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 71 章 “父亲的意思是,我……

作品:《当我成了女配的姨母

    “父亲的意思是, 我们很快就要回到交州吗?不可以待在盛京了是吗?”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项真有些懵。


    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神色格外认真的父亲,手里夹着菜肴的举动也缓缓停住,眼里还带着些许迷茫之色。


    定远侯不瞒女儿, 并未察觉到女儿的迷茫, 只肯定地颔首笑道,“我们已经在盛京逗留了许多时日了, 如今也该启程回交州了。”


    作为戌守的边将, 总不可能一辈子留在皇都的, 加之近来朝堂上亦是纷争不断, 颇为不平,定远侯思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递上了奏折,向陛下请愿返回交州。


    盛京繁华, 却又实在危险。


    他手里握着的军权也足以成为多方角逐下的靶子, 当初回盛京时还带着的那点小心思早就烟消云散,他如今只想带着女儿远离朝堂,远离盛京。


    毕竟交州虽比不得盛京繁华昌盛, 但总归是安全的。


    “父亲, 可是交州出现了军情?”


    “真儿莫忧, 并无军情, 交州有你魏叔叔他们看着,一切都好。”


    既然一切都好, 那他们为何要这么早就返回交州……当初不是说好了, 要陪祖父祖母一起过完年节,才回交州的吗?


    如今这般打算,实在有些猝不及防。


    项真抿了抿唇, 不解询道,“……父亲不是说,要在盛京中筹措药材和寻觅足够的医者,带回交州吗?”


    交州处于荒蛮之地,并不富庶,所以当地的医者也并不多,当初随军前往的医者这些年也逐渐故去,父亲请奏回盛京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筹措一些能用可用的药材和一些愿意前往交州的医者。


    这些事,项真也是知道的,所以这几日也一直跟着友人们去各大药坊看了许多。


    最近也未曾听说父亲购置了药材和聘请医者的这些事,怎么,怎么就忽然想回交州了……项真眼睫垂下,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舍。


    “药材和医者都已经筹措好,为父已经派人送去交州了。”定远侯不急不缓地为女儿解惑。


    此时他也已经察觉到女儿的不对了,想起侯府里依旧住着的那位年纪同女儿相仿,不知是龙还是虫的小郎君,眉目敛起,定远侯面上的温和少了些许,眉头皱起。


    “真儿是不想和父亲回交州吗?”


    项真戳着碗里的米饭,沉默不语。


    倒也并非是不想。


    她从小在交州长大,交州有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奶娘,有从小就一直宠溺她的叔叔伯伯,还有经常给她做各种好吃好玩的叔母婶母……交州也是如同家一样的地方,她自然不会不愿意回去。


    可是……


    女郎不知沉默了多久。


    所以,他这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住?


    随着女儿的沉默,定远侯的脸愈来愈黑,几乎是心里已经肯定了女儿真的喜欢上了府里住着的那个小子,只觉得心里懊恼不断翻滚,只想将手的玉箸撂下,立即去寻那小子的晦气——


    “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有些舍不得新认识的友人,舍不得叶姐姐筠姐姐她们……”


    有友人陪着一起玩耍习马练字上课的日子实在是太过美好了,王妃夫人也十分温柔,以至于项真每每想起尚在交州时整日待在家里的生活,都不由地会心生出一些浅浅的抵触。


    听清楚女儿的话,即将要怒发冲冠的定远侯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已经将停下了用食,脸上还带上了些许失意的女儿,沉思了片刻,正欲开解,却听女郎道,


    “父亲打算何时启程,若是定下了时候,记得告诉女儿一声,女儿想同几位友人道个别。”


    虽然有些不舍,但项真到底不是个肆意任性的女郎,她心知父亲的难处,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心绪。


    女儿如此懂事,为人父合该欣慰才是,可定远侯看着女儿脸上的笑意,心中却是一丝喜意都无,眉锋紧紧皱在一起,最后也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朝食结束,女郎回了自己院子。定远侯神色复杂。


    见状,管家奉上了一盏茶,温声安抚道,“姑娘如今正是需要友人陪伴的时候,要同友人分开,心中自是不舍的。待回了交州,姑娘再多结交一些友人,心中的伤感也自会淡去。”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定远侯颔首。


    管家想了想,又询道,“侯爷,待奏折批下,侯爷启程交州,那府里那位小郎君该如何?”


    无论是何种人物,那位纪小郎君长得这般的样貌,总归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既然已经选择袖手旁观,那么这块烫手山芋也合该抛出去才是。


    定远侯沉思了许久,眉目逐渐皱起,思虑了许久后,才缓缓松开。


    ……


    陛下年岁尚小,太后垂帘听政,因此定远侯上奏请求离京的奏折递上后,很快就到了太后的书案上。


    唇角的笑染上了一丝讽意,太后眉目微敛,将手里的奏折缓缓阖起,随意置于桌案上,“瞧瞧,我们太皇太后不过是透露出一丝要择定项女郎为大周皇后的消息,定远侯就被吓地要跑了。”


    殿里的宫侍大多已退下,唯有从邹家带进宫的婢子在太后身侧守着,明夏对于主子的心思略知一二,心知太后此时情绪不佳,亦不敢多说旁的,只符合着道,


    “定远侯府人丁凋零,如今膝下也唯有项目女郎一女,听闻定远侯从小疼爱非常,自是舍不得掌珠入宫的。”


