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海抬头朝来人看去，好一会儿才不太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是又见面了，真巧啊。”


    这是什么缘分？


    眼前的男生，就是昨天在校门口，一直说想和周海海交朋友的那个香港交换生。


    他此刻的样子和昨天没多大区别，依旧是一身轻便装。


    或许是经常锻炼的缘故，交换生此时虽然穿的是宽松衣服，但在手臂用力的时候，还是能感受被他肌肉微撑起的弧度，脸上笑容优雅，有着莫名地淡定和从容不迫。


    来这种高级餐厅，不是应该稍微穿得正式一点的吗？


    周海海不由想起出发前，李婵灵再三强调的话：


    高级餐厅穿着随意的只有两种人，第一种高级货，第二种low货。简而言之，如果遇到这种人，走远点。


    首城处处是权贵。


    高级货没人得罪得起，对于low货，自然也没人想被缠上。


    “你也是来这儿用餐，一个人吗？”


    交换生径直拿起被他压着的账单，顺着餐桌号寻找，看到了正在位上的熊小非三人。


    没有男人。


    “我和我室友一起来的，”周海海礼貌回应：“能请你把账单给我吗，我还要结账。”


    交换生没有回答周海海的问题，只抬眼朝收银的女士看了一眼，收银的女士点了点头。


    接着，周海海就听见她对自己说，“女士，您的账单已结清，祝您今晚用餐愉快。”


    交换生优雅地朝周海海伸手：“美丽的女士，现在能有幸和您认识一下吗？”


    “我不需要你为我付钱。”


    “为你付钱是我自愿的，而且……这其实也不算为你付钱。”


    交换生的脸色十分平和，仿佛不值一提：“这家法餐厅是我父亲开的，你就当……我这只是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免单而已。”


    为人付账单的行为，发生在恋人身上是甜蜜，但发生在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身上，已经无异于是骚扰。


    而且，这样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到周海海的心情。


    她脸上仅存的笑容也没有了。


    见周海海可能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交换生又想了个主意。


    “女士您先别生气，我们不妨各退一步，我也不是喜欢纠缠不放的人，我们交个朋友……之后，我立马消失。”


    交换生特意将“交朋友”三个字说得有点重。


    “给我看账单。”


    “当然没问题，咱们先成为朋友，我再给你看。”


    周海海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亮出来：“快扫。”


    “请稍等，女士。”交换生脸上的笑意更深，“hi？您的微信名字好特别。”


    “你叫什么名字？”


    “陆荣程。”


    陆荣程边说，边在对话框里打出这三个字，又问：“你呢，叫什么名字？”


    “周海海。”


    “怪不得。”


    怪不得微信名字是“hi”。


    陆荣程说话还挺算话，加完了好友之后就准备走。


    周海海叫住他：“账单你还没给我看？”


    “晚些的时候我会找你的，再见。”


    周海海回来的时候，三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临离开前，李婵灵说要去一趟洗手间补妆。


    回来后，她看周海海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深意：“海海，你刚才把帐结了？”


    李卿可不满：“海海，今天你生日，怎么能让你请我们吃饭？”


    她们三个刚才商量过了，今天这一顿她们来请，不要周海海付钱。


    可谁也没想到周海海动作这么快。


    “今天我生日，当然应该是我来请。”


    熊小非小声问：“这一顿多少钱啊？是不是很贵，待会儿我转给你。”


    “不贵。”


    “是不贵，”周海海说完，没想到李婵灵居然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又笑意盈盈道：“海海，如果你喜欢吃这家法国菜，以后咱们常来。”


    周海海奇怪。


    为李婵灵突如其来的热络而奇怪。


    时间不咸不淡地过着。


    自生日那晚告诉周海海试戏成功之后，江易便开始比之前更忙了，两人己经连着好几个周末都没见面。


    某音的日常，江易倒是每天都在发。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保密协议的缘故，江易再没有拍过风景，每天分享的都是他的午餐照片。


