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殇之

作品:《最后一个灵媒

    秦夫人是常客。


    秦大少奶奶一天中总会过来喝一盅茶,顺便问问丁香,揽月小筑有没有缺什么少什么,然后当场就会给补上。


    丁香说了几次,秦大少奶奶是个顶顶好的人。


    丁香的好姐妹珍珠和花溪,会时不时的来找丁香,三人一起围着燕娘给秦南乔做的衣裳研究。


    秦南乔特意留心过珍珠和花溪。


    珍珠是个十分不一样的丫鬟,眼神亮到有点锋利,可偏偏人是弱不禁风的那种。


    她走路的时候,看着身形很重,脚步却很轻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珍珠从不吃丁香做的饭菜,也不太跟秦南乔照面,遇上了,就面额贴地,跪扣不起。


    花溪长得秀眉杏眼,话不多。


    但是,只要一开口,不是刻薄讥讽珍珠,就是恶声恶气的让丁香不要吃太多,小心变成猪。


    花溪会一边骂丁香煮出来的东西狗吃了都会吐,一边又给丁香当小白鼠。


    伊曼只有在秦夫人来的时候,有点表情,其他时间便像个木头人般,只管当秦南乔的影子。


    秦老夫人和燕娘又来了一回,干巴巴的坐了不到一刻钟,喝了两盅茶便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来过。


    这样的日子,一晃,过了十日。


    秦南乔的伤完全养好了。


    算算,阿娘的尾七快到了。


    秦怀瑜还是没给个见海棠的确切时间。


    九月二十九日。


    秋高气爽。


    丁香又新学了莲子粥,盯着秦南乔用光了,才喜滋滋地说:“今儿天气极好,姑娘要不要出去逛逛?”


    嗯?


    这是要放我离开了?


    “走!”


    果然,院门处不见了柳总管。


    也没人守在院墙外。


    但是,有个皮包骨头脸白如纸的男子,把秦南乔堵在了秦府大门口。


    秦府的门卫一看居然有人敢拦秦南乔,佩刀出鞘,就要冲上去。


    秦南乔抬手制止。


    “我自己能解决!”


    男子虽然用一件黑色连身大氅罩住了头脸,头发也很长,几乎全部遮住了五官。


    但秦南乔一眼就认出了他。


    很多天前,他是个乞丐!


    阿娘说,人心藏在皮下,看不清摸不着。


    但,我相信善恶有报,相信用我的银子医治好双脚的乞丐,不会伤害我。


    “我要报恩!”


    男子不是个会说话的,秦南乔等了半天,他才挤出这么简短的四个字。


    “不用!”


    秦南乔微微一笑:“不过是银子罢了,等你有了,还我就是。”


    男子坚持:“我要报恩!”


    嗳?


    这种人一根筋,认定的事牛都拉不回来。


    “行,你说,你要怎么报?”


    “跟着你!”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秦南乔还没说什么,丁香先不乐意了。


    “你这人!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报恩的话吗?”


    丁香努力地垫脚,以让自己能达到怒目而视的高度:“我们姑娘尚未婚配,你可别乱说话!”


    男子呐呐:“我、我就、就是想跟着姑娘,不会饿肚子。”


    丁香瞪瞪眼:“那你应该说,你是来当奴才的。”


    转而,笑嘻嘻的给秦南乔行了个礼。


    “姑娘身边一直也没个能使唤的自己人,姑娘若是瞧着不碍眼,可以留下他试试。”


    秦南乔看了眼她,自从上次燕娘的事后,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我知道,她的出发点是为了我。


    毕竟,丁香是秦府的人。


    我要是搬出来,丁香就不能跟着了。


    伊曼虽有能力,但平时呆木呆木的,让她做事可以,但要她说句话,很难。


    丁香是想着她以后不在我身边了,起码能多个人和我说说话。


    想到此,秦南乔心里暖暖的,刚想夸丁香两句,却见她视线下移,不动了。


    秦南乔也顺着,低眼看去。


    男子两只脚踝,各自用了四块打磨光滑的木块,从四个方向固定住。


    一看就是伤还没全好,但为了方便走路,特意制作出来的护脚板…这家伙!


    秦南乔眼神一霎冷了下来。


    “多少诊费?”


    男子愣了愣,半响才瓮声瓮气的回答:“五百两。”


    这忿忿的模样,是觉得太贵了?


    要银子不要命的家伙!


    秦南乔冷笑。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不到半个月,你就敢走动,我看这五百两是要白费了。”


    男子本就不善言辞,被秦南乔这么一怼,就更说不出话了。


    秦南乔冷冷讥讽:“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报恩,残废能报恩?”


    男子垂头,许久之后他缓缓抬起眼来,目光清明地望向她。


    “姑娘放心!殇之一定不会残!”


    殇之?


    殇是死亡,他叫殇之。


    是完全没有忌讳,还是…他本身就代表死亡?


    秦南乔的沉默,让殇之以为她还是不肯收他,急了:“姑娘若是担忧,我…”


    “你先养好伤再说!”秦南乔打断他。


    殇之微愕。


    秦南乔已转而吩咐丁香:“你昨儿不是新学了一道猪头汤吗?正好给他补补脑子。”


    “是…”


    丁香习惯性地应声,却又立刻开始反省。


    猪头汤才刚开始学。


    肉炖的火候总是掌握不好,不是太老就是没熟,去除猪膻味的药材分量,也不是少了就是多了……


    不对。


    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昨天柳总管躲到院墙上去…动静太大了?


    等丁香缓过神,秦南乔和伊曼已经走远了。


    面前,只剩下一个还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安安静静地等着被她领进秦府的殇之……


    清晨的街道,来来往往的都是各家负责采买的人。


    商贩们争相吆喝着自己的商品,各种口音的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