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案子破了

作品:《北宋论贱实录

    谭氏婆婆闻言,缓缓地转过身来,勉强止住了哭泣,问道:“真是如此?”


    任小白严肃点头道:“这心神受创之人,自古以来便是难医,唯有下猛药,效仿以毒攻毒的法子,再次刺激他的心神方能治愈。”


    谭氏婆婆听了,长舒一口气,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如此,多谢神医。”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任小白又看向赵大,道:“把手伸出来,我再给你把把脉。”


    赵大很配合地将右手伸到任小白面前。


    任小白抬头打量了一眼赵大,眼珠一转,随即惊呼道:“呀!你头上有只蜈蚣。”


    那赵大被吓了一跳,脸色骤然变了,下意识的抬起右手去扒拉头顶。


    可令他奇怪的是,并没有见蜈蚣掉落,于是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任小白。


    任小白赶紧收起脸上困惑,讪讪笑道:“看错了,看错了,勿怪。”


    “来,给你把脉。”任小白像模像样的将手指搭在了他手臂上,低着头,显得很认真。


    少间,他突然叹了口气,皱眉看向了赵大。


    谭氏婆婆顿时身体一颤。


    大夫叹气,生死难料,难道……


    她忙道:“神医为何叹气?”


    任小白没有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而后他看向赵大道:“换只手。”


    赵大照办,将左手放到了任小白面前。


    任小白故技重施,装模作样的诊断了一会儿。


    这一次,他没有再叹气皱眉,反而是笑了。


    任小白来到曹正面前,拱拱手,道:“恭喜曹推官啊!”


    曹正疑惑道:“何来恭喜?”


    “案子破了呀!”


    曹正虎躯一震,激动道:“他真是左撇子?”


    啥?


    这厮竟然已经猜出了自己的用意!


    任小白有些失望。


    试想一下,众人都在懵逼中听自己揭晓答案,这是多么拉风的一件事。


    可此刻他却发现,大家都是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看自己在那表演。


    无趣。


    念及此,任小白瞬间就拉下了脸,他指着身后,有气无力道:“没错,杀人凶手……”


    “就是我。”谭氏婆婆大喝一声。


    这声音又疾又厉,众人皆是脸色骇然的把目光投向了谭氏婆婆。


    她脸上挂着凄惨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把黑色剪刀,这剪刀也不知是何时被她摸起的,此刻正死死的抵在她的胸前。


    众人定睛一看,拿着剪刀的手正是左手。


    “娘,不要!”赵大喊了一嗓子,便扑了上去,他想要夺那剪刀。


    却不成想,在他说话的瞬间,谭氏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诀别,她手上猛地一用力,就将剪刀刺入了她的心脏,鲜血在瞬间喷出,赵大最终还是迟了一步,他的衣衫被染红了一大片。


    亲眼看到母亲自尽,赵大已是脸色惨白,泪流满面,他将母亲抱住,用自己颤抖的手去按压母亲的伤口。


    可这终究是徒劳的,那鲜血仍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娘……娘……你不要死……”


    谭氏婆婆强撑着抬起头,看向曹正,气若悬丝道:“一命……偿一命,不要为难……”


    话未说完,谭氏婆婆的头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谭氏婆婆死了。


    赵大抱着尸体哭的撕心裂肺,在场的其他人,心里也俱都不好受,于是,众人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来到外面,曹正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表情,但此刻天色已晚,无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沉吟一会,他看向武柴,问道:“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武柴回头看了一眼痛哭的赵大,又侧目看向曹正,缓缓道:“在你犹豫选哪条路的时候,你就已经走在了路上,不是吗?”


    出了谭宅,曹正与武柴已是没了把酒言欢的心情,于是众人拱手道别,各自离去了。


    回到醉月楼,洛秋水叫住了任小白,二人在大堂内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其实这一路上,洛秋水都没能想明白,任小白是如何判断出谭氏婆婆是个左撇子的,于是她便问起了任小白。


    任小白却是摇头,道:“谭氏婆婆并不是一个左撇子。”


    “什么!”洛秋水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任小白,她分明记得,谭氏婆婆是用左手持着剪刀刺入胸口的,便追问道:“你何出此言?”


