要逼死我们啊！”


    温李氏话一出，默默流泪的唐莲忍住不了，泪水涟涟一脸哀伤的看向温李氏，声音中满是控诉与谴责。


    “哼！又不是老婆子逼着你们分家的？”


    温李氏神情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她心直口快说完后便后悔了。


    于是，她偷偷的瞄了眼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温老汉，瞧着他始终低头抽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瞬间双眼一亮，信心倍增，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铁军哥，你不能答应啊！”


    唐莲的目光在上首的公爹身上扫过，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心跌入了低谷。


    她没去看一脸得意的温李氏，而是起身来到跪在地上的温铁军面前，瘫坐在他身边，痛哭着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