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筱筱急忙拦住孟歆。


    颜冰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激了，赶紧把话往回圆：“哎呦，歆姐，你想哪去了？我这不就是做生意，想谨慎一点吗？咱们这公司还没开起来呢，每笔钱都得花在刀刃上。那万一打了水漂儿，我怎么跟秦董交待啊？”


    说着，他冲秦灏天使了个眼色。


    秦灏天反应还挺快，赶紧跟着敲边鼓：“那是得谨慎，咱们这也刚起步。要是把我们家老爷子给的钱赔光了，还没干出什么名堂，我都没脸回家了。”


    孟歆一听这话，又坐了回来，语气也软了：“唉，我也是这段时间找人做下级代理惹了点闲气，都发你们这了。你们说，我都是好心，想着有钱大家一起赚。可这一个个的，防我都跟防贼似的，还有干脆把我拉黑的。你们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是是是，姐，你放心。我跟她们肯定不一样。”颜冰赶紧端正态度。


    孟歆又接着说：“其实，也不怪你。我们公司的人啊，都是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经历也都挺坎坷的。所以，这公司的理念啊，我们一听就明白。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连对象都没有呢，哪能懂这些啊？”


    颜冰赶紧顺着她唠：“姐，我不懂，所以你得教我啊！我这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你看，你刚刚说的，我好像也明白了一些。咱们是不是要靠发展下级的代理来赚钱，而不是单纯靠卖产品啊？而这个发展下一级的代理，就需要向他灌输这个公司的理念，这也是一种企业文化对吧？他一旦接受了咱们这种企业文化，就能死心塌地地跟着咱们干了。”


    “哎，还得是你这有文化的人。说出来这词就是不一样，对！就是‘企业文化’！”孟歆又笑逐颜开了，“颜冰，你也是脑子快，不用我教就领会了。咱们就是要靠这个企业文化来打动人，然后把他发展成下一级的代理。你想呀，要是你手下有十个代理，那还需要你卖啥产品？不就是坐在家里啥也不干，就把钱赚了吗？”


    “那姐你赶紧把公司的‘企业文化’都教给我。我好好地把它吃透！”


    颜冰明白了，他要把孟歆的思想转过来，就必须把她奉若圭臬的那一套伪真理从根基上给瓦解了。


    而孟歆一听他这么说，更高兴了。于是，她就把自己培训听来的那些女性独立自主的言论，再加上公司里那些实现人生逆袭，涅槃重生的“真实”案例，一股脑儿全灌输给了颜冰。


    颜冰听完之后，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开始准备“动工”了。


    “歆姐，可能因为我是男人哈，有些地方我还是不太清楚……”


    “没事，你问。”孟歆特别有耐心。


    “姐，刚你说的这个女性独立自主。我还是不太明白，这跟卖面膜有啥关系？”


    “卖面膜，可以赚钱啊！有了钱，经济就独立了啊！我们女性就不用手心朝上跟男人要钱花了啊！我们女性就不需要男人了啊！这不就是独立自主了吗？”


    颜冰挠了挠头，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又继续皱着眉问：“可是，为什么女人赚到钱，经济独立了，就不需要男人了呢？”


    “我们自己都有钱了，有吃有穿，有地方住，还要男人干嘛？傻不傻？”孟歆有点激动了。


    “女人经济独立就不需要男人了。可这不正是说明了女人跟男人结婚，就是为了经济上有所依靠吗？难道，这不才是真正看轻了女性，物化了女性吗？”


    “啥……啥？”孟歆的思维明显跟不上了。


    颜冰放慢了语速：“姐，我觉着吧。倡导女性独立，这没什么问题。可如果把独立仅仅局限在经济独立，从而倡导性别对立，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贬低女性了。我理解的女性独立，更是人格上的独立。而且，女性的独立自主，不应该跟男性形成对立面。两个独立的个体共同创造出一种和谐的关系，不依赖对方，相互扶持，共同成长，才是最理想的两性关系吧。”


    “你说的这些……我、我听不太懂……”孟歆美丽的大眼睛里，一片迷茫，“可是，肯定不对！因为……因为跟公司的理念不一样……”


    颜冰反思，自己的说法不够通俗，有些超出了孟歆的理解范围。可是，怎么才能让她理解呢？


    而就在他发愁的时候，夏青橙握住了孟歆的手，轻声细语地说：“歆姐，颜冰的意思，我大概是听懂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之前，总有人问这样的问题，面对婚姻的时候——面包和爱情，哪一个更重要？”


    孟歆马上就给出了答案：“当然是面包了！没有面包，生存都成问题。那活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风花雪月啊？爱情，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今天他口口声声说爱你，明天说不定就爱谁去了？只有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的钱，才是最重要的！”


    夏青橙轻轻摇摇头，依旧语气温和地说：“姐，要我，就不这么选。你看啊，面包和爱情，这两样东西，哪样是自己努力就能得到，而哪样又是必须两个人才能创造的呢？”


    “啊？”孟歆又凌乱了。


    夏青橙继续耐心地说：“当然面包是靠自己就可以得到的。而爱情，必须是两个人才能创作。所以，我理解的独立女性的爱情观，应该是——面包，我自己努力，请给我纯粹的爱情！”


    颜冰望着夏青橙，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这、这……你们说的跟培训里讲的都不一样……”孟歆凌乱之余，好像又抓到了什么重点，瞪大眼睛说，“可是，我现在做的这个，不就是自己努力赚面包吗？不管要不要爱情，我首先得有钱不是？”


    “可是，姐，钱在哪呢？”翟筱筱轻轻推了孟歆一下，“我光看着你把钱换成一箱一箱的面膜堆了一地。可你那面膜，换来钱了吗？姐！”


    “我都说了，这只是刚开始。等我有了下级代理，我就能赚到钱了……”


    “所以，你的钱并不是靠公司的产品换来的，而是靠所谓的女性独立的理念，提供的情绪价值换来的。反过来，你现在得到的，也仅仅是用你的钱买来的情绪价值。而这种情绪价值，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呢？”颜冰望着孟歆，一字一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