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作品:《我渡迢迢

    许畅卉抓紧了衣服,没有否认。


    点点头,文渚在许畅卉的默认里,平静总结道:“你是想让我来帮你,以在陈舟面前表现出人脉不浅的模样,吸引他的注意。”


    许畅卉咬着下唇,狼狈低头:“……对不起,文小姐。”


    垂下眼,文渚看见了许畅卉那毫无血色的脸颊。


    还有她身上款式简单、快要起球的T恤。


    她突然就失了去评价她的念头。


    半晌后,文渚才说:“许畅卉,陈舟在高中和我一个学校。”


    “他参加的那个活动,我也参加过。”


    许畅卉怔怔抬头。


    文渚继续道:“这个活动要求严格,学分丰厚,为了严谨判断学生分数,学生行动期间不仅有老师跟随监督,事后也会有相关人员复盘评估。”


    “所以许畅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畅卉地嘴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陈舟那时候的表现,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文渚的声音无情:“以我对陈舟的了解,如果不是装的,才比较特别。”


    想起高中时他的表现,文渚又下意识皱了眉。


    车就停在酒店下方,在她们说话间,陈舟离开包间,来到了停车的区域。


    眯眼辨认了片刻后,他敲了敲文渚的窗户。


    文渚放下车窗,抬眼时冷淡疏离:“陈舟。”


    没有被文渚的态度影响,陈舟的语调还带着些悠闲:“好久不见文渚,刚才你一进来我就认出你了。”


    “还没说上句话,恭喜你终于回国了呢,你那么快就把人带走,可算是给我看了出戏。”


    微微侧头,他看到了里面眼睛通红的许畅卉,随后又笑:“怎么,你的吉他琴娘怎么还在哭?”


    微微抬了下巴,文渚挡住陈舟的视线,眼中不耐:“陈舟,你放尊重一点。”


    “我尊重,我尊重。”


    陈舟扬手做投降,随后面露好奇,“你那么护着,怎么,这个小艺人还真跟你关系不浅?”


    文渚未答。


    较之以往,陈舟的外貌有了些变化。


    眼睛分开了一些,眉毛变浓,皮肤似乎有些不好……但仍可以让人依稀辨出,他曾经还在校园时的模样。


    审视的目光落下,文渚突然发问:“陈舟,你还记得以前读高中时,那个校内外合作组织的公益活动吗。”


    陈舟扬眉,意外文渚的旧事重提。


    他琢磨了下:“这都多久了,我就记得当初我帮的那人也太好哄了。”


    “我都没怎么费心思,最后随便从家里拿了个不要的琴包给她,她感激得跟什么似的。”


    说完,他眼中泛起兴味:“怎么,咱文大美女突然回国见到我这老同学,是想叙旧?”


    他轻佻吹了个口哨,“我是没意见,不过,我听说你结婚了?你家里那位可别吃醋啊。”


    顾不上面色更白的许畅卉,文渚眼底厌恶:“你少提谢晏白。”


    “哟?”


    陈舟说着,夸张地往后一仰:“文大美女当初在学校里就看不上我,现在还是那么看不上我啊?”


    “谢晏白有什么好的,他那种人,无情无欲跟个神仙似的,你跟他不也只是没灵魂的利益交换么。”


    “倒不如跟我叙叙旧,好歹还能回顾回顾逝去的岁月不是?”


    文渚重复了一遍:“利益交换?”


    “难道不是?”


    陈舟想到什么,面上突然露出稀奇之色:“文渚,你不会觉得谢晏白这种人对你是真心的吧。你家里都那么一遭了,你还信着真情呐?”


