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川站在一旁，耳根子有些发热。


    他看着林珑胎膜瞪了他一眼，仿佛在控诉他刚才的胡言乱语。


    解释的话再嘴边转了个弯，荀川嘴角勾笑，故意道：“争取让奶奶一年之内就能抱上。”


    “一年？？？”林珑震惊：“现在开始怀孕一年生出来也够呛吧？！”


    宋老太太笑出了声：“现在怀孕一年后我就当太奶奶了。”


    林珑耳根子红透了，又看了荀川一眼，“奶奶，你别听阿川瞎说啊，而且我出身比较……我怕阿川被人家非议。”


    荀川心中冷哼一声。


    哪是怕人非议。


    根本这女人就是那种拔吊无情的人。


    说的好像为他考虑，真是个天生的演员，还有好几副面孔！


    宋奶奶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我们家不在乎出生，只有弱者才会用联姻的方式来为家族巩固地位，我们荀家不需要。”


    “可是……”林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妈妈去找你了，她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她是秦家人，不是我们荀家人。”


    这句话，林珑听出了狠厉。


    藏在老太太慈爱的表情里。


    林珑心下了然，没有多嘴再问什么，乖巧地说了声好便专心开始按压穴位。


    玻璃房里像是个天然的花园。


    和外面的走廊连接在一起，林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像是连接现实和虚幻的隧道。


    玻璃房中是恒温的，也不知道按了多久，宋老太太忽的伸出手握住了林珑的手。


    小声道：“累了吧？”


    林珑刚要说不累，宋老太太又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睁开眼睛，指了指林珑的身后。


    她转过头。


    不知何时，荀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抱着双臂，就这么睡着了。


    “小川每天都很累，他之前失眠很严重，和我一样，不过前段时间他说他难得睡了个好觉，我当时还嘲笑他说难道像小说里那样碰到什么命定的女主，就能睡着了？结果他说他遇见了你。”


    林珑心里像是有什么被击中了一般。


    宋老太太抓着林珑的手，揉着她的指关节，那双手有些粗糙，但很柔软。


    “你爷爷，是不是叫林玉清？”她忽然问。


    林珑顿住，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出卖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宋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和你爷爷是老相识了，我知道你们家当年经历了什么，你现在和阿川能在一起，也是缘分，当年你妈妈怀孕的时候，我还和你爷爷通过信，若是你是个男孩子，就收为荀家义子，多一层保护，若是女孩子，便定下婚约。”


    林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里还有婚书，还有小时候小川抱着你，我们拍的唯一一张照片，等我找到了发给你啊。”


    林珑声音颤抖：“您……您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老太太摇摇头，“一开始也只是猜测，但是后面你给我按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这按摩手法，跟你爷爷学的吧？”


    林珑点头。


    “当初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我们几个好朋友谁不舒服，你爷爷就去给谁按头，我们还说他是推拿大师。”说到这，宋老太太眼里多了些光彩。


    眼里闪烁的光仿佛将林珑也一起拉回了几十年前。


    她笑着看向林珑：“你们林家本不该这样，我知道你的目的。”


    林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脱光了站在了老太太面前。


    那双眼睛，早已经将她看穿。


    偏偏她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她喉头有些干涩，半晌后哑着嗓子道：“奶奶，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荀川。”


    “当然不会，这是你的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


    “两年之内，生下孩子。”


    空气瞬间安静。


    可是她和荀川的合作书里，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发展到最后一步。


    宋老太太看出了她的为难，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但是两年后，小川就三十岁了，秦慈会强行将小川推出去做联姻的棋子。也许你会问为什么小川不能反抗，因为秦慈会威胁小川，她会自杀，且在死亡线被拽回来过三次。你别看小川冷漠的很，其实心里很细腻很敏感，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妥协，全部用在了秦慈的身上。”


    “小时候秦慈对小川尽心尽力，后来……”宋老太太没说话。


    但林珑也差不多猜出来了。


    后来就变了，具体什么原因，估计人家也不会说。


    她很知趣，不说就不问，转头看着荀川，睫毛浓密，睡着的样子倒是不臭脸，瞧着像个精致的sd人偶娃娃。


    宋老太太坐起身，表情严肃道：“小林，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你，但是除了你，我不放心别人，只有你，和我们，和小川的敌人是一致的。”


    这句话让林珑皱了皱眉，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又道：“你要是答应的话，我会立刻对外宣布承认你是荀家未来女主人的身份。”


    林珑不心动是假的。


    荀川再怎么发声明，也总是有人说老太太不可能会承认一个乡下野丫头的身份。


    若是多了老太太的庇佑，起码秦慈就不会像这次一样，这么嚣张直接找到顾家上门嘲讽。


    她深吸一口气，垂眸又看见宋老太太那双布满皱纹的手。


    [乖乖，今天中午爷爷给你抓了野鸡，你想吃炖鸡了对不对啊？爷爷给你做。]


    [乖乖，你前两天说你桌子有点问题，爷爷今天给你做张新的啊。]


    [乖乖，学校有人欺负你你就不去了奥，爷爷在家也能教你，我们乖乖聪明，不去学校也能学到好多东西的，别听他们瞎说！]


    [快跑！往东跑，他们人多，别管爷爷，你快跑！]


    林珑闭上眼睛。


    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那天她在外面剁了一天一夜。


    回到家后，爷爷就躺在平时最爱的那张早就破旧的躺椅上。


    大黑在他脚边趴着。


    献血遍地。


    一只鸡都没放过。


    她不明白，法治社会为什么还有人可以这么猖狂。


    可越来到这繁华的都市，见识到物欲横流的社会就知道——权力代表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连同差一点就夺眶而出的泪水埋进肚子里，露出个纯真甜美的笑，“奶奶相信我，我很开心，能和阿川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宋老太太笑意加深，拍了拍林珑的手背。


    眼里除了满意还有心疼。


    “从今天开始，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和奶奶说，绾绾也不行。”


    林珑点头，笑着问：“所以奶奶，阿川以前真喜欢杨绾小姐？”


    身后，荀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声音幽冷：“你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