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


    “王奇叔叔，方阿姨，我家就在前面了，那个窑洞里就是。”


    “爷爷！”


    小刚子指着前面，大喊了一声高兴的跑了过去。


    王奇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站在窑洞外伸出了双臂，等待迎接小刚子。


    王奇和方岚对视了一眼，心中很是复杂。


    两个人还没走过去，小刚子就拉着老人走了过来。


    “爷爷，这是方阿姨和王奇叔叔，就是他们资助的我们学校。还给了我们好多新书呢。”小刚子一脸天真的笑容。


    “谢谢好心人！”


    “老人家不用客气，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方岚看了看窑洞里面，确定没有人在出来，“家里就你们爷孙俩吗？”


    “对！”


    老人点着头，脸上写满了沧桑与无奈。


    “孩子的爸爸妈妈呢？”王奇问。


    老人犹豫了片刻，然后拍了拍小刚子：“去把你的鞋子刮刮泥子。”


    “知道了爷爷。”


    小刚子扭头就走了，但是走了没几步，却回了两次头，小小的年纪心事重重。


    王奇瞬间就捕捉到了小刚子的眼神，跟刚才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小刚子走远了一点之后，老人邀请方岚和王奇到窑洞里坐。


    窑洞不大，但是有一个洞中洞。


    外面的洞有灶台，拐弯瓢盆等日常用品，里面的窑洞是用一块一块劈砍的木头搭建的一张简易床，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稻草的上面铺着一个布满了补丁的毯子。


    窑洞里没地方坐，老人就把二人邀请到了里面坐在了木架床上。


    “我们这里穷，但是水还是不错的，都是流动的溪水，都是从山顶上的山泉水流下来的，甜着哩。”


    老人说着，拿出了几个老式的碗给二人倒上了水。


    王奇尝了一口，果然很甘甜。


    老人坐下后，叹了口气：“小刚子命苦，投胎投到了我们家。”


    “山区太穷，年轻力壮的都出去打工谋生了，我跟老伴就在山上过活。


    三年前，老伴得了病走了，我原本也想着一起去了不给孩子们添麻烦，没想到转过年来，我儿子就把小刚子带来了。”


    老人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把小刚子留在了这，说是不能养他了，小刚子的妈妈跟别人跑了，我儿子犯了事，说回去自首。”


    “犯了什么事？”王奇问道。


    “我不知道，他也没有细说，但是他说可能要在里面关两三年，这算算日子也应该快出来了。”


    老人深深的看着王奇，那一种难以启齿的请求，到了嘴边动了几次嘴唇，始终没敢开口。


    “老人家，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关在哪个监狱了？”细心的方岚，看出了老人的诉求询问道。


    “他叫王默，沉默的默，今年刚三十，我不知道关在哪了，他就说两三年就回来了。”老人的眼神充满了无助与期待。


    “老人家，你别太挂念，我们回去帮你打听打听，要是有你儿子的消息，就回来告诉你一声。”方岚说道。


    老人闻言，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啪嗒就流了下来紧跟着就跪在了地上。


    “谢谢，谢谢……”


    老人连忙道谢。


    王奇急忙起身将老人扶了起来：“老人家，千万别这样。”


    “我……我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如果你们能打听到我儿子的下落，我真的感激你们。”老人老泪纵横。


    “放心吧，我们方总心肠软，看不得人间疾苦。您千万别跪了，要不然，一会她也该哭的稀里哗啦的了，女人哭了不好哄的。”


    王奇觉得气氛有些过于沉重了，就开了句玩笑。


    只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微微侧目，才看到方岚正用眼神撇着他。


    王奇急忙转过头，假装看不见。


    老人情绪稳定了之后，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王奇把身上的一千块钱现金想要留给老人，但是被老人拒绝了。


    以老人的话来说，这些钱他也花不出去。


    从这里到镇上的集市，他得走上一整天，如果真买了一些好吃的，小刚子这次解了馋下次就有念想了，说什么也不肯要。


    王奇听了，心里也有些苦涩。


    他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不能凭着自己的一点善心去改变别人的生活方式。


    就在王奇和方岚走出去二十多米的时候，小刚子追了上来。


    “方阿姨，王奇叔叔。”


    二人回过头，看到小刚子停下来等着他。


    小刚子跑到近前，仰着头问道：“我爷爷有告诉你们我爸爸妈妈的事吗？他们去哪了，为什么都不要小刚子了？”


    小刚子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方岚蹲了下来，摸了摸小刚子的头。


    “小刚子不哭，爸爸妈妈没有不要小刚子，只是他们暂时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方岚说道。


    “真的吗？”


    “当然，你王奇叔叔是超人，下次他来的时候，就能带你爸爸一起来了。”方岚微笑着，故意看了王奇一眼。


    “超人？”


    “对！”


    “超人是什么人，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哭鼻子都不需要别人哄的。”方岚笑着说。


    王奇的眼睛瞪的跟牛蛋似的。


    “那我也不需要人哄，我也是超人。”小刚子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脸。


    “小刚子最棒了。”方岚拍了拍小刚子的胳膊，“等下次王奇超人来了，就能见到爸爸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不能告诉爷爷哦。”


    “恩，那拉钩！”


    方岚转头看向了王奇：“小刚子要跟你拉钩呢。”


    王奇哭笑不得的蹲了下来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刚子的表情云开雾散，笑着冲二人摆了摆手：“方阿姨，王奇超人叔叔，再见！”


    “再见！”


    两人摆着手，目送了小刚子回去才双双返回。


    下过雨的山路的确不好走。


    二人的鞋子上早就沾满了泥质。


    “方总，你这不是骗小孩吗，我哪是什么超人啊，我去哪找到爸爸啊？”王奇郁闷的说道。


    “那是你的事。”方岚突然停了下来，“提醒你一下，女人不禁哭的时候不好哄，不讲理的时候，也不好哄。”


    方岚说着，递给了王奇一个笑容，让他自己体会。


    王奇看着方岚快步离开的背影，心中喃喃自语。


    这女人，记仇啊？


    王奇急忙追了上去。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天色渐黑。


    “刚才还日落黄昏呢，这才半个小时，天黑的也太快了？”方岚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秋天了，昼短夜长也很正常，我们得抓紧赶路了，陈校长不是说了吗，天黑了不能乱走，山上有豺狼。”


    “嗷……”


    忽然，一道响彻山谷的兽叫让二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