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作品:《穿越后我每天都想造反

    第五十九章

    战鼓响,号角鸣。乾元关内,一座座营帐整齐地排列在草木枯黄的草原上,五色彩旗迎风猎猎作响。

    “这便是镇北军的五色旗?”二皇子登高望远,整个军营尽收眼底,看着那列队整齐的军队,一股子豪情在心中激荡。

    “正是。”伴随二皇子左右的秦旭、秦栖解说道,“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镇北军共分前、后、中、左、右五大营,每个营用不同颜色的旗帜代表。”

    “本宫知道!”二皇子神色激动,一派指点天下的模样,“皇爷爷留下的兵书上具体写过五色旗练兵之法。军前朱雀,为捷,用红旗;军后玄武,求稳,用黑旗!”

    闻言,秦旭秦栖两兄弟对视一眼俱是一笑,二人将擂鼓交到二皇子手中,“请殿下发号施令。”

    “咚、咚、咚!”随着战鼓响起,五色旗应声而动,五大营做出进攻出击的模样。千万人的脚步整齐划一,踩踏在大地上,似乎连大地都在颤动。

    秦朔带着两个侄子在远处观礼,亲眼看着古代的阅兵礼,心中亦是激动。

    “阿爹!阿爹!”两个小侄子扯着嗓子拼命喊,小脸涨得通红。

    “小九叔,那是我阿爹!”枣哥拽着秦朔的衣角,一手指着远处高台上的将军,激动地大喊大叫,“我爹是大将军,我以后也要当大将军!”

    说着,小孩儿小手一挥,做出斩杀的模样,圆圆的小脸上露出杀意,“打死那些该死的蛮子夷人!”

    “打打打!”饼哥儿年岁小些,说话还不算利索,却也跟着哥哥摇旗助威了。

    “哇,我家枣哥儿、饼哥儿真厉害!”秦朔摸摸两小孩儿的头顶,不啬夸赞。

    声势浩大,激动人心的阅兵仪式终于结束,接下来便是杀牛煮酒的犒军了。

    二皇子迎风站在高台上,猎猎北风吹得他的长袍绷直,一张口便有寒风灌进鼻腔咽喉,各色场面话刚刚出口便被寒风撕碎,根本传不到远处去。

    底下的士兵们听不听得见,秦朔不知。但是秦朔自己是啥都没听清楚,光看二皇子嘴巴一开一合,很是慷慨激昂的模样。

    好不容易二皇子讲话完毕,高举起酒杯遥敬远处的将士们,待二皇子喝下杯中酒,底下的士兵们还是傻站着没有反应。秦旭这才上前一步,朗声道,“谢皇上恩典!谢二皇子恩典!”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营,下一刻,只见士兵们齐刷刷单膝跪下,“谢皇上恩典!谢二皇子恩典!”叩谢之声如同海浪一般席卷整个草原。

    二皇子嘴角的笑容僵住,秦旭道,“还请二皇子见谅,都是些土丘八,没文化,没见识,礼仪什么的更是没有。太复杂的他们也听不懂。”

    如此,二皇子的脸色才好转了些,只道两位秦将军不容易,将这些粗人们训练得令行禁止不容易。

    “都是皇恩浩荡。”秦旭对着南边遥遥一拜,正是上京城的方向。

    “行了,上边儿风大。”秦栖不耐烦应酬,扬声冲着底下大喊,“弟兄们,喝酒吃