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赔了可惜

作品:《缠金枝,权宦的掌上娇宠

    夜色凛冽,宋菁提着灯笼,顶着寒风出门。


    她紧紧捂着肚子,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缩着身子进了净房。


    半响后,房门虚掩,她一个闪身利落而出,而后身影没入黑暗。


    宫门还未落锁,宋菁避开了好几队巡逻的禁军,来到了尚衣监。


    寒月当空,尚衣监分外安静。


    但仔细看去,挂着灯笼的尚衣监门口,隐约有个黑影。


    宋菁快步上前,拱手作揖。


    “崔公公久等了。”


    崔寿皱眉左右打量,确认四下无人忙道:“快进去,大人来了有一会儿了。”


    宋菁见状跟在崔寿的身后,不疾不徐朝内走去。


    “白日之事多谢崔公公,若不是您助我拖延,恐怕也等不来谢公。”


    崔寿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可没有下次了。”


    宋菁闻言嘴上应着是,心里却道:“由不得你。”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处耳房,崔寿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副苦相。


    “大人在里面,进去吧。”


    而后转身,嘴里嘟囔着:“下次可莫要再来我这儿,吓人得紧……”


    宋菁但笑不语,目送着崔寿的背影。


    直到耳房内传来刻意压低了的暴躁声音,“别看了!进来!”


    宋菁转身望向耳房的门,心中也升起一抹火气。


    她一把推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进了屋,话还没说先一屁股沉到了圆凳上。


    上首的中年魁梧男人看得直呲牙,却听宋菁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传来。


    “哼,平白无故扰人清梦,不知贾大人有何示下?”


    她十分不客气,头不抬眼不睁,气得贾逢春额角青筋直蹦。


    “你还能睡得着?!”


    他虚虚拍着桌子,声音虽不大,但在暗夜中也是震耳欲聋。


    宋菁浑不在意,只是垂下脑袋。


    “确实睡不着,白日里被霖峰吓着了……”


    贾逢春气得眼前一阵发黑,“放你娘的屁!”


    话音一落才觉不对,黑着脸又道:“休得顾左右而言他!”


    宋菁闻言绽开一个笑,“贾大人近来学问进步不小。”


    贾逢春看着眼前这个滚刀肉,一个劲儿的深呼吸,强压下暴怒。


    “如此凶险之事,为何不曾事先告知于我!若你有半分闪失,我如何面对九泉下的将军!”


    他痛心疾首,眼里还带着浓浓的后怕。


    宋菁见状收起嬉皮笑脸,目光沉沉。


    “事发突然,我实在来不及。”


    她缓缓开口,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贾逢春听得生出一身冷汗,最后颓唐的瘫在椅子里,双目无神。


    “这可如何是好,秦谢两派如今斗得不可开交,你此时卷入其中,若是暴露了身份……”


    宋菁打断他,起身看向窗外。


    “如今已是这番局面,不如一头扎进洪流,顺势而为。”


    贾逢春牛眼睛瞪得老大,“小祖宗!你又要干什么!”


    宋菁闻言转身,目光灼灼。


    “自家父被诬叛国通敌已有五年,五年来我隐姓埋名颠沛流离,最终辗转入京。幸蒙将军救护,送我入宫寻求真相。”


    她说得平淡,可其中艰险却是常人不可窥探。


    宋菁接着道:“半年了,我半点消息都未曾打探到。如今……确为险境,但其中机遇又怎可小觑?”


    想到旧时与宋将军一同驰骋疆场的画面,贾逢春湿了眼眶。


    “唉……”


    宋菁所言他岂能不知?


    只到底是将军留下的唯一血脉,又是女子……


    这其中的凶险不是他一介武夫能轻松化解,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但见宋菁目光坚定,一如当初战场的宋将军。


    贾逢春鼻尖一酸,将军,您生了一个好孩子啊!


    他猛吸一口气,忽得长喝一声:“罢了,罢了!”


    “左右我就这一条命,无儿无女、无家无室,我就赔上这一身老骨头!”


    面对他的悲壮,宋菁笑着打趣,“将军所言差异,您这一身蛮力和功夫,赔了可惜。”


    贾逢春闻言老脸一沉,破口大骂:“滚滚滚!”


    “用得着你说,老子还没活够呢!见了你我就烦,少给我惹事!”


    宋菁嘿嘿一笑,“将军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好?那边恐有人看着,小的先回去了。”


    贾逢春没说话,闭着眼睛重重哼了一声。


    待他再睁眼,那身形单薄的身影已踱步至门口。


    眼眶复又湿润,贾逢春喃喃道:“可千万要好好活着……”


    同一时间,东华门外的河边直房,安静得令人害怕。


    屋内炭火烧得极旺,即便只着薄衫也让人生出微微汗意。


    而半裸着身子的曹双力,此刻更是汗流浃肤。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下次小的定不会放过那贼人!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小的给您当牛做马!”


    他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砰砰的声音在屋内响个不停。


    可坐在上首穿着整齐的高立,则头不抬眼不睁。


    一旁的孙全虎着脸大骂道:“你还有什么脸求饶!不用等下次了,这次便给你当牛做马的机会!”


    语毕,他阴沉着脸朝一旁生得高大的侍卫挥挥手。


    只见那侍卫绷着脸,一步步朝曹双力走去。


    曹双力呼吸一窒,吓得肝胆俱裂,伏在地上死命地磕头。


    他跟着孙全有几年了,高立身边的腌臜事见得太多。


    此时的情形,他再明白不过了——高立这是要他们为他助兴!


    曹双力咬着牙,忍着胃里不住的翻涌,浑身哆嗦。


    身后的侍卫还在不断靠近,他一边跪在地上匍匐,一边砰砰磕头求饶。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啊!”


    “我如今不正是在饶你一命吗?”


    突然,一直未出声的高立张了口,“还是说,你更想死?”


    他声音听上去兴奋却又死气沉沉,曹双力闻言猛地顿住了。


    死,还是活?


    他看似可以择一而为,可却根本没得选择。


    就在他僵住的这一瞬,身后的侍卫已然逼近。


    曹双力只觉脚踝被人握住,而后猛地向后拽去。


    随着最后一件衣服的碎裂,一声哀嚎从房内传出。


    高立眼底浮上一抹满意,孙全见状恭敬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房内声音渐渐高涨,他忽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心里一个咯噔,刚要推门而入,只见两个太监抱着一个捆得严严实实的棉被立于身侧。


    他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长舒一口气,挥手示意候着。


    直到屋内传来一声兴奋的喊声,孙全这才打开房门,放两人进去。


    房门一开一合,他隐约能瞥见里面的不堪,和求救的眼神。


    孙全麻木地敛下眉眼,随着两个小太监的离开,缓缓关上房门,又打发了两人。


    做完一切,他抬头望了望天。


    月明星稀,这一夜,且熬呢……


    ……


    宋菁按着来时的路线,在宫门落锁前回到了司礼监。


    她先是悄悄拐进净房,半响后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夜里安静极了,宋菁似是有些害怕,拖着瘸了的腿不断回头。


    等进了耳房,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紧锁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重重合上,一道黑影忽得现身,直到屋内再没了声音,才匆匆离去。


    黑影在暗夜中不停穿梭,七拐八拐后,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一间亮着光的屋子。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