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 19
作品:《我渡迢迢》 这番信息量爆炸的发言后,满堂鸦雀无声,室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文渚望着周围犹嫌不够,黛色的眉挑起无辜的弧度,又轻飘飘补充着:“陈阿姨,您刚刚说我身份不够,我却觉得,我哪个身份都够站在这里,包括……我是我父亲的女儿这个身份。”
顿了顿,她眼中少见带了咄咄逼人的凌厉:“您与谢董觉得呢?”
这话颇有诛心意味,明晓内情的人更为沉默,眼看即将收不住场,还是谢成最先反应过来,他已有些浑浊的眼里惊疑不定:“你们结婚了?!”
淡而沉的眼神瞥过去,谢晏白甚至罕见耐心地补充道:“在大约五年前。”
“那你们,你们……我从没听说过这件事!”最初的惊异之后,陈珍如面上升起防备,一向做着宽和模样的眼珠里此时是浓浓的狐疑。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她和谢成的打算岂不是……
她下意识往旁边瞥了一眼。
将她的动作看了清楚,文渚稍稍一想,就知道陈珍如在想什么。
清润而洞悉一切的眸光直视着陈珍如,她微笑着道:“是我不让他说的。”
“那时我刚毕业,还有很多事要做,实在不想,呵,给自己找太多麻烦。”
文渚意在言外,她话里的麻烦包含了谁简直不消说,谢成忍不住怒斥一声:“……胡闹!”
他看着文渚,从进来最初,她始终就是那副从容姿态,艳如玫瑰一般大气秀丽的面上端着完美无缺的浅笑,像什么攻击对她来说都不痛不痒。
而谢晏白呢,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文渚身上,无论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眼底的愉悦与放纵都未变动分毫……简直是比文渚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出弄得气血上浮,谢成重重一拍桌子,拿出训斥下属的做派冷怒道:“连父母都不通知,你们就已婚了?你们,还有没有把我们当父母的放在眼里!”
“你这话就错了,谢董。”
毫不在意谢成的怒意,修长的手指微微抚摸过自己的指骨,谢晏白慢条斯理着:“在当时,我已经去我母亲的墓前告诉了她这件事,所以……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言下之意,他只没把他和陈珍如放在眼里。
何况,他漆黑的瞳孔虽看向了谢成,却是从进来后一句父亲都没叫。
这话一出,比起怒意,谢成最先感觉到的还有晦气。
好端端的提那个已经病死的死人干什么!
狠狠皱着眉,他还未发作,文渚扫过他唐装上五福捧寿的暗纹,微挑的眼尾漫过一丝讥嘲,已经柔和地开口道:“谢董,比起这个,您还是关心关心,嗯……比如您在我先生身上落空的如意算盘,或者是股价?集团发展前景?”
“……我听说集团这几年依旧在走下坡路了,您可千万要当心。”她轻轻巧巧地道着。
她说的每个问题都正中谢成的痛点,谢成手背上绷出青筋:“你,你们……!”
眼看谢成被气得不行,陈珍如忙道:“谢晏白,你就这么跟你父亲说话吗!”
“还有文渚,你,你……你有这功夫,也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她冷呵。
旁边有谢了顶的中年男性,终于看清了现在的状况,出来给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打着圆场:“好了好了小谢,今天你爸难得有时间邀请我们这些老朋友聚一聚,你就消消气,父子俩有什么是不能说开的,非要在今天,也不好看是不是?”