    他似乎开始转行成了一个美食博主。


    但尽管这样，他某音上的粉丝依旧每天都在涨，几乎都快要有一百万。


    这让每周坚持记录自己生活vlog的周海海有些难堪。


    她的粉丝甚至只有江易的零头。


    周海海还是会每天找江易聊天，但江易回复消息的时间很不固定。


    忙里抽闲中，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江易总会和周海海视频，时常不固定，但如果两人接下来都没大事，视频就会一直开着。


    哪怕不说话，就单是听着对面人的动静，双方也有种隐秘的开心。


    因为视频，让周海海得以抢先窥见“辛元让”的角色妆造。


    女朋友的身份比某音粉丝总要多有一些福利吧。


    周海海倒也不心虚。


    自江易开始拍戏之后，除了和他见面的时间大大减少之外，周海海其实还发现了一个隐藏福利。


    “江易，《春如旧》的男、女主角是谁？”


    “江易，我看新闻报道说这两个人有一腿，还说两人在男方的房车上酱酱酿酿？是不是真的啊！”


    “江易，……”


    只要看见有关《春如旧》周边的八卦消息，周海海就会立马截图问江易真假。


    江易对她也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知道这件事，他会立马告诉周海海。


    如果不知道这件事，他会在问完小助理真相之后，再告诉周海海。


    也幸好王薇妮在给他选助理的时候没有选shelly。


    因为shelly几乎不八卦。


    江易的这一举动，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周海海的好奇心。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是娱乐圈的圈外人，一线之隔的那种。


    从江易透露出来的种种消息中，周海海才发现网络消息的虚假性有多大。


    娱乐记者们对于明星的报道，绝大部分都是真假掺半。更不用说网民，看见一张图就胡言乱语泼脏水的比比皆是。


    媒体要的是流量，网民要的就是乐呵。


    至于真假反倒并不是很重要。


    除此，不得不提一句的就是《春如旧》的投资确实是很大、甚至巨大。


    整本书有不少角色。


    有网友总结过，《春如旧》分上中下三册，全本书总共出现了有差不多上百个能说得出名字的人物。


    其中人物还因为各属不同的种族，比方说人界、仙界、妖界，不同界还分别拥有各自不同的服化道风格。


    就比如说仙界，仙界的女子多以穿纱衣为主，颜色也多是浅色系，这样才会更有飘逸谪仙的感觉。


    妆造、服饰等前期的投入，周海海光是想想，就觉得哗啦啦全是真金白银。


    除了江易饰演的辛元让，几乎每条副线的主角，甚至有些非主角，扮演的演员都在娱乐圈内小有名气。


    庞大的演员阵容、再加上工作人员工资和开销，算算又是另一笔大开销。


    除此之外，因为是古偶仙侠剧，又是大s+级制作，后期的特效团队，听说聘请的是和美国某大制作科幻电影的同一特效团队。


    当年那部科幻电影上映的时候，精美的特效直接让该部电影在奥斯卡电影节上所向披靡，横扫中外电影界，开启了科幻特效电影的又一里程碑。


    最后一点，光是听起来就很费钱、并且费时间。


    虽然目前《春如旧》已经开拍，但是放映的时间却还遥遥未定。


    许是因为在前期选演员时期遭受的阻力巨大，《春如旧》自开拍以来几乎是全程保密。


    保密到只公布了男、女主演的名字，其他演员甚至连名字都没透露，


    这也就导致很多小道消息满天飞。


    各路粉丝听说自家哥哥姐姐进组了，但又迟迟得不到消息确定，这样的氛围下，代拍、偷拍开始日益盛行。


    最猖獗的一位，是某位偶像演员的代拍。


    古偶古偶，自然少不了有流量的偶像。


    就只是为了拍一张偶像演员的角色剧组，代拍就铤而走险，爬上了附近最高一栋建筑物的楼顶，全身上下只系着一根细小的绳子维持平衡。


    关键的是那天风还特别大，那位代拍整个人完全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时刻要掉下楼的感觉。


