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笑得无比邪恶又无比纯真
作品:《最后一颗行星》 车真真缓缓撑起身体道:“声音真好听。”
陈兰的脖子上有一道深紫色的淤痕,眼珠也因为过度承压泛着血丝。车真真下的是死手,铁链对陈兰的声带造成了严重损伤,导致她的声音极其沙哑可怖。
“我给过你机会。”陈兰的喉间持续灼痛,所以说话语速很慢。
车真真浑不在意地摊了下手:“看你说话都费劲,就不用铺垫了。直切主题吧!”
陈兰冲娄青偏了下头,娄青接过话道:“你只有两条路,要么合作,要么上军事法庭。”
“殊途同归,结局都是死。”车真真微笑,“所以,合作就别想了。”
陈兰道:“话不要说太早,不要逼我们上手段。”
“手段?”车真真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柯郁遭受的那种手段?您当年竟然在军方眼皮子底下虐待战俘,我着实佩服。”
“不,你错了。”陈兰接过娄青递来的水,润了润喉,“柯郁的身体心理素质超过了90的军人,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所以我只是用他做了个小实验而已。”
她提起此事是那么云淡风轻,这让车真真无法接受,“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小白鼠。”
“他不是我的小白鼠,是你的小白鼠。”陈兰笑了,“确切地说,是每一位军人的小白鼠。”
“什么意思?”车真真沉声问道。
娄青道:“研究所对柯讯进行了脑部入侵实验,在实验数据的基础上升级了军用反控耳扣,帮助我方军队在战争中更好地抵御脑波攻击。”
“不光是反控耳扣,你们的每一件武器、每一次技术的升级,可都建立在小白鼠实验数据的基础上。正是他们的牺牲,才让你们得以活命。”陈兰补充道。
“你管这叫牺牲?”车真真不可思议道,“那你怎么不自己牺牲一下?”
“每个人有自己的位置,就有自己的使命。”
车真真冷脸道:“不要粉饰你的自私。你和柯郁、和鹊巢计划里的实验者,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陈兰道:“我们观念不一,我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
“不用废话,建议你杀了我最好,否则我早晚”车真真视线停留在陈兰的脖颈处,笑得瘆人。
陈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车真真的脖子:“但现在被拴着的人,不是我啊。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时,娄青弯腰同陈兰说了些什么,陈兰摆摆手示意等会再说。
“我说,主仆情深就别在我这显摆了,没事的话您二位就走吧。”车真真翻了个白眼。
其实她此刻非常的虚弱,浑身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痛,一直在吊着精神和他们周旋。要是这俩能麻溜走人,留她清静就好了。
“我给你一个小时考虑。”陈兰起身,“为你自己好,选第一条路吧。否则你即将面对的事情,会超乎你的想象。”
离开囚禁车真真的房间,陈兰道:“去你办公室,我有话要问。”
娄青眉心一跳直觉不妙,“好。”
娄青的办公室在研究所顶层,视野开阔环境绝佳,和他副主席的身份很是般配。
陈兰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环视四周后问:“回来,还习惯吗?”
“自然。”娄青颔首。
陈兰点点头道:“我认为,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娄青打开一旁的大屏,“三个月前,我发现了a01的异常数据,分析认为有人类生存的痕迹。a联盟从不涉足a01,我怀疑留存人员和我们当年的撤离有关。”
“为什么不汇报?”
“因为有内鬼。”娄青抛出重磅炸弹,“他们对冰顶的行动了如指掌,每次研究所会议、委员会会议都有人在向外报送。”
陈兰锐利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许久,“证据。”
娄青敲了敲屏幕道:“这是我监测到的传输信号和波段。它隐藏在我们的通讯系统里非常隐蔽,所以我始终没有觉得异常。直到发现它每次都是在冰顶的重大会议结束后出现,才开始怀疑。”
“我通过多次破译尝试,直到在发现a01异常的当天才完成了解析。”屏幕上赫然出现破译的信息,全是每次会议的详细内容和重大决策,“我不敢赌,因为三次排查都没找到信号源。所以,我擅自行动,以外出名义去了a01。也是在那里,我发现了车真真。”
“继续排查,此事全权交给你。”陈兰翻了翻内鬼发送的内容后道,“对于车真真,你怎么看?”
“如果不配合,我还是赞成送上军事法庭。”娄青语调平稳,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你俩一起长大,我以为你会想要说服她。”陈兰道。
“正是因为一起长大,我才知道她绝无可能合作。”
陈兰敲了敲椅子扶手道:“直接篡改记忆呢?”
娄青客观地说:“记忆篡改的条件苛刻,她现在绝不可能放下防备。即使能击破心理防线,效果可能也并不理想。”
“怎么也得试试。”陈兰摇摇头道,“像她这种对军事和武器都极度敏感的天才,太罕见了。我不想浪费任何一点资源。”
“您的意思是?”娄青看着陈兰,等待她宣判最后的结果。
“先用常规手段吧。药物、电击、物理伤害轮番来,试试能不能有突破。”陈兰摆摆手,“这无需你操心,我交给肖铭心处理。”
娄青背在身后的拳头猛地攥紧,努力表现得一切如常,“好。”
第二天起,车真真每天的日程就是接受一轮轮的折磨。
早上一醒就被注射药物,昏昏沉沉间就被捆在电击椅上反复电击。下午是水刑、鞭刑等不致命却又让人极度痛苦的肉体折磨。一直到晚上,她才能被解开镣铐拖回隔壁的小房间里,吃完每天唯一一顿饭然后洗个澡。
人在长期忍受极大的痛苦时很容易变得疯癫又麻木。只是一周的时间,车真真已经开始自虐般享受肉体上的痛感和自己尖叫的声音。她会冲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笑,笑得无比邪恶又无比纯真。
除了肖铭心和几个研究所的保镖,没有人会来到这满是血腥气息的房间里,包括娄青。当然,车真真已经不再去想娄青这个人了,或者说,她什么都不再去想了。
快乐,痛苦,过去,现在,逝去的生命,活着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与她再无半点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