“还有小文,看到你回来了,叔叔我是真高兴。当初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看看现在,跟小谢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多配啊。”
他就是那位最先认出文渚的中年人。
也是谢成替他看上的林家女儿的父亲。
眉头挑起,目光落在他身上,谢晏白眼底的打量不带情绪,他并未刻意拿捏气势,但目光就如划开山谷的沉沉惊雷,带着让人心惊胆寒的压迫意味。
直到眼前的中年人渐渐撑不住气,又要再说些客气话时,谢晏白终于放过了他。
线条精致凌厉的面上扯出了一抹极淡的冷厉弧度,他优雅着微微颔首:“林总都这样说了,我再不给面子……岂不是不识抬举。”
林海山一时讪讪:“这……叔叔倒也不是那么个意思……”
“呵。”
淡着视线,谢晏白略过了林海山。揽过文渚圆润的肩头,隔着一层布料,他并未如之前那样虚虚保持着绅士的距离,如同是林中的野兽拘守自己的珍宝,落在她肩上的手力量感十足,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为他这罕见的侵略性怔了一下,文渚抬头,望见谢晏白侧脸清俊,精致的下颌线条清晰,凌厉得宛如出自雕刻家之手。
他看向正在喝茶顺气的谢成,黑不见底的眼中显出淡漠,像放过了他一般,缓声矜贵道:“谢董,我今日冒昧携夫人前来拜访,多有打扰,还望您……多加包涵。”
……
谢成再怎么着也要顾忌场合,看看四周,唯恐更丢了面子,他拿腔作势地说了句“随便你”后,这出插曲看似就这样被揭过。
也许是有趁着这次带文渚重新熟悉以前那些人的意思,谢晏白并不急着带她走,他在一旁,淡着声给她介绍那些已经多少忘记了的旧人。
他们这样恍若无事发生,谢成心下更怒,只是还强撑着长辈的架子,一副不跟小辈一般见识的做派。
在座的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人精,心思转了几轮后,就如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笑呵呵地互相叙旧。
只是私底下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年轻人就没这些老一辈的沉得住气,谢晏白作为同样的年轻一辈,气度与能力皆不俗,在他们那群人中本就瞩目,何况这次还有突然杀回来的文渚……简直是爆上加爆!
一些人手机按得啪啪响,飞快传着刚吃到的新鲜热瓜。
「我去我不是被拉来参加谢临琛他爸的聚餐吗,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文渚,文渚也来了!就是之前家里企业被谢氏收购不算,她爸还被从公司赶出来的文渚!」
「艹啊我真服了她怎么做到的,那么久没见了她怎么还是长成这样子我嫉妒!可恶我那堆大几千的护肤品能不能支棱起来啊啊!!」
「跑题了跑题了」
「而且,而且!她是跟着谢晏白一起来的!」
「家人们你们绝对想不到!谢晏白早跟文渚结婚了,还是五年!」
「结婚!五年!谢晏白跟文渚!!原来谢晏白手上那个婚戒真不是摆设啊!!!」
「谁懂我的心情!!速来跟我一起吃瓜啊啊啊@全体成员」
类似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圈里所有人,心知接下来会很热闹,文渚趁着间隙,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当看到方乐之那堆感叹号后,她开始夸赞自己提前设置消息免打扰的先见之明。
发了个「回头聊」,她抬头,对着面前长发温婉精致的林语池,露出一个滴水不漏的浅笑:“林小姐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谢临琛已经回来了,他之前要处理一点事情,顺道去接了林语池,谁知路上出点意外耽搁许久,以至于错过了文渚和谢晏白送来的这场大戏。
现在从旁人的叙述中,他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事情。
他脸色难看之极,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骤然蒙上阴戾。
他没少对“夏日花园”投入,那样大的金额,本就让他顶着董事会的阻碍,眼下的失利更让他压力不小。
此时文渚与谢晏白绑在一起,还这样搅风搅雨,又何尝追到了家里踩他的脸。
勉强压着脾气宽慰陈珍如,但绷紧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戾气。
而大厅的另一角里,谢晏白随意坐在了一处沙发上。
一堆该做他长辈的人同样坐在周围,他们围着他,不愿在小辈面前自降身份,却克制不住面上的小心翼翼。
而谢晏白只垂着眼,将他们的神态尽数收敛。
