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床上，周海海才切身感受到奔波了一天的疲惫。


    她想放纵一下自己。


    打开某音，提示关注人列表有一条新信息。


    周海海点进去，发现居然是江易更新了某音，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大概是他们在校门口分别那会儿。


    【jiang0915：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觉得很幸福。】


    文案下面配了一张图片。


    是周海海穿在橘色羽绒服里，笨手笨脚滑冰的背影。


    照片上有周海海，又不只有周海海，她的旁边还有好几个橘黄色的身影。


    要不是这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周海海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江易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拍得还挺好看的。


    周海海欣喜地戳了戳屏幕，给这条图文点了好几个小红心。


    三天的开学迎新匆匆而去。


    第三天下午，周海海和胡贝儿两人在首城机场分别。


    临行前，胡贝儿抱住周海海，一脸不舍：“从此以后在海市历劫的就只有我了。”


    “等你历劫成功，我带你好好庆祝。”


    “那咱们说好了！”胡贝儿瓮声瓮气，扭扭捏捏：“我还想去江易带咱们去的滑冰场……”


    “都满足你。”


    胡贝儿心满意足地走了。


    从机场赶回宿舍，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刚好是晚饭时间。


    周海海到的时候，宿舍的其他三人都在。


    每个人的嘴巴都鼓鼓的，李婵灵正在给她们分享她从家里带回来的零嘴。


    见到周海海回来，熊小非冲她招手：“海海快过来！婵灵带了她家阿姨做的玫瑰酥，特别好吃。”


    李卿可朝周海海身后看了两眼，“贝儿走了？”


    “走了。”


    周海海接过熊小非递过来的玫瑰酥，朝李婵灵说了一句谢谢。


    玫瑰酥的酥皮很薄软，吃起来的口感其实和鲜花饼差不多，但里面的玫瑰酱却没有鲜花饼里的甜腻，对某些在控糖的女孩子特别友好。


    “是不是特别好吃！”


    周海海点头，“好吃。”


    吃到一半，熊小非想到一件事：“海海，军训服我帮你领回来了，都是均码，你待会儿去看看有没有哪里坏了，趁早去换了。”


    周海海噎住：“军训？”


    熊小非：“是啊，明天就开始了。”


    李卿可也疑惑：“你没看你们班级群消息？”


    周海海再一次怔住：“班级群消息？”


    李卿可又问：“海海，你不会没进群吧？”


    转头，周海海向熊小非求助：“咱们班有班级群吗？”


    “有的，”熊小非四处寻找拿手机：“我拉你进去。”


    这下玫瑰酥是再也吃不下了。


    周海海走到自己书桌边，看着折叠整齐的军训服，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几天玩得太开心，导致她完全忘了大学入学还有军训这回事儿。


    十五天的军训，怎么熬啊。


    在不情不愿中，军训还是如期而至。


    军训服是均码的，穿在身上显得很宽大，215寝室四人匆匆洗漱完，还得赶急赶忙地找人借夹子。


    导致最后只能踩点到达首外的操场。


    德语系和日语系离得不远。


    李卿可回到队伍之后趁老师转身不注意的时候，还对周海海她们比了个心。但德语系的老师却非常严格，其他三个都只敢老老实实待着，一动不动。


    第一天上午没有安排训练，开了个会、各自分个队、然后来了个带领教官，之后就解散了。


    德语系每个班的人都不多，所以大部分都是按班级分的排，一个排大概三十来个人。


    周海海她们在五排。


    李卿可在日语系三排。


    下午，校门口突然开进来好几辆大巴车。


    随着大巴车停稳，总教官的声音也从他拿着的喇叭里传来：“各位同学们请注意，解散后请大家快速回到宿舍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每个人只允许携带一个行李箱，二十分钟之后立马操场集合……”


    “搞什么？”


    底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


    “……接下来，大家将会去郊外训练场度过剩下的十四天！”