    他眼里几分饶有兴趣:“我以前没发现,我们高傲的文公主,居然还是那么傻白甜的性格。”


    “算是便宜谢晏白那私生子了。”


    陈舟神情戏谑。


    他好整以暇,带着淡淡的嗤笑。文渚直直与他对视,寸步不让,神色未变了分毫。


    她只平静地想: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让她恶心。


    墨一般的瞳孔缓慢从陈舟吊儿郎当的面上划过,在陈舟好奇的目光里,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文渚。”


    谢晏白微沉淡漠,又暗含关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许畅卉那边处理好了吗。”


    文渚听着,先是说:“算处理好了。”


    随后语调毫无波澜,极冷静地道:“谢晏白,陈舟在恶心我。”


    “我现在很希望,他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


    谢晏白顿了顿,似是意外:“……陈舟。”


    从文渚的语气里察觉什么,他声音也微沉了下去:“我知道了。”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很快就会得到结果。”


    等她放下手机,陈舟微微变色:“文渚,一言不合就告状这件事,不太好吧。”


    文渚抬眼,那双本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如今只剩一股漠然的凉:“陈舟,既然你说我与谢晏白之间只是利益,那你也该知道,我并不介意让你成为利益的添头。”


    “陈舟。”


    她平静地喊他,“希望下次再见时,你还能如今日这般目中无人、出言不逊。”


    没再理会陈舟的面色,文渚径自关上车窗,示意司机离开。


    车内安静,许畅卉愣愣看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原来,陈舟竟然是这种人吗……


    刚才他站在外面,和文渚说话时的模样,又和那些对着女明星处心积虑的人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的温柔眉眼,在真相揭开后,竟如此难堪。


    ……而她现在,还为了这份伪饰,利用了文渚。


    她实在……


    可笑。


    许畅卉思绪纷乱,周围街景变幻,文渚平静了下心情,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她。


    她询问道:“许畅卉,你现在还觉得陈舟值得惦记吗?”


    “我,我……”


    许畅卉紧紧抓着下摆的衣服,最后颓然低下头,“我不知道……”


    她声音里又有了哭腔,“文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觉得我不该再喜欢他了……可是,我一想到过去的那段经历,想到这些年就是靠他的话支撑我走下去的,我就又很难过。”


    她小声啜泣着:“我是不是很没用……”


    在许畅卉小幅度颤抖的头顶上看了片刻,文渚抿唇:“没用或有用,不是只看一时就能得出结论的。”


    “而许畅卉,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事已至此,比起陈舟……”文渚顿了顿,理智道,“你或许更该好好想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在走过一条显得狭窄的街道后,车辆停下。


    文渚抬头看了眼周围,平淡提醒:“下车吧许畅卉,你到家了。”


    “……”许畅卉擦了擦眼泪。


    犹豫片刻,她打开车门,却没立刻下去。


    她转过来,深深对文渚鞠了一躬:


    “……谢谢你,文小姐。”


    .


    陈家这段时间的日子并不顺利。


    他们家原本做代理生意,手上握有好几个国外高端品牌的独家代理权。


    九月过半,眼看有两个品牌的合约即将到期,陈家正准备再续,但那边放出的风声却是,他们对另一方开出的条件更感兴趣。


    陈立森原本还以为,这是品牌方意图涨价的谈判手段。


    但在仔细询问后,他发现,他们竟然像是认真的。


    他也不知,原本维持了那么多年都其乐融融的合作,怎么突然就被对手挖了墙角。


    打听之下,才终于有人给他指了条明路。


    ——去找谢晏白。


    ……


    云流的待客区明亮奢华、光洁无尘,陈立森眼下站在这里,心神不宁。


    无心理会皮质柔软的沙发,他忍不住烦躁地想,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谢晏白这尊佛。


    自他进入这里,已过去了十分钟,谢晏白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不上不下的等待最难熬,陈立森急得背后都要冒出汗,这时,先前接待他的那位秘书终于姗姗来迟。


    陈立森如蒙大赦。


    一刻不敢耽搁,他迅速走进了会客室。


    却仍未见到谢晏白。


    他坐下,勉强按耐住性子,潦草喝了口水。


    他以为谢晏白稍后就来。


    但又是十分钟过去,这里依然只有他自己。


    时间兀自静静走着,这一小片因着用于接待贵客,少有人打扰。


    周围安静,人声不寻,让人觉得如被谁遗忘冷落。


    陈立森有些坐不住了。


    焦躁走了两圈,他忍不住推开门,询问一旁正装严谨,尽职守立的秘书:“请问,谢总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他什么时候会来?”


