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西泮

作品:《炽吻星辰

    一声奶声奶气的狗吠声从林摘星怀里传来。


    林摘星将衣服下藏着的小奶狗抱出来,宠爱地摸着它的脑袋。


    “怎么啦小狗狗?你是不是也听不下去了?想帮我还嘴呢?”


    时辰不可置信地咧了咧嘴角。


    “狗?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它才掉下来的。”


    林摘星把小狗紧紧抱在怀里。


    “准确来说,我是想走下来的,只是这路根本不是人走的,我一个没站住,就摔了下来。”


    时辰一双寒潭般幽深的黑眸盯着林摘星,泛着不可名状的冷淡。


    “为了一条狗,你大半夜的……”


    “狗怎么了?!”


    林摘星气鼓鼓地打断道:“它是一条生命!我要是没看到就罢了,我既然看到它了,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畜生罢了。你知道这山里有多危险?你要是摔死了,又有谁来救你?”


    林摘星赶忙侧身,将小狗用裙摆的一角包裹起来。


    她埋怨地瞪着时辰,低着身子向小狗温柔地念叨着:“别听别听,别听他胡说八道。”


    时辰无语地扭过头,找了个平缓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来旅游的?”


    林摘星尝试着挪起上半身来。


    “算是吧。旅游,顺便……看病。”


    关于这个话题,时辰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林摘星倒是坦然:“萧潇给我找的这个心理医生长得又帅又温柔,而且他跟别的医生都不一样。他不追究我的过往,也不逼问我任何问题,不催眠我,也不让我填问卷。他像个朋友一样照顾我,陪我聊天,陪我到处玩。我觉得……还挺放松的。”


    时辰随手拾了根树枝,拿在手里掰了一节又一节。


    “还有这样的医生?别是什么江湖骗子。”


    “不会的。他是萧潇表哥的朋友,怎么会是骗子?”


    “那就是萧潇的表哥也是骗子。说不定萧潇也是骗子。”


    林摘星觉得他单纯只是想抬杠。


    “人家沈医生一看就是个谦谦君子。谁跟你似的,冷血无情,狗都不放过。”


    时辰懒懒地一笑:“那你的沈医生怎么没来救你?”


    “他……在山下,做饭。萧潇已经去找他了,一会儿他会来的。”


    时辰起身,拍了拍衣服。


    “看来我是多余了。”


    林摘星慌忙地抓住时辰的衣角。


    “哎——”


    山间风寂,乌云遮月。


    “你要是走了,我和狗狗被野兽吃了怎么办?而且……好像要下雨了。”


    时辰的脸色暗淡在树荫里。


    “野兽来了,我也打不过。雨来了,我也没有伞。”


    话虽如此,但时辰在身边的时候,林摘星总觉得很安心。


    “你不是……警察嘛。关键时刻,就算牺牲自己,你也会保护我们小老百姓的。对吧?”


    她的脸上沾了泥土,蜷缩在树下,仰头看向时辰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细细的雨水就这样落在她的眼中,林摘星颤了颤睫毛,身子缩得更紧了。


    这个时候,男人似乎应该顺理成章地脱下外套来给女生来披。


    可现在是夏天。时辰也只穿了件短袖。


    他往林摘星身前挪了挪,高大的身子挡住了稀疏的月光,也挡住了带雨的风。


    林摘星心满意足地低着头笑。


    “你们找到高旭了吗?”


    “少打听。”


    林摘星撇撇嘴:“好歹,我也跟本案有点关系吧?不能了解一下案情吗?”


    关系是有,不过到了法庭上,她家的顶峰集团可是被告方。


    时辰沉默着想了想。


    贺城在这儿的别墅,林摘星应该是知道的。他和韩言大半夜从留玉山出来,来意应该也暴露得差不多了。


    既然林摘星问了,应该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消息被封锁得很好,她肯定还不知道高旭落网的消息。


    “贺城在这儿的别墅,你来过吗?”


    林摘星鬼机灵地歪头一笑。


    “哦~你们果然是去那找高旭了!怎么样?他是不是藏在那里?”


    时辰留了半手。


    “没有。”


    林摘星有些失落地暗下目光。


    “我还以为高姗姗铁定把他藏在那儿呢。”


    林摘星这么说,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时辰试探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房子本身就是贺城用来金屋藏娇的啊。贺勋那小野种八岁才被贺城带回申城,你以为他们娘俩先前都是住在哪儿啊?高姗姗那么爱他弟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嘛。我一看到你在奉城,就猜到啦。”


    时辰铁着脸质问般道:“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你……不是总让我少打听。而且您还说了,要跟我一刀两断,再不纠缠,我哪敢…”


    “那你就敢说喜欢我?”


    时辰的话将林摘星噎得呼吸都凝住了半秒。


    心脏砰砰乱跳,在这安静的山谷里,仿佛都要被听得见。只有雨,愈演愈烈地打在树叶上,湿答答地掩盖着少女的心事。


    时辰的后背湿透,雨水从他湿答答的短发间流下,顺着面颊滚过他的下颌,一粒粒滴下。


    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树荫,枝叶更加茂密,大概遮得住两个人。


    林摘星指了指那边,尝试性地挪了挪身。


    “时辰,咱往那边去吧?你这样会感冒的。”


    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停,韩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带人来。雨势渐大,就凭他的身子,很快也挡不住。


    看着地上皱着眉努力起身的林摘星,时辰阴着眸子,烦闷又挣扎。


    最后,还是下了决心般,底下身,一把将林摘星打横抱了起来。


    他衣服湿湿的,心跳却焦躁炽热,林摘星的耳朵贴在他结实的胸膛,耳边的雨声、风声、蝉鸣声,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只剩下那近在咫尺的心跳,挠着她的心。


    温热的怀抱,熟悉的味道,林摘星从来没有感到如此安心。


    “diazepa。”


    时辰轻手轻脚地将林摘星放下,侧着耳朵贴近:“什么?”


    林摘星的右手仍环在时辰的脖颈。雨水让触感变得又湿又黏,连感官也被放大。


    她浅笑着重复:“diazepa。地西泮。”


    林摘星在便利店喝醉的那晚,也一直在嘟囔这个词,只不过时辰当时没听明白。


    这次他倒是听明白了,也知道地西泮是种什么东西。他只是不太清楚,林摘星为什么总把这个词挂在嘴上。


    联想到林摘星的病,时辰不由地有些担心。


    “你……现在要吗?要不要我打电话让韩言带上来?”


    林摘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眉眼明媚得可代月光。


    “我是说,你。”


    林摘星的手紧了紧,呼吸肆意地靠近。


    “时辰,你身上的味道,好像地西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