    首外一直有个传统。


    每一位大一新生必须军训，且不准以任何理由请假。除此之外，首外的军训还特别正式。


    每一位教官都是现任军官，到了今年更是进行改革，军训的训练场地不再是学校操场，而是变成了士兵们真实的训练场地。


    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首外领导致辞的时候是这样说的：他们励志，务必要在十五天的军训之后，让每一位首外的学子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首外学子们无语。


    本来军训就烦，还整这出！重新做人不做人的是不知道，但脱胎换骨是必须的了！


    训练场在郊外，距离首城外国语大学大约五六十公里的路程。


    经历二十分钟近乎“生死时速”般的收拾行李，又坐车一路颠簸，首外的学子们到地方之后个个头昏脑涨。


    只有个别精神好的，在下了车之后还能四处观望。


    熊小非就是这其中一个。


    自小从农村长大，比这更苦更累的她也经历过，但她的另外两个室友就没这么好运了。


    周海海是自昨天听到“军训”两个字之后就一直不在状态。李婵灵则从小娇生惯养，收拾宿舍都有自家阿姨从头到尾为她服务。今天的阵仗，简直是闻所未闻。


    下了车，便扒在树边大吐特吐。


    熊小非很自觉地担任起照顾两人的职责。


    他们排的教官姓白，绿色的军装下可以看出身下结实的肌肉，脸小小的，但是眉眼深邃，尤其是皱眉盯着一个人的时候，特别具有威慑力。


    见所有人都下了车，白教官让他们在一片树荫下集合，按各自的学号分配宿舍。


    一个宿舍有10个人，周海海和熊小非一个宿舍，李婵灵则被分配进了别的宿舍。


    她本就惨白的脸这下子变得更加白了。


    “教官，我想换宿舍。”


    李婵灵伸手，打断教官。


    白教官听见了却没搭理，继续报剩下的宿舍，直到分配完，他才说：“刚才是谁对宿舍分配有意见？”


    “我。”李婵灵举手。


    “原来是你啊，”白教官笑：“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李婵灵气恼地瞪着白教官。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李婵灵就因为不满坐后排的事情和白教官有过争执。事后，还是因某个坐在前排的同学主动让岀座位才解决此事。


    想必在白教官眼里，李婵灵已经是“麻烦”的代名词。


    “解散！”


    白教官视而不见：“我只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放行李，十分钟之后，原地集合！”


    众人一哄而散。


    夜晚。


    经过一下午惨无人道的训练之后，周海海和熊小非互相搀扶着走回宿舍。


    自下午换宿舍的风波过去了之后，李婵灵似乎是将对白教官的怒气发泄在了她们两人身上，和她们一整个下午没说话，迎面相对也当作视而不见。


    和新宿舍的几个女孩反倒是聊得火热。


    周海海倒是无所谓。


    熊小非却觉得，宿舍内部的矛盾不利于和谐，但在和李婵灵进行了几次单方面的沟通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作罢了。


    熊小非微不足道的烦恼，在见到宿舍内部的环境之后，便戛然而止。下午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细看，所以，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今后的住宿环境竟然会如此艰难，连她县城的家都不如！


    外部是黄沙尘土，内部则是水泥地和木板床，被子虽然折叠整齐，但是上面的潮湿感却怎么也藏不住。


    周围的一切，都令人感觉好像回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周海海倒是很快接受了现实。


    她招呼熊小非，还有其他几个住在一起的女生，“床上的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今天洗也来不及了，咱们今晚就先用自己带的被套将就一下，明天一早再把被子晾出去。”


    幸好现在是夏天，哪怕用被套将就一晩也不至于觉得冷。


    一个女生怯生生的举手：“怎么办？今天来得太匆忙，我没有带被套……”


    “你先和我睡一起吧，我带了！”她旁边的女生回答道。


    “还有谁没有带被套吗？”


    大概十五分钟后，每个人对于晩上的住宿都已经安排妥帖。


    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


    “小非，咱们要不要先去洗澡？”