    “我抓过他的两只手臂,右手明显是比左手更有力气,如果她是一个左利手的话,情况则会相反。”


    洛秋水半信半疑,又道:“那她为何要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因为人是他儿子杀的。”


    任小白长叹一口气,道:“她不想让她儿子偿命,所以就自己将罪名顶了下来。她之所以自尽而亡,是为了能让此案快速了结,不再牵扯到她的儿子。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应该是早在去叫赵大之时,便将那把剪刀藏在了身上,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洛秋水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断定赵大是一个左撇子的?我分明记得,在你说他头顶有蜈蚣的时候,他举起的乃是右手。”


    “其实那厮挺能演的。”任小白缓缓道:“他举起的是右手不假,但当我给他把脉的时候,我却注意到,他的左手虎口处有着厚厚的茧子,而右手却是没有,这说明,左手就是他的惯用手。”


    “我懂了,因为他经常拿粥勺,所以在他的虎口处会有茧子。”洛秋水拍了一下额头,道:“我那日去他粥铺买粥,竟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任小白吐了吐舌头,你买粥没注意到,我和他吵了两个时辰,不也同样没注意到嘛!


    话说,若不是在同桌吃饭的时候,谁会关心别人是不是一个左撇子。


    洛秋水突然抬起头,后知后觉的说道:“那你快去告诉曹推官啊,休教那赵大逃了。”


    “你以为曹推官不知道赵大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吗?”


    “曹推官又没有看到他虎口的茧子,又如何知道他是左利手?”


    “但是他一定看到赵大捂伤口那只左手了。”


    洛秋水一愣,双眸阖起,回忆着,却突然眼眸一张,她记起来了,当时赵大用的确实是左手。


    这时又听任小白道:“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用的一般都是惯用手。在曹推官审讯夏剑的时候,就看得出他善于让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道出实情,深诣此道,所以,他没理由不知道这一点。”


    “那他为何不当场捉拿赵大?”


    任小白想了想,唏嘘道:“法不外乎人情,或许,是他被谭氏婆婆的舔犊之情所动容,动了恻隐之心。”


    曹正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不得而知,但任小白所说的前一句话却是没错,在古代,向来都是人情大于礼法。


    洛秋水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随即又问道:“赵大为何要杀谭氏呢?”


    这小妞哪来那么多的问题啊!这不是纯纯的好奇宝宝……嗯,算了,她长得漂亮,好奇一点也无妨。


    任小白看着好奇大宝贝,耐心道:“我在谭宅外面,听到几个妇人闲聊,说那谭氏动辄就打骂赵大母子,最过分的便是早在七年前就为她婆婆购置了棺椁,这不是就差明说等她婆婆死嘛!


    赵大挨打倒还好说,但总打他母亲肯定是不行的。估计是那赵大忍不下去了,就趁着这几日抬棺双煞鬼兴风作浪,杀害了谭氏,又伪造了一系列假象,想着嫁祸给抬棺双煞鬼。说来好笑,谭氏提前购置的棺椁最终却装了她自己的尸首,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洛秋水算是彻底明白了,她有些沮丧,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所耳闻,却从未想过是赵大杀了谭氏。而且,我还在房中拦着你,给你们添乱,我……”


    她顿了顿,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任小白,委委屈屈道:“我是不是很笨?”


    这还是个疑问句?!


    任小白毫不犹豫地点头,笑道:“你自信一点。”


    “你是说我像个笨蛋喽?”


    任小白笑的更开心了,道:“我真分不清你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笨蛋。”


    “任~小~白!”


    洛秋水的脸色骤然变了,阴沉的可怕,她捏着手指,把手指捏的咔咔作响。


    当下,任小白就悟了。


    吾命又休矣!


    唉,任小白这家伙是真不懂女人。


    有的时候,她们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