    幸好后来被人发现及时报了警，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或许是被逼得没办法，代拍被救下的那天下午，《春如旧》剧组就紧急发布了一组定妆照。


    虽然是角色的q版定妆照，但对粉丝来说仍旧是久旱逢甘霖。


    就在保密又不保密的环境下，《春如旧》如火如荼地拍摄中。


    江易在剧组忙，周海海在学校也不轻松。


    除了课业，生活中还时刻有一个大麻烦在她周围，不停地闹。


    陆荣程自加了周海海微信之后，几乎是每隔几天就会发信息约她出去吃饭。


    他还告诉周海海，他家在首城财产不只有一家法餐厅，如果不喜欢吃法国菜，他还可以带她去吃点别的。


    自从被陆荣程以账单为理由，变相骗出去吃了两次饭之后，周海海便很少在微信上再搭理他。


    消息也一直都是免打扰。


    但尽管这样，陆荣程仿佛是越挫越勇般，竟开始想从熊小非身上打主意。


    “海海……”


    熊小非回宿舍时，手上捧了一大束玫瑰，目测估计有九十九朵，一大捧，将熊小非欲哭无泪的脸挡了个严实。


    这完全就是想用物欲和金钱击垮周海海。


    可周海海偏偏不吃这一套。


    怒气冲冲抱着玫瑰花下楼，陆荣程仿佛是知道周海海会下楼，一直在原地没走。


    “你的东西！”周海海将花丢到陆荣程身上，“为什么要去找熊小非？”


    陆荣程手忙脚乱接过，抬头，观察了下周海海的表情：“海海，你生气了吗？”


    “为什么要找熊小非？”


    周海海又问了一遍，她不知道陆荣程还找过多少人，但熊小非肯定不是第一个。


    陆荣程很丧气：“因为你不理我，我没办法。”


    “陆荣程，不要在我身上再白费力气了，我不是和你说了我有男朋友吗。”


    “比我要帅吗？”


    周海海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比你帅多了。”


    “比我有钱吗？”


    周海海冷笑：“他会很有钱的。”


    陆荣程叹气：“海海，别的女孩子都这么现实，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呢？有个现成的好男人在眼前你不珍惜，你偏偏去选择等一个男孩长大。”


    陆荣程的国语比之前进步不少，这么长一段话说下来也没有结巴。


    “咱们学校的好女孩这么多，你为什么……”


    陆荣程打断：“海海，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不是校门口那次吗？


    “不是校门口，是在某音上，我从看见你照片的第一眼就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那刻起，就已经喜欢上了你。”


    这告白没让周海海感动，但是周围有隐隐抽气声传来。


    陆荣程本来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又是学校唯一一个来自香港的交换生，再加上家世、长相，在学校男生中着实算得上是顶好的优质品。


    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周海海想起之前首外某音发布的那篇校花图文。


    之前还觉得这个东西不影响，没想到影响要到现在才看得到，也算是她自作自受了吧。


    “我和我男朋友小学就认识了，我很爱他，也并没有换男朋友的想法。”


    周海海从没有在学校宣扬过单身人设，但是或许是因为她从来不秀恩爱，单身的形象并不明显。


    周围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连本来嘈杂的环境都渐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看热闹。


    周海海已经想走了。


    陆荣程去拉住她的手，周海海越扯，他便越用力，也不弄疼她，就扯着：“你说你有男朋友，你又不肯让我看他的照片，海海，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爱信不信。”


    周海海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海海，你要是不喜欢花，下次我就送别的！”


    陆荣程冲着周海海的背影喊。


    这要是偶像剧，估计待会儿就会下一场大雨。


    周海海觉得，如果要下雨，最好是下能把陆荣程给冲走的大雨。


    首外一直都有校园网站。


    网站除了有可以供首外学子们选课、查成绩这些基本功能之外，还有一个特殊板块：校园内网交流板块。


    这个功能有点儿类似于古早时候的论坛。


    只不过它不对外开放，只有拥有首外账号、并且使用校园内网这两个条件的人才可以登录浏览。


    这个板块的来历我十分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