    秘书小姐看了他一眼,只按谢晏白的吩咐,一板一眼道:“很快。”


    其他的,绝不多说一个字。


    陈立森无功而回。


    那一句“很快”带来的,又是十分钟的无人问津。


    已经明白谢晏白是故意为之,陈立森当下再次联系了自己的秘书助理。


    他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惹了谢晏白不痛快。


    就在他坐立难安之时,他的助理终于匆匆进门。


    ——带来的消息,却是关于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助理神色焦急:“陈总,陈舟少爷刚刚与人聚会玩牌,被人一激,把手头的股份全输光了!”


    陈立森神色还没来得及一变,助理又连忙道:“陈舟少爷不服,又将润怡的大公子打进了医院。”


    “现在润怡那边,正准备来找您讨个说法!”


    “……逆子!”


    陈立森忍不住怒骂一声。


    他来回走了几步,眼看谢晏白迟迟不见,当下心一横,准备带助理先走。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终于又被重新打开。


    来人的身形从容矜贵,缓步优雅。


    正是他久等不至的谢晏白。


    望向谢晏白面上的不急不缓,陈立森恍然明白了什么:“谢晏白,是你……!”


    深吸一口气,他勉强按耐住怒意,冷声质问:“敢问谢总,你如今又是设局让陈舟闯祸,又是干扰我陈家生意……”


    “我自问,我陈家此前对您一直客客气气的,倒是不知,究竟是哪里有得罪了您?”


    “客客气气?”


    缓慢琢磨了这个词,谢晏白抬手为自己倒一杯茶水,语调斯文,“陈总这话,我倒是有些不敢当。”


    陈立森冷笑:“您有什么不敢的?”


    “哦?”


    谢晏白微微抬眉,“恐怕,这就要去问一问您儿子了。”


    “我也很好奇,是否是我这些年混得太差,以至于连陈舟都敢随意品评我与我夫人,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抬眼,唇角几分似笑非笑的凉薄意味:“——陈总,您说呢?”


    话音落下,陈立森的脸色唰得变白。


    他已经明白了,这是陈舟在外惹出来祸了。


    望向谢晏白那双似是含笑,又分明堪比凛冬的漆黑瞳孔,陈立森嘴唇颤抖。


    他心知,这次陈舟是把谢晏白得罪狠了。


    神色一软,陈立森勉强咬紧牙关,再无先前质问的气势:


    “……谢总,是我那逆子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我这就把他押来,不求您原谅他,但求您和您夫人都消消气。”


    明白此时让谢晏白消气比什么都重要,他闭了闭眼,心一横道:“至于赔礼,谢总您看……”


    他正要说什么,被谢晏白抬手制止。


    他极淡地道:“陈总可要好好想。恐怕陈小少爷那边,还等着你救场。”


    陈立森一愣。


    屋内亮如白昼,像对眼前的一切都失了兴趣,谢晏白起身。


    在经过陈立森时,他步伐微顿,声音极缓地飘落。


    “如果以后还教不好儿子的话……”


    文渚不愿意复述陈舟那日究竟说了什么,谢晏白就让人去找了许畅卉。


    想起许畅卉回忆出来的对话,谢晏白眯了眯眼,语气里,有着不容违背的漠然凉意:


    “陈立森,云市同样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


    陈立森走了。


    走之前他向谢晏白保证,以后陈舟再也不会在云市出现。


    谢晏白把这消息告诉文渚时,文渚只简短道:「知道了」


    目光落在那行字上,谢晏白眸色微微加深。


    这几天,文渚的态度又淡了起来。


    或许,是跟陈舟的话有关系。


    视线自安静是聊天窗口上移开,谢晏白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站在落地窗前,拨通了文渚的电话。


    他声音微淡:“文渚,先前拍卖会上的那间伦敦的商铺,已经走完了过户手续。”


    文渚顿了顿:“……麻烦你了。”


    ——这样的生分。


    谢晏白闭了闭眼。


    远处,是大片无尽头的天际。


    一众高耸的CBD大楼矗立,分割本就算不得漂亮珍贵的世界。


    目光落在窗外无着落的一点,良久后,谢晏白才又启唇:“文渚,你之前说,会邀请我去参观你的新工作室。”


    “……这句话,还作数么。”


    他缓慢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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