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肖母打不过叶柏念，只好搬出警察当救星，示意管家立刻打110，还不忘偷偷观察叶柏念的神情。


    可惜，她失望了。


    叶柏念一点儿都不慌，甚至连半个眼神都懒得分给肖母。


    她拉着身后的林璐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遍，确定林璐薇的确没被肖母伤到，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下次再遇到神经病，打不过就跑，知道吗？哪能站在原地等着人欺负呢？”


    林璐薇像个木偶娃娃一样，任由着叶柏念摆弄。


    妈妈去世后，她成了人人可欺的可怜虫。学校的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会替她撑腰，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忍气吞声。


    面对肖母的巴掌，她的第一反应也只是受着。


    她没想到，叶老师会像一位英雄一样，从天而降保护她。


    “谢谢老师，我记住了……”


    林璐薇话还没说完，鼻头一酸，连忙收住话音。


    她只好改成点头，来回应叶柏念的叮嘱。一时没控制住点头力度，眼泪甩出眼眶，她这下再也收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林璐薇一哭，叶柏念当场愣住，只能在脑内疯狂求助016：“我刚才语气是不是太凶了？林璐薇是被我骂哭的？”


    016同样不解，但还是兴致勃勃发表自己的见解：【我觉得是哦，念念你对小可怜薇崽太凶啦。】


    叶柏念不由得反思自己，很快想出了弥补方案：“别哭了，老师请你去吃好吃的压压惊，怎么样？”


    林璐薇胡乱地擦掉眼泪，一片茫然，不明白叶老师为什么会把话题转到请她吃饭上。


    但她还是乖乖点头，还做出吃完饭要先偷偷结账的决定：“好、好的。”


    两人将肖母无视了个彻底，话题已经转到了去吃什么。


    肖母气得要命，努力拔高音量：“给林璐薇压惊？她配吗？你怎么不给我们琳琳压惊？！！叶老师，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孤儿，但你的心可不能偏成这样！她抢了我家琳琳的史密斯舞裙，害得琳琳发病，怎么她反倒成了受害者？！！”


    林璐薇抢了肖琳的史密斯舞裙。


    这已经是叶柏念第二次从肖母口中听到这句话了。


    她面露讥讽，刚想怼肖母，肖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妈妈！你别闹了，我们快回去吧。”


    肖琳扯了把肖母，示意她不要继续当众发疯。


    “琳琳，你说妈妈在闹事？！”


    肖母脸还肿着，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宝贝女儿，没想到女儿字里行间都在怪她，“妈妈是想为你撑腰，才被这个女人欺负的。”


    肖琳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对肖母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只是向妈妈随口抱怨几句林璐薇，哪里能想到妈妈会特意跑来找林璐薇的麻烦，还被叶柏念当场扇了耳光。


    她能不能进国家芭蕾舞团，全在叶柏念的一念之间，她妈妈怎么敢和叶柏念当面起冲突啊？！！


    这些话，她自然不能当着叶柏念的面说给肖母听。


    肖琳发现劝不动肖母，只好转头，先替肖母向叶柏念道歉：“叶老师，对不起，我妈妈也是关心则乱，她没什么恶意的。”


    “关心则乱？”


    叶柏念喃了遍肖琳的辩解，笑了，“是关心则乱，还是听信了你的谎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史密斯舞裙是我送给挥鞭转第一名同学的奖励，它什么时候成了你的？”


    肖琳吞了口吐沫，没想到叶柏念会这样不留情面：“叶老师，我没那样说，我只是……我……真的很喜欢史密斯家的舞裙。”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都一定会得到。


    在课堂考核开始之前，她已经在小姐妹们的吹捧中，把作为奖品的史密斯舞裙视为了她的私有物。


    肖琳做梦都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舞裙会被林璐薇赢走。


    【你喜欢的东西就是你的了？这是什么道理？】


    叶柏念还没说话，016已经开始对女主指指点点，【我还喜欢快穿局呢，也没敢说快穿局是我的啊？】


    “喜欢快穿局？等回去了我打下来送你。”


    叶柏念随口接了小系统一句，又看向肖琳，语重心长道：“想要的东西，你可以通过努力去争取，白等着天上掉馅饼，没这种好事。”


    她不介意给肖琳敲敲边鼓。


    说完，她抬手看了眼腕表，又冲肖母笑了下：“肖太太，看来您是不打算麻烦警察同志了？那我可先走了。还有——下次您可千万别这么冲动，遇到脾气坏又护短的家长，下手可比我狠多了。”


    肖母余气未消，下意识呛道：“她一个没爹没妈的孤——”


    叶柏念再次抬起胳膊，新一轮的耳光眼看要落在肖母脸上。


    肖母惊叫着躲在管家身后，咒骂林璐薇的话戛然而止。


    叶柏念见肖母闭嘴了，慢悠悠地收回胳膊，随手挽了挽袖口，明知故问道:“你在紧张什么呀，肖太太，不会以为我要打你吧？放心啦，误会都解开了，您又不是随地发疯的神经病，我怎么会对您再次出手呢？”


    “你、你……”


    说不清是被她吓的还是气的，肖母憋了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色涨得通红。


    肖琳生平第一次见她的妈妈落了下风，感觉丢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连招呼都没敢再和叶柏念打，连拖带拽地拉着肖母跑走了。


