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5%【作话解释】

作品:《和攻略对象的病弱白月光he了

    楚江梨死了,死在漫天大雪里。


    她像曳星台随随便便得来的物件,被掩埋在大雪里,随意丢弃在地上。


    鲜红色的血将纯白的雪花染了个遍,她胸前很大一个剑骷髅,周围还在滋滋冒着黑气。


    雪下得很大,漫天的白色,将少女单薄的身形淹没在风雪中,像盖了一层厚厚的绒被。


    若是忽略掉血,她睡得很安详。


    少女身体下面蔓延来的血迹凝结成冰,像一朵绽开的旖旎而妖冶的花。


    这里是到曳星台的必经之路,离曳星台的山门并不远。


    来来往往的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曳星台二少爷陆言乐的侍女。


    他们也只是草草路过,衣裳单薄被雪冻得像龟缩的乌龟,头往外一探一探的。


    路过楚江梨之时还会掩住口鼻,加快脚步,皱紧眉头,好似觉得晦气。


    大雪中,有人悄声问着。


    “她怎么死这处了?这山门外…还真是晦气……”


    另一个侍从面色神秘的小声道:“听说昨日她偷偷同…鬼域的人见面了,你瞧瞧这伤口,估计是被鬼域的人所为——”


    “她一个侍女,又怎会与鬼域的人相熟?”


    “谁知道呢——”


    曳星台死了个平平无奇的、谁也不在意的侍女。


    就在山门外。


    白茫茫的雪给世界裹上白,曳星台到处苍苍茫茫一片,接连的雾气,叫人将一切都看不太真切。


    仙山灵气盎然。


    曳星台的主神又是上古凤凰的最后一支血脉。


    银装素裹,仙泽缭绕,人杰地灵。


    屋内的少年踞坐着,他裹着一绒毛裘衣。


    下巴削尖,脸色苍白,眼神跟屋外的霜雪一样冷,他将屋内的侍从绕了一圈。


    神色犹如在看死物或是畜生。


    少年骤然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旁边的侍从闻声忙站起来给他轻轻拍背,见自家少爷不咳了,又忙去倒茶。


    那侍从跛着腿,又怕他怕得紧,拍背的手都在打颤。


    寒冬腊月的,额角竟落下些冷汗。


    少年双目狭长神色窸窣,唇极薄又失了血色,手中紧紧抓着个暖壶,像捧着个救命稻草似的。


    少年的母亲是曳星台阁主的正室。


    因早年父亲不长眼睛的妾室为争宠,他尚且在肚中,绊了他母亲一脚,致使他早产。


    故而他自小的身子骨比旁人更差一些。


    性子也生得古怪,易怒易燥,眼神寂寂阴霾,又生得苍白纤细,摧残易折。


    曳星台上上下下都让着他。


    那侍从早间就听闻了,二少主身旁的侍女阿梨死在山门外了。


    他倒茶的手一抖,将滚烫的茶水淋在了少年苍白瘦骨嶙峋的手背上,落了一大片红痕。


    少年眉眼压得越发低,抬脚踹了出去,哑着嗓子骂道:“蠢东西,水都倒不好!”


    那侍从忙颤着腿跪在地上,俯身在地:“二……二少主……饶命!奴知错了,求二少主责罚!”


    那少年压着眉眼看向别处,喘着粗气,口中呼出白森森的热气。


    他就知道这些蠢东西不会伺候人。


    少年想起阿梨又松了口气,将眉眼也揉开来。


    他又缩回椅子上,下巴抵着毛茸茸的狐裘领口,肤色惨白。


    接着咳了两声后,哑着嗓子道:“去把阿梨给我叫来。”


    他要找阿梨,只有阿梨才能将他伺候好,只有阿梨才不会惹他生气。


    那侍从的腿更抖了些。


    他想着自己今日别说是那一脚,若是二少主恼了,他便有可能去见阎王!


