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吼吼吼——”


    群声乱起，火星四溅，落在不远处的草席上，一个一个小洞乍然出现。长柴厚木在高高的祭台上搭建，等待着销毁和大雁的传信。


    “嘎嘎——”


    雁飞一字排开，挥动着翅膀飞向南方，不带任何留恋的传信也让氏族满心鼓舞，扬手大喝。


    “雁飞时，献祭。权字示天，以敬天神，永保风调雨顺。”凤氏举拳仰天大喊，声音被传到了每个角落，每个人脸上都是敬意和崇拜。


    呼——


    火烧了起来。


    秦瑾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看见了火光冲天，狰狞的容色，满是血肉的獠牙，撕咬，咀嚼，吞咽。


    手上的鲜血流成河，狰狞的面孔变得麻木。


    心头一颤，秦瑾下意识看向祭台上的那个人，全身被五花八门的东西绑住，下身已被火焰包围，眼睛被杂草蒙住，嘴里是一团分不清颜色的草叶子。


    露出的部分只有瘦到脱骨的下巴和鼻子，秦瑾却一眼看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是盛述淮。


    “盛述淮！！！”秦瑾脑子来不及反应，腿就迈了出去。


    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后背紧贴在身后的柱子上，双眼上的草被血染红，过于白皙的下巴在滴血。


    秦瑾伸手去抓他，却怎么也抓不住，眼睁睁看着火焰吞噬他的每一寸皮肤，直到膝盖处露出白骨，白骨的面积在一点一点增大覆盖血肉。


    “不——”秦瑾倒在血泊里，睫毛被粘住，血和泪在脸上交织缠绵，誓要击毁每一次燃起的希望，彻底粉碎，一键清空。


    “盛述淮，盛述淮，你说话啊！！你回答我，盛述淮。啊——”秦瑾在火光中站起，眯着眼，慢慢向他的方向走去。


    腿脚被磕出一道道血痕，分裂瞬间爬满了秦瑾全身。


    砰—砰—砰—


    秦瑾又磕在了地上，小腿直接撞上了被扔在地上的长棍尖锐处，顿时鲜血淋漓。


    看都没看一眼，秦瑾抬起脚继续往上走。


    “盛述淮，瘦了。”秦瑾抬起手，在衣服下摆处擦干净血后摸上他的脸。


    “乖乖，瘦了。”秦瑾沿着他的眉骨往下摸，指尖下面只是瘦到一眼就看到的骨头，连点肉都没有。


    “是累了吗？我带你回家。”


    他轻轻触摸盛述淮，风一吹，什么都没留下。


    秦瑾眼睛在这一刻彻底瞎了，他跪在地上，凉意从膝盖逐渐侵入心脏：“不要不要”


    “不要！！！”


    秦瑾一睁眼就与姜对上眼。


    姜按下心中的疑惑：“子，怎么了？”


    热流再次回到秦瑾的身体里，秦瑾头上都是汗，灵魂还飘在半空中，人现在是个空壳。


    “没。”秦瑾感受到了灼热的温度离他越来越近，脚止不住往后退。


    姜看他总算有了点动作，拍拍他的肩叹息，说：“不要勉强，害怕就退出。”


    姜没等他回答，就掀开了草席，观察外面的情况。


    献祭还在进行中，最高潮的地方马上要来了，姜有点按耐不住了，头一伸出去就没再收回来。


    “姜，献祭进行到那个环节了？”秦瑾直接站了起来跟着她一起看。


    “马上要真正开始了，你刚才晕过去也挺会挑时间的，那个时间段恰巧是无聊的。不过你也足够幸运，最精彩的部分马上要开始了。权要示天了。”姜表情变化多端，一会高兴一会难过，最后又恢复兴奋状态。


    秦瑾：“那我们过去。”


    姜一听好，一下子将她眼前的草席整个掀了起来。


    凤氏正在举起火把，突然一道黑烟从远处升起，紧接着便是漫天火光，笼罩了这一片的天空。


    “姜，去查。”凤氏神色阴沉，面带怒气。


    这次献祭，万万不能再次搞砸。


    她眼神扫视四周，有些人已经开始神情慌乱，脚步不稳。


    “各位，献祭不可扰，有人在阻止献祭。”


    其她两位王，不安地望着对面的火光，祈求着成功献祭。


    秦瑾也愣住了一秒，他纳闷：自己没准备这个东西。


    一定有人在制造恐慌。


    好机会，秦瑾看身边的姜没了影，悄悄溜到权的身后。


    一个巨大的迷雾突然被放出，席卷了整个献祭场。


    霎时间，烟雾四起，声音嘈杂，每个人都自顾不暇。


    “谁？”听见逐渐向自己靠近的脚步，权警惕道。


    “我。”秦瑾表明身份，不表明身份恐难带走他。


    权放下警惕，自己也开始大力挣脱。


    费了老大劲，权才挣脱开。


    秦瑾拽着权直接往自己定的地点跑。


    权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不至于半途跑不动。


    俩人一路飞速，拿出生死的事情压在身上，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终于，肺都要炸了，秦瑾整个人倒在草里。喘着粗气，看向身后，确定没人追到他们，才放下心，大字躺在草里。


    “没人追来，休息一会。”秦瑾扭头对权说。


    权早已经跑不动了，听见能休息的话，直接倒在了地上，浑身软绵绵，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树林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俩人得以休息。


    逃过了一劫，权也改变了对秦瑾的态度。


    权小声说：“谢了。”


    “什么？我没听见？”秦瑾故意问。


    没打算再听他说一遍，没想到一句更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谢谢。”这道声音极大，耳朵快要被喊聋了。


    睁眼一看，原来是有人爬了过来，趴在自己耳边说的。


    “行了行了，听到了。”秦瑾还是艰难地使用手将他挡了回去。


    得意洋洋说：“有家室，别靠近。”


    家室，权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但他知道这人在气他。


    权怒拍了一下草地，没任何声音发出，手上都没力气了。


    秦瑾嗤笑一声。


    权也转过头，背对着他。


    “去哪？”权看着秦瑾站了起来，用着他那条软成面条的腿还在倔强的往前走。问道。


    “去找我的伴侣。”秦瑾一开始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后来步伐加快，最后直接快飞起来了。


    权长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重新迸发出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