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筠端着碗,准备去给流浪汉送吃食,他刚一踏进街边的巷子,就看见巷子内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看来那流浪汉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所以离开了。


    云筠救他没想过回报,所以对他离开也并没有失落,见人离开,云筠脚步往回走。


    刚进药铺没多久,天就开始下雨。


    雨下得很小,像沙粒慢慢飘落,云筠把椅子搬到屋檐下,静静的看雨落。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急匆匆的出来收晾在廊下的衣服,收完后视线往药铺门口看了一眼,随后很快就收回视线,进屋去了。


    云筠之前听师傅和师兄聊天时,说起过附近的邻居,那女人新嫁过来没多久,又有几分颜色,所以丈夫看得很紧,不怎么让她出门,平日里云筠很少看到她。


    那女人的丈夫在县城酒楼当大厨,平日晚了就睡在酒楼里,一个月只回来七八次,多是半夜回来,清晨离开。


    云筠只碰见过他一次。


    这药铺靠最右边还有一个独居的老太太,儿女都去世了,她因眼睛看不大清楚,也不方便出门,所以基本上不出来,或许哪一天死了也未可知。


    其余的邻居,云筠就不知道了,因为他没怎么看到过其他的人。


    其实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就算这里是县城的边缘,靠近城郊,在怎么偏僻,也不会这么少的人居住。


    就好像药铺周围这一圈都没多少人住。


    联系上前段时间师傅一拿到师兄的身份牌,两人就急忙离开了,连细软都没有收拾,只捡重要的带走。


    可见之匆忙。


    当下的人家,是不会轻易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就算是离开了,那么死后的骨灰也一定得回故土安葬的。


    落叶归根,这是他们从小到大不用人教,就牢牢记住的东西。


    云筠有些怀疑,师傅是不是以前有什么把柄被人拿捏住了,他甚至怀疑是跟云家有什么关系。


    毕竟当初二伯让他挑的三家药铺,草木堂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熟识的话,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把他塞进来当学徒。


    云筠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当时二伯给他的三张纸上面,除草木堂外还写了哪两家药铺的名字。


    他想去看看另外两家药铺,是不是跟草木堂一样的情况。


    云筠闭上眼,静下心,仔仔细细的回忆。


    另外两家叫什么名字。


    百善堂?还是百草堂?


    另一家好像叫阳记药铺?


    云筠思来想去也不敢确定,当时只是匆匆看过一眼,何况时间也过去挺久了,根本记不真切。


    还是去问问。


    想到这里,云筠把椅子搬回药铺,找了把陈旧的油纸伞,他把药铺门关上。


    这段时间云筠都没带云朵,把它留在庄子里的,所以出行也方便。


    云筠撑着伞慢慢往外走,走到人多的地方,就找附近的店铺打听了一下,店员听后都摇摇头,说他们这附近没有这两个名字的药铺,让云筠再去别处问问。


    就这样云筠一边走一边打听,走了快大半个县城的时候,才打听到这条街附近有一家叫百善堂的。


    云筠顺着打听到的路线走,穿过两条街,越走人烟越少,等走到尽头才看见那家叫百善堂的药铺。


    这家药铺跟草木堂一样,位置在县城边缘,附近少有住户,只有那家药铺开着。


    云筠走了过去,他在药铺门口停下。


    顺着视线往里看去,药铺大夫也是一个老头,大夫手里拿着一本书,身后站着一个徒弟,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在给师傅捏肩。


    云筠踏上台阶,把伞收起来,进了药铺。


    大夫见有病人来,赶紧放下书,热切的询问。


    “抓药还是看大夫?”


    “抓药。”


    云筠走到大夫跟前,跟大夫说他想抓点补气血的中药。


    大夫头也没回的吩咐徒儿,让他去捡药。


    徒弟拿着一杆小秤,也不用师傅说中药名字,就知道该抓哪些药,他拿着几个簸箕,拉开抽屉,在里面抓了两把药放在秤上,秤完重量后,把药倒在其中一个簸箕上,又继续秤其它中药。


    云筠在大夫对面坐下,装作无聊的打望,语气随意的和大夫说话。


    “大夫,你这里这么偏,怎么不搬到热闹点的地方,生意肯定比这里好。”


    老大夫听到他的问话,目光从书里移开,抬起头来认真打量了一下云筠。


    眼前的人,十七八岁的年纪,稚气未脱,衣着普通,衣衫边缘洗得掉色,肤色略深,那一双眼睛特别的明亮,叫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


    “小子,你姓云吧?”