    小侍从不敢说。


    他是凡人,衣裳单薄,跪在地上,寒气入骨。


    不觉将他的嘴皮子冻得直打颤,硬生生掰不开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少年不耐地看着他,心性上来了将手中怀抱的暖壶砸了过去,“蠢东西!我叫你去把阿梨找来!”


    他被少年砸得一颤,被吓得身子一抖尿裤子了。


    忙再俯身恨不得将整个人埋在地里,颤巍巍:“少……少主,阿梨姑娘……昨个儿,人……人没了!”


    少年眼睛睁大,本就生得苍白,此时一看更显得神色扭曲和病态。


    陆言乐不相信这侍从说的话,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脚踹翻了那侍从。


    旁边的几个侍从来将他拉住忙呼“二少主珍重身体”,他啐了那侍从一口,指着他痛骂道。


    “狗日的东西——凭你,也配咒她?她要是死了,你们这满屋子的人都他妈要给她陪葬!”


    他不信楚江梨死了,他就是如何折磨她,她都能爬起来,都能站起来。


    纵然不服,也不敢在他面前露怯。


    陆言乐向来喜欢她这种野草的劲儿,拼命向上爬,却又只能重重被踩进土里。


    ***


    夜里。


    听说曳星台的二少爷正派人四处寻着他随行那侍女的尸骨。


    众人都见着那阿梨死在了山门外。


    已经有一日多了。


    可是却如何都找不到那大雪掩埋下的森森白骨,真当是离奇了。


    深更半夜。


    那病弱的骄纵少爷终于被哄着睡着了。


    他梦见了阿梨回来掐着他的脖子。


    梦见长夜寂寂,阿梨穿着一身白裳吊在他屋中的房梁上,双腿踮起来,摇啊摇,正低头看着他,双目空空,正朝着他咯咯咯直笑。


    他兴奋地想要抬手握住她如冰玉纤细的脚腕。


    他好似激动,颤抖得舌头打了结,他问:“阿……阿梨,可是你来寻我了?”


    周围的幻境消失了。


    眼前生得貌美的美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声音冷冷的。


    他说:“你也配。”


    那美人生了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


    陆言乐看着他,眼睛倏然放大,他张着嘴吧咿咿呀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名字在他嘴边呼之欲出。


    ***


    曳星台的二少爷夜里死了。


    说是将自己挂在房梁上吊死的,一张脸被划得稀烂,血肉模糊得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了。


    身体被挂在房梁上,四肢随着刺骨的寒风飘啊飘。


    听说还是在睁着眼睛笑的。


    他的眼似乎直勾勾透过窗户看向山门外,侍女阿梨死的方向。


    只是眼眶里的眼睛被挖了出来,空落落的。


    他平日里就阴森森的,弄瘸了大少爷的一条腿。


    此处是曳星台,仙泽缭绕,鬼怪不近之处。


    却有下人议论纷纷说。


    是阿梨的鬼魂回来作祟了。


    ***


    这是第二次楚江梨死。


    别人都不知道,只有白清安才知道。


    他将她的尸身从茫茫白雪中挖了出来,抱在怀中,活像怀中抱了块冰。


    白清安眉目间也是茫然一片,他周身麻木,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怀中抱着的是什么。


    他的五指冻得僵硬麻木,刚刚在挖尸身的时候,冻得失去知觉了,上面占满了血又破了皮,被刺骨冷风冻得生疼。


    他穿了一身白裳,衣襟上却都是怀中少女的鲜血。


    雪落在他眉间,滋滋滋灼烧着他的心脏。


    五指连心。


    那血淋淋的疼痛直直往他心头钻。


    像一条又长又粗的毒虫,钻得他心窝子,啃食他的血肉,疼得慌。


    白清安从前不知什么是痛觉。


    现在却又觉得。


    这几乎比往日在归云阁之时所遭受的,疼百倍千倍、万倍。


    长夜寂静。


    风雪掩盖在少女褪去颜色的眉目间和唇瓣上。


    白清安张了张口,他哑着嗓子,也不知晓是在问谁。


    “你为何——又死了?”