    太皇太后打着的拉拢定远侯的主意,如今是泡汤了,而倘若定远侯离了盛京回了交州,他们邹家想要倚靠定远侯手上兵权一事,也是功亏一篑了。


    太后面色微沉。


    平北王这些年接连贬黜刘氏子弟,如今朝堂之上文臣之中刘氏势微,可刘氏一族若真的是同六大营有联系,即便是朝堂之上再势微,对其而言也不是多伤筋动骨的事。


    兵权,兵权,兵权。


    如今也只有唯有邹家无任何兵权可以倚靠。


    两万十六卫,五万城防军,三万禁军,二十万冀州军,十万交州军,余下便是二十万的六大边营……这些是大周所有的军队,不是各有拥趸便是自立为王,又有那一家可以为他们邹家所用呢?


    连龙椅上的皇帝,都不是他们邹家的。


    “可有探听仔细了,那孩子的确是在定远侯府,确定无误?”似想起了什么,太后侧眸看着明夏,轻声询道。


    明夏立即会意颔首,似避人耳目,声量了也放轻了许多,“定远侯府里的确多出了一位小郎君,是定远侯从一庄子上带回来的,在年岁上,的确是同小主子有些相似,只是未曾见过容貌,尚且不能确定。”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主子,可需要派人再去庄子上查证一番?”


    终于得到了还算不错的消息,太后面色稍霁,摆了摆手,“无需,这般做最是容易打草惊蛇。”


    明夏应是。


    太后沉思了片刻,敛眉道,“父亲的寿辰即将到了,你传话给母亲,届时父亲寿辰时,让府里女郎给定远侯府递个帖子。”


    明夏再次敛眉应是。


    太后摆摆手,明夏随即旋身退下。


    眸光再次落在桌案上的奏折上,太后神色不变,却是将奏折执起,放在了那一堆留中不发的奏折里。


    “母后!”


    奏折才被放下,便有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开殿门进殿了,小皇帝见到坐于上首的母后,立即笑着跑了过去,坐在了母后身侧。


    太后唇角扬起,从袖口里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为小皇帝细细地擦拭着额间的汗意,柔声询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母后,朕能不能下旨,不让宣平公进宫了,宣平公每回入宫都要来拜见朕,唠唠叨叨的,朕实在厌烦。”


    小皇帝皱起眉,语气里尽是不满嫌弃。


    太后面色不变,将帕子收起,只无奈地笑了笑,“陛下说笑,那是你皇祖母的嫡亲胞弟,你皇祖母近来身子不适,因此宣平公入宫看望长姊是常事,陛下无需介怀。”


    小皇帝撇撇嘴,退而求其次,“既然如此,宣平公只看望皇祖母即可,又何必屡次出现在朕面前。”


    说是看望,每每装作慈爱,还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叫人听了心里厌倦烦闷,若非知晓祖母会怒自己,小皇帝恨不得每次都把宣平公给打出去。


    “宣平公心中挂念陛下,自是想多见见陛下的,陛下若不喜,往后只让宫侍挡着即可,又何须这般烦闷……”太后面色渐柔,再次柔声地安抚着小皇帝。


    母后的话逐渐让小皇帝心里的烦闷褪去,也唯有母后的话,小皇帝才不会顶撞,他混不在意地敷衍颔首,心里却是对宣平公更加厌恶了……


    “反正本侯昨日已经递了离京的奏折,若是王爷不愿留那下那小子,本侯只管将那小子送回他父母身边。”定远侯左右踱步,有些急躁道。


    “定远侯不愿留那孩子,那就送到王府,本王自会看顾。”褚峻呷了一口茶汤,心不在焉道,“只是侯爷所说的离京奏折,本王也确是没看见。”


    太后垂帘听政,摄政王辅佐朝政,都是能够接触朝臣的奏折的,如今奏折并未递下,只可能是其中一人留中不发了。


    大周对于武将管束严格,只要那封奏折一日不发,自己便一日不能带着女儿回到交州……定远侯眉头紧紧地皱起,看着勉强端着个人样的褚峻,只面沉如水,垂首恭敬沉声道,


    “军不可一日无帅,本侯乃交州军的统帅,自当带领着交州军常年戌守疆土,奏折明日本侯会重新奉上,还望王爷批下。”


    平北王在朝中一手遮天,批下一个离盛京的奏折不过轻而易举的事,虽觉得对褚峻这个家伙低头有些憋屈,但是定远侯还是想带女儿返回交州。


    可等了许久,上首迟迟没有声音传来。


    定远侯心霎时沉了下来,拳头紧握。


    “定远侯是不是觉得,只要带着项女郎躲回了交州,就能躲过盛京如今的泥潭了。”温和熟悉的男声从一侧传来。


    定远侯倏地抬头,眸露凶光,气势汹汹。


    从屏风后出来的姚伯羽直面着定远侯久经风沙的凌厉气势,依旧面不改色,他缓缓来到厅堂内,分别对着上首的王爷和下首的定远侯,有礼地施了一礼。


    “即便远在千里外的交州,侯爷手里的军权便是活靶,若是天下乱了起来,侯爷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