    云筠心下一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弯曲,紧张的扣着自己的衣角布料,面上却还是强装镇定。


    “大夫,你认错人了,我不姓云。”


    老大夫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大事小事没见过,人心狡诈看得多多了,眼前这小兔崽子的装模作样还不够看的。


    于是他也没点破,只回头语气不耐的催徒儿动作快点。


    “抓药动作快点,客人等着呢,平日里白吃饭了?动作这么慢。”


    云筠听到大夫催徒弟抓药,就知道自己被老大夫警惕了,后面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很快那徒弟就抓好药,把每种中药都分配好,放在纸张上面包起来,把五包药垒在一起,用麻绳系好,可以提着走。


    云筠付了药钱,接过药,跟大夫说了一声感谢,便提着药起身离开。


    云筠走到药铺门外,弯腰拿起他靠墙放着的雨伞,拿到伞后云筠撑开伞踏进雨幕离开。


    雨已经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珍珠般大的雨粒,打在伞上噼里啪啦,脚下的青石路也被雨水打湿,道路两边浅浅的排水沟已经有雨水堆积。


    “小子。”


    云筠撑着伞没走几步,身后有人喊住了他,云筠回头看去,是那老大夫,他站在药铺门口的屋檐下。


    “小子,看你父母早逝,叮嘱你一句,好奇心不要太强,否则哪一天身首异处。”


    “为什么?”


    云筠听到老大夫的劝诫,心神一震,眼睛睁大,有些不可置信,没忍住这巨大的疑惑,追问了一句。


    可是那老大夫提醒完句话后,就转身进药铺了,根本不理会云筠的追问。


    云筠撑伞立在雨幕里,雨越下越大,雨滴落在地面,溅起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裤脚和鞋子。


    云筠反反复复的回想大夫那句话。


    云筠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老大夫既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心里的猜测也被证实了。


    那三家药铺果然跟云家有关系,草木堂是因为二伯提前打过招呼,所以知道他是谁。


    眼前这家药铺,二伯没有打过招呼,而且这里离云家也很远。


    他之前在庄子住,又少进县城,就算听过他家的事,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认出他。


    三家药铺,还有最后一家未看,云筠也不打算去看了,他拎着药往回走。


    路程走至一半,云筠见大雨天还有人搬家,十来个丫鬟婆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手中拿着绘了画儿的油纸伞,往一处正门走。


    看样子是哪家的富户在搬家,怎么也不选个好天气呢?雨下这么大,怕是多有不便。


    云筠也没多看,只是目光停留几秒便继续启程往回走。


    “大少爷,你先下去躲躲雨,这雨太大了。”


    司机跟坐后座的大少爷说话,还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了一把油纸伞,准备递给他。


    可是他这伞还没递过去,也不知道大少爷看见了什么,突然拉开车门冲进雨幕。


    司机被他的举动吓住,赶紧拿伞下车,追了出去。


    “大少爷,看什么呢,怎么不打伞,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司机没有大少爷这样高的个子,站在他身边矮很多,所以垫高了脚,努力给人打伞,可是毕竟身高在哪儿,这一举动反倒滑稽。


    谢枭见雨幕中那少年的身影走远,于是从司机手中拿过伞,大步的往回走,司机不像大少爷那样腿长走的快,只能一路小跑跟着。


    回到屋檐下,谢枭把伞扔给司机,自己迈进门槛,刚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婆子正在努力制住挣扎不止的林燕。


    林燕嘴里塞着布团,布绸捆了他的双手,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的制住他。


    林燕知道自己一旦在这里住下来,他就真的没有机会翻身了,所以挣扎得格外厉害,他想用额头撞墙,让自己出点事,好让这些人去回禀老爷子。


    希望老爷子听到了,能够心软。


    谢枭岂能不知道他的意图,他示意仆人把大门关上,自己迈步走到林燕身边,在他耳边说话。


    “林燕,你今天若是想死在这里,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毕竟,没了那孩子,老爷子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继承人了,不是吗?”


    谢枭说完后让两个婆子松开林燕,让他自己选择。


    林燕只是想让自己出点事,并不想死,这个孩子就是他唯一的依仗,他知道谢枭看穿了他的想法,也知道谢枭说得出做得到。


    林燕眼神恶毒的瞪着谢枭,在婆子们的推搡中离开。


    行走中,林燕回头看了眼大门口,大门又打开了,谢枭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往外看。


    在看什么?所有人不是都进来了吗?


    林燕忽然想起,他刚刚在门内挣扎时,门外的谢枭急匆匆的从车上下来,追了出去。


    林燕从未见谢枭那副样子,他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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