    白清安是在场的。


    是戚焰杀了她。


    他能看着不远处死死看着戚焰将少女一箭穿心的场景。


    却如何都动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白清安将唇瓣咬的一片鲜血,眼神阴霾又死死的睨着戚焰。


    戚焰将剑从少女身上拔了出来,冷冷笑道:“凭你,也配挡吾一剑?”


    那血色犹如绽放的彼岸花般灿烂动人。


    楚江梨不甘地看着眼前的戚焰,她的生命已经随着鲜血近乎消失,动弹不了。


    她哑着嗓子还想说些什么:“我……”


    戚焰那一行人走远了,少女在苍茫的大雪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清安亲眼看着她死前的缩瑟和挣扎,又或是轻声的呜咽和眼角落下的亮晶晶的眼泪。


    少女白茫茫的衣裳,身体下面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花。


    那血花如何生长又如何绽开,他看得一清二楚。


    尸身一点一点冷下去。


    他看着满天缓缓飘落的飞雪落在她的眉眼,再将她的脸一点又一点淹没。


    只剩下眼前茫茫的白色。


    白清安将唇咬出了血,神色死寂,像失去了生气。


    有什么怪物在不停撕扯着他的灵魂,让他不停的生长又愈合,撕开血淋淋的,又生长愈合。


    心头缝缝补补的伤口裹了黑漆漆的脓水,如何都没办法全然愈合。


    控制的力量消失了。


    白清安脱力般跪在地上,天寒地冻,他的双腿被冻僵了,眼睛像干涸发涩的湖泊。


    他眨着眼睛,眼前雾蒙蒙一片,又恍惚间在想。


    阿梨是不是并没有死?


    是不是他看错了。


    这里分明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


    寒风刮着他的脸颊,竟然让白清安久违地感觉到有些生疼。


    他怔怔站在原地,终于意识到那剜心的疼痛,是来源于。


    他再一次见到楚江梨死在了自己眼前。


    浑身上下被冻得发麻,让他对疼痛也麻木了。指尖发麻被冻得直挺挺。


    白清安狠命地用力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塞在口中,奋力嚼着。


    直至尝到了鲜血味弥漫开,他又重新找到了那种痛觉,那种不再麻木的感觉。


    阿梨的指尖露出在森森白雪之外,冻得苍白,她一动不动。


    白清安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咬紧牙。


    他总不愿意去看。


    又装作嫌恶,装作冷漠。


    可是最后,他佝偻着背,还是双膝跪地,用五指去刨这冰冷的雪。


    喉中腥甜,白清安将血咽了下去,如今他已经拿不起伏杏剑了。


    腹部的新伤口渗出些血。


    垂眸瞧着指尖血肉模糊成一片。


    眼前故而蓦然浮现出少女的音容笑貌。


    一幕又幕在眼前、在白清安千疮百孔的心头缓缓浮现。


    手指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白清安看着他刨出来的那张惨白到褪去血色的脸。


    是阿梨。


    就是看着她,他心中也会柔软些。


    白清安俯身小心翼翼贴近,几乎将自己的身体埋进这风雪里。


    他用脸颊去贴阿梨被冰雪覆盖到僵硬、苍白的脸。


    又舔舐着她掌心里的落雪。


    阿梨在他脸颊边静悄悄的。


    雪埋进了他的眉眼。


    白清安看了看她,帮她拂去了眉目间的风雪。


    楚江梨的脸看上去又变得崭新了,好像还有生气那般。


    白清安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低俯着身子,又茫然地小声问。


    “阿梨,为何又这样了?”


    却无人回答他。


    只有这白茫茫又哗啦啦落下的,寂寥无比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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