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才知道，那天录口供时，入侵她意识的，不是怪物是商生生。


    把他当成怪物，差点给他气背过去了。


    杜医员一直让她找时间给商生生道个歉。


    结果她刚见到商生生的面，就火上浇油，说他记仇。


    商生生本就冷冰冰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走到讲台上，一摔文件夹，讲台上一支油性笔崩出去老远。


    快被砸到的同学紧紧闭起双眼，那支笔却骤然停在了半空中，离他的脸只有一两公分的距离。


    仔细看，它正向一支箭一样高速旋转着。


    “哇！”


    “唔！”


    “天呐！”


    全体新生发出了惊呼。


    他们中很多人的梦想，就是成为商生生这样顶尖的指挥，亲眼见到这个级别的意念力施展，牵动着他们烈火般的赤子之心。


    只有唐招招一个人觉得，他们连欢呼都好克制，为什么这么讲纪律，跟所有人都提前说好了没通知她似的。


    她看着那支油性笔，忽然调转了笔头，向上飞去，然后在偌大的教室里绕着飞了一大圈，回到了商生生面前。


    在他胸口前停住后，那支油性笔分成了笔身和笔盖。


    笔盖掉落在原本放油性笔的位置上，笔身飞向他身后的黑板。


    白色的油性笔，跟幽灵操控着一般，在黑板上画出了一个直径二十公分左右大的圆。


    最后笔回到了商生生手里。


    “你们应该都认识我，不需要在黑板上写名字了，我直接开始点名，认识一下各位吧。”他说着，把油性笔放在了文件夹旁边。


    “在我点到最后一名同学的名字之前，所有人都可以试试，用这支笔，在我身后的圆中间，画点什么。”


    说完，他翻开了花名册开始点名。


    唐招招半个身子趴在桌上，手撑着脸，把脸都揉成了半个鬼脸，也懒得换个姿势。


    她也很有兴趣，想看看这排名第一的兴皇，这一届新生中，会有怎样的翘楚。


    这是商生生给的，一次表现的机会。


    他开始报名，每一个喊到的学生，他都不用眼睛看，只用意识探，在他们脑海里重复一次名字。


    一探就算认识了，他们意念力强弱，意识形态如何，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还能看看，是谁的底子弱，动用意念力的同时，分不出神来听自己的名字。


    在他报第一个人的名字时，那支笔就动了，一开始只是左右摇摆晃动，极其不稳定。


    好像有好几只强弱不同的手在抢夺。


    随着点名的进行，那支笔在讲台上横冲直撞起来，紧接着飞上飞下，砸在讲台上，嚓嚓直响。


    之后越来越激烈，它一会儿直冲天花板，一会儿又像自杀一样跳下讲台。


    发疯的范围慢慢扩大，好几次都要砸到商生生，他站在那儿，的确很容易中招。


    不过他周身有一个看不见的罩子，那支笔一近他的身，就只能砸在无形的气罩上。


    一点也误伤不了他。


    唐招招没去凑热闹动笔，反而是对商生生的意识罩比较感兴趣。


    在他们那儿，意识罩的范围越小越精准越难。


    她意念科的成绩超烂，一直都只是勉强能做出考核用的，直径三米的标准意识罩，再大点或者再小点都会出现漏洞。


    正琢磨着，那支笔突然冷静了起来，它虽然很慢，还有些不太稳当，但是正一点点飞到黑板前。


    它歪歪扭扭地挪动到那个圆形的范围内……


    所有的同学都死死盯着商生生背后漂浮着的那只笔，在它艰难地画出一个奇形怪状的苹果时，商生生已经报到了最后一个名字。


    “唐招招。”


    回答商老师的，只有笔掉在地上的声音。


    唐招招再次火力全开，奋力抵挡有人进入她的意识，顾不上喊到。


    教室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


    同学们都在疑惑，唐招招是谁啊？开学第一天报道居然没来？


    一分钟后，商生生停止探她的意识，摔下花名册，愤怒地看向门口。


    他的表情看起来要吃人一般，咆哮：“唐招招！”


    大家都被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缩脖子。


    唐招招抹了下人中上的鼻血，弱弱地回答：“到……”


    她后知后觉地缩了下脖子，糟了，又是商老师啊，她还以为是哪个同学乱发力，不小心误入，下意识就……


    毕竟这也是意念课上常有的事情，而且除了战斗的时候，她是真的很讨厌有人在她脑子里的感觉嘛……


    “温轲远，表现不错。下次争取在报到你的名字之前画完，学会分心，也是意念力课程重要的一节。”商生生懒得多搭理唐招招，转身就恢复了正常的语调。


    他说的温轲远，就是画这个苹果的新生，这一届的天才，火系意念力天赋值高达五十。


    是放眼整个兴皇意念系，都难得一见的天才。


    只不过，没有得到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还没有发挥出潜能。


    他没有一开始就去争抢，特意等到点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开始行动，耍了一点小聪明，用天赋碾压了所有人。


    “谢谢老师，轲远记住了。”他嘴上谦虚乖巧，脸上得意洋洋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其他人都露出羡慕的表情，商生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天赋高，骄傲一些也没什么坏处。


    然后他就看到唐招招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坐在那儿呆呆的。


    一个女孩子，头发像个男生，又乱糟糟的，衣服也歪歪扭扭的，鼻子上还有鼻血印……


    简直就是个憨憨！


    怎么看怎么头疼，他干脆直接点她：“唐招招，你为什么不画？”


    “哦，你只是说可以试试，没说一定要试，我就没试。”唐招招不敢再惹他，双膝并拢，双手放在大腿上，坐直上半身，乖巧地如实回答。


    同学们：“……”


    商生生嘴角抽搐：“……”


    他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个憨皮招进自己的班，折自己的阳寿？


    “那你现在画……”他咬着牙，尽量保持温和，心里已经想抽她了。


    除了她，全班所有人都试过了。


    “哦。”唐招招马上应下。


    过了两分钟，地上的笔纹丝不动。


    她擦掉另一个鼻孔流下来的鼻血：“老师，我试完了。”


    商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