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


    七月的天气，艳阳高照，阵阵海风吹得人好不惬意。


    只是这四周安静的很，除了风吹浪打之声别再无其他。


    温华央孤身沿着海岸向前走，但目光紧紧盯着海面。她的脚步声逐渐加快，然后扔下手里的剑飞奔起来。领风掉在沙滩上，声响不大。


    “在这儿啊……”温华央看着岸边不远处的一个黑影，喃喃着。


    她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费劲力气，走进浅滩里。


    虽说是七月天，但海水依旧刺得人生疼。


    李莲花，你怎么不知道怕冷呢？藏进哪里不比飘在海面上好？


    不知过了多久，温华央觉得自己的头发已经变得很重了，汗水滴进海里，却没有声音。


    “啊……还没死。”温华央将那片小小的木船拖到岸上。


    船上的人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其实看起来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凑近听，却还有微弱的呼吸声，瘦弱的胸脯还在轻轻地扇动。


    李莲花还没死……


    护心丝也算有些用了。


    温华央只觉得脑子一下清醒过来，这些天她寻遍了很多地方，然后又沿着李莲花跳下去的山崖寻了很久。已经不知道到了哪个地方，只是这一块的人说话的口音对她来说很陌生。


    寻了那么久，李莲花终于出现在眼前。温华央本想着要是找到李莲花，定要将他臭骂一顿，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半死不活之人，她又觉得于心不忍。


    温华央轻轻地将李莲花拖下那只小木船。


    李莲花双眼紧闭着，平日里梳得整齐的头发里却夹着不少水草，还有一些小虫子。


    李莲花若是知道自己这么狼狈，定会……只是他此刻早已没了意识。


    温华央将这“具”莲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然后长舒一口气，“没死就好。”


    夜里，海边架起了一个小帐篷，使用树枝搭起来的，前面生了一个小火堆。


    火堆烤得人暖暖的，李莲花也觉得周身都暖和起来。他费了很大劲才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却没有一点力气。


    火堆旁的人哼哼唧唧许久，才转了个身，趴在地上撑起来。


    眼前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楚，而且是从未有过的清楚。李莲花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能将一草一木看得这么清晰是什么时候了。


    李莲花清楚地看见，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她在火堆面前忙活了很久，终于将一根串着鱼的木棍架在火堆上。


    “李莲花，多谢你藏在袖子里留给我的晚餐。”


    温华央背着身，自言自语一般。


    “温姑娘客气了。”


    这句话很小声，因为李莲花实在是没有力气。


    那人的背影僵了很久，之后转过身来。


    “李莲花！你真的醒了。”语气很平静，但李莲花眼里却映出火堆和一双泛着光的眼睛。


    “哦，没事了。”


    之后是许久的沉寂，岸边只能听见浪声和火堆上的鱼烤的滋滋响。


    二人将那条小鱼对半分开。


    “哎，没有盐巴……”温华央尝了一口。


    “李相夷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身边的人突然道。


    李莲花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如何被救的。


    “我并不是不知那忘川花根有比忘川花更好的效果，也不是不知那不醉花的方子，你们温家医术的办法我是知道的，但……李相夷要死便让他死去吧，何苦你费尽一身功力呢？”李莲花看着火堆，顾自地说着。


    他早知这个办法，这世上可以救李相夷的办法其实很多。温家医书上的方子其实就是用忘川花根和不醉花这两种特殊的药材来重塑静脉，忘川花根有提升功力，续命的功效，不醉花则可以使人头脑清醒，内息稳定。但还需一人的全部功力将毒逼出来。


    温华央却放弃了她一生追求的武林。


    李相夷若是不想死，他就一定死不掉，可他若是不愿活，谁又可以救他 。


    “李相夷不值得温姑娘你倾尽一切去救。”李莲花小声对温华央说道，“不值得……”


    “哈……可是李神医，我要救的，是李莲花啊。”温华央冲李莲花笑道。


    又是一日风和日丽


    海浪拍打着岸边，将来人的脚印给冲了去。


    穿着毛皮大衣的李莲花，站在岸边，看着海水来来去去，远处是波光粼粼……


    这样一片海，


    李相夷死在这，李莲花又在这活过来。


    “李莲花，在看什么？”温华央走过来，有些吃力，脚步深深的。


    “看海。”


    “我也看海。”


    李莲花脱下了毛皮大衣 ，有些热了。


    过了许久，海滩上二人已经离开。


    又是海浪涌过。


    脚印都散去。


    “李相夷，还会活过来吗？”


    “不会了。”


    “李莲花活着就好。”


    东海渔村。


    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手中一只残破的碗，一根棍子。


    “二位，行行好吧，可怜我三天没饭吃了。”


    他抓住了一人的衣摆，“求求姑娘……”


    温华央面露难色，看了一眼李莲花，又想到了什么。


    从荷包里拿出几两银子，递给了那乞丐，乞丐两眼放光，这几两银子，够他大半年的吃喝了。


    “多谢姑娘，好人有好报……”


    李莲花蹲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包糖豆。


    “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从死人身上找到的……”


    “……”


    “你不去见见方多病么？”


    “会再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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