像觉得好笑,文渚忍不住弯了下唇,然后才看向面前笑意温和,看不出来意与深浅的林语池。
“谢总气度不凡,”循着文渚先前的目光,林语池的目光有几分真切的感慨,“那群董事长总经理们,看着像在给他汇报工作。”
文渚只是微笑着,不置一词。
拿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没办法,轻轻叹了一声,林语池柔声邀请道:“文小姐,不……文设计师,我们去外面说吧。”
同屋内一样,庭院的布局也有所改变,找风水大师算过的池塘假山错落有致,位置极讲究,院中的观赏花卉被照料得宜,灌木郁郁葱葱。
收回打量的视线,文渚看向一路带她前往荫蔽处的林语池,随意笑了一下:“林小姐很熟悉这里。”
林语池:“有时候,我会过来给伯母送东西。”
“林小姐有心了。”
紫藤花架在头上垂坠出花影婆娑,林语池站在原地,心知绕弯子没有意义,眼里光芒明晰,她干脆直入主题:“我来找你,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你和谢总……我很惊讶,”顿了一下,她继续道着,“但也让我开心,因为这样一来,小妹就能放心了。”
林语池的妹妹就是谢成想借力掌控谢晏白的人选。
林语池本就与谢临琛订了婚,林家已经相当于半个谢家势力,谢成想让林家的小女儿以婚姻牵制谢晏白,掌控之意简直不加掩饰。
此时听林雨池提起,文渚略带了几分意义不明的客套:“谢董还真是喜欢你们林家。”
林语池露出一点微微的无奈:“这种喜欢……唉。”
也无非是因为有利可图而已。
她迈入一片花影里,脸上的神色也随阴影显得斑驳起来:“……文设计师,虽然临琛那时爱惜名声,把那些收购手段瞒得很好,对外也说是文先生备受打击几次请辞,自愿退出玟声,但我却是能猜到内情的。”
“文设计师,”她唇角的笑意依然柔和,宛如是雨中摇曳的紫丁香,眼里却有别样的意味,“若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不是敌人。”
“……”文渚微愣,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林语池的身后有人影靠近。
顿了一下,她不动声色改了口:“林小姐,您身后有位熟人。”
神情中露出一分愕然,林语池转身,看清来人后,微微弯起了清泉一样的眼:“临琛。”
淡淡看了她一眼,谢临琛道:“妈要给你一样东西,让我叫你过去。”
他并未发现异常。
紧接着,倨傲视线落到文渚身上,他忍不住一声冷哼:“文渚,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和谢晏白搞在了一起,但该说不说,你们一个私生子身份卑贱,一个家道中落爱用歪门邪道……”
他勾唇,眼里恶劣的光芒闪过:“真是绝配。”
“……”文渚好奇般挑了下眉,“歪门邪道?”
“你不承认?”谢临琛斜着眼看她,“这一次,如果不是你趁着联名搞什么……”他皱着眉想了一下,“女性与自由之类的,你以为你们能赢过我?”
“文渚,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心思用在正途上,不然翻船的那一天,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文渚:……?
她愣了下,终于明白谢临琛说的歪门邪道是指那部微电影。
而且,听他这意思……他认为玟声的“夏日花园”系列就是输在了这里?
……明明是因为衣服真的不好看啊!
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感想,清凌凌的眼睛闪过默然,文渚对谢临琛的自大与狂妄又有了新的认识。
深感和他沟通只会浪费自己的经历,懒得跟谢临琛多说什么,文渚只轻巧叹了一声:“谢临琛,你和陈阿姨一样,都爱用身份拿乔。可要说起身份,谢晏白是靠自己打出一片天的商界奇才,我是艰苦求学的独立设计师,可你……”
她温和地开口道:“你分明是蛀在锦绣里的夏虫不可语冰。”
这番话颇狠,谢临琛恼羞成怒,狠狠道:“文渚,这些年过去,你真是越来越没教养!”
“谢临琛,我看你才是没有教养。”
这话分明透着股让人难以招架的漠然冷意,但语调慢条斯理间,又有股寒山之玉般的优雅,让人不自觉就想到说话的人又该是何等显贵气度。
文渚循声望去,缓步而来的男人身形优越,料峭眉峰间锋芒未敛,眼底望之如最深处的暗海,危险而深不可测。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谢晏白。
他扫过谢临琛,面上未见气恼,只淡声问着:“谢临琛,你知不知道于理来说,我夫人已经成了你的长辈?”
“直呼她的名字……”他似笑非笑,眼底划过残冬冷意,“这就是你的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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