    周海海有点嫌弃自己一身脏。


    熊小非也正有此意。


    等两人弄完一切，终于躺到床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


    营里有要求，十点熄灯查手机。


    周海海抓紧时间，打开微信，给江易发信息。


    【hi：江易，今天我来训练场了，你是不知道这个训练场有多荒凉，而且刚才有室友还在床上发现了蜈蚣！】


    【hi：今天有室友想换宿舍，教官都不搭理她，教官好凶。】


    【hi：你们要不要军训呀？】


    陆陆续续还有几条。


    江易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直到熄灯了，周海海也没等来他的回复。


    因为不同班不同营，李卿可和同宿舍的几个人自军训后，便再没好好说过话。


    但几天后，李卿可突然在四人的寝室群里艾特她。


    【百变可可：hi，海海，你出名了！】


    【hi：你在说什么/疑惑？】


    【熊小非：什么出名了啊？】


    【百变可可：你们快打开某音，搜我们学校的账号。】


    周海海闻言，打开某音搜索“首城外国语大学”。


    第一条是一条图文视频。


    【首城外国语大学：校花征集活动开始啦/撒花~外外看了广大首外学子们的投稿，综合选出了以下十位最美小姐姐，看看有没有大家pick的，欢迎留言告诉外外哦/敬礼。】


    周海海在搜索的界面停了一会儿，首外的图文视频就自己翻了起来。


    也不用问李卿可说的是不是这个，因为周海海看到了她自己。


    除了最开始的封面，出现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她。


    图片上的周海海穿着军训服，脸颊边带着几缕湿发，被太阳晒久了皮肤白里泛红，眼神有点呆呆的，不知道望向哪里，周遭都是人，成群站着，嘴巴一张一合。


    周海海看着好像和周围人没什么不同。


    这张照片里，她也并不处在照片的c位，甚至当时因为时间太赶，连妆都懒得化，但莫名其妙地，就是收获了很多人的喜欢。


    难道首外的学生都喜欢清汤寡水这一类？周海海疑惑。


    但之后几个小姐姐的图片，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周海海：首外学生们的口味没问题。


    评论里，有很多自称是大一新生的账号留言。


    【图一本人我见过！毫不夸张地说，本人比照片里还要美丽！尤其是这位小姐姐的性格特别好特别温柔，我爱了/爱心！】


    【表白所有小姐姐，我都爱/色迷迷！】


    【我表白第一位。】


    【天啊，我和第一位小姐姐是室友/得意！记得刚来训练营的那天，我们所有人都被训练营的宿舍吓坏了，只有小姐姐一个人还很清醒！遇到问题还帮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她人超好的/爱心～】


    【训练营的宿舍有这么差吗？】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届大一新生真有福气！来自某位大三老学长的嘲笑！】


    【求问小姐姐是哪个班的？好想和小姐姐偶遇和贴贴啊啊！】


    【小姐姐是德语系五班的哟，欢迎来找我们玩~】


    退出评论，周海海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来看，这个什么校花选举也没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此时如果她突然跳出来，似乎又有点儿太高调。


    四人群里也没有消息再发来，关手机，周海海决定什么都不管，先睡觉再说。


    下午还有很多训练，不午睡她怕自己站军姿的时候睡着。


    会被骂惨的。


    下午的天气还比较凉爽，站军姿的时候有凉爽的风一阵阵吹来。


    白教官依然冷着脸站在前面，时不时点名那些偷偷做小动作的人。


    他真的和其他教官很不一样。


    尽管经过这么多些天的相处，白教官却依旧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而其他教官私底下早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搞得五营的人几乎每天都要感叹一句，命运不公。


    其中要说谁对白教官最没有好脸色，那绝对非李婵灵莫属。


    说到李婵灵，周海海突然想到，好像自从换宿舍风波过去后，她便再没有和她们说过话，就连群里的交流都很少，她和李卿可的交流倒是和之前一样。


    “想什么呢！”


    周海海的帽檐突然被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