    目送肖琳母女二人落荒而逃，叶柏念心情颇好，十分有礼貌地冲两人离开的背影挥手告别。


    016再次嘎嘎嘎笑出鹅叫。


    林璐薇也低下头，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原来，这就是被长辈保护的感觉吗？她第一次觉得，“孤儿”这个词汇不再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叶老师站在了她的身边，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


    肖琳拉着肖母一路无言。


    围观路人窃窃自语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丢脸而被众人围观。


    回到病房，她瞬间甩开了肖母的手：“妈，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你知道你让我丢了多大脸吗？！！你让我在林璐薇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她想不通，优雅如她，为什么会有一个泼妇一样的妈妈。


    肖母被肖琳吼得当场愣住：“琳琳，你、你怎么这样和妈妈说话呢？你不是很喜欢妈妈替你出头吗？”


    从小到大，肖琳在外面受了任何委屈，都是肖母出面替她撑腰。


    众人忌惮肖家的财力，向来都是能退则退。


    谁又能想到这一次碰到叶柏念这个硬茬儿，愣是一点好处都没讨到，还白白挨了打。


    “可你这次有替我出气吗？”


    肖琳抹了把眼泪，气冲冲地质问，“叶老师当着林璐薇的面骂我，林璐薇肯定得意死了吧？凭什么呀，凭什么她一个穷鬼能得到叶老师的青睐。”


    肖琳一哭，肖母就心疼了，一点儿都不在乎女儿刚刚才指责过她，连忙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琳琳不哭啊，妈妈替你想办法、想办法……”


    肖家说到底在C省也算是地头蛇一样的人物。


    暂时拿首都来的叶柏念没办法，不代表左右不了一个林璐薇。


    肖母很快有了主意：“妈妈这就给校长打电话，让她要求林璐薇退学，好不好？”


    肖琳以前不把林璐薇放在眼里，甚至还挺享受林璐薇和她在同一个班。毕竟，林璐薇跳得再好，也永远赢不过她，她还能在林璐薇的衬托下，成为大家口中真正的“芭蕾公主”。


    现在不一样了。


    肖琳不能忍受林璐薇赢过她，哪怕一次都不行！


    “好！那就让她退学！”


    肖琳擦掉眼泪，还想说点什么，腰间又是一疼。她跪倒在了地上，又一次昏了过去。


    肖母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让管家喊医生，还不忘再次打电话催促肖父快点来医院。


    肖父来医院的时候，肖琳已经得知了她患上了尿毒症，在病床上哭得歇斯底里，大声责怪着命运的不公平。


    医生来送刚刚做好的配型结果，隔着房门，听到肖琳的抱怨，撇了下嘴。


    在医院工作了二十多年，他见过的可怜人多了去了。肖琳年纪轻轻身患尿毒症的确可怜，但以肖家的经济实力，让她安安稳稳活到八九十岁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命运对她可以算得上是相当不错了。


    当然，医生这话没法当着肖琳的面说，只对肖家人说:“肖琳小姐的症状发现的还算及时，再加上她的身体状况目前良好，我们给出的建议是，如果有合适的肾.源，可以尽快进行换肾手术。术后恢复良好的话，基本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太大影响。”


    “我们刚刚将肖琳小姐和捐献库的肾.源进行了比对，很幸运，有两位捐献者都和肖琳小姐适配。”


    医生说着，不免又在心底感慨了一番肖琳幸运。


    不知道有多少患者，硬生生等到离开人世，都等不到一颗匹配的肾脏。


    而肖琳，她竟然一次性匹配成功了两名捐献者！


    医生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却发现肖家人的反应还不如他本人激动。他有些摸不清头脑，看看病床上的肖琳，又看看正在互相对视的肖家父母。


    “是这样的，医生。”


    肖父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我想问问，移植外人的肾脏是不是更容易发生排异反应？”


    医生点点头：“按理说是这样的，亲人捐赠的肾脏一般排异反应会更小。但是，我得先给二位打个预防针，您和您夫人的肾脏未必可以与令爱配型成功。”


    肖父和肖母对视了一眼，两人是多年夫妻，一眼看出对方的心思。


    肖父说：“琳琳不是和我们配型，是和她姐姐。”


    “姐姐？！！”


    肖琳停止了哭闹，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姐姐，“我哪里有姐姐？”


    肖父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对医生说：“麻烦您稍等我们两天，换肾手术的事，等我把琳琳姐姐带回来以后再说。”


    肖父自己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还会让人回头寻找他的前妻和女儿。


    嘁，她们现在过得应该不怎么样吧？他随随便便掏个二三十万，两人肯定会卖个肾给他的宝贝琳琳。


    ……


    另一头，叶柏念和林璐薇正在餐馆吃饭，就从016口中听说了渣爹开始找林璐薇的事。


    【念念，要不要我帮忙抹去薇崽的资料吖？我保证，他们绝对找不到薇崽的下落！】


    叶柏念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林璐薇发现她的动作，很贴心地拿起水壶，又帮她给水杯里添满水。


    她对林璐薇笑着说了声谢谢。


    林璐薇连忙摆手表示不用客气，看着叶柏念的双眼里都在冒小星星。


    叶柏念越看越觉得林璐薇实在可爱，又想起她本来的凄惨结局，对肖父的厌恶值直接爆表。


    “别啊，阻拦什么？”


    她悠悠向016发号施令，“一定要让他们顺顺利利找到。”


    她早就准备好了，要让林璐薇的人渣爹付出比林璐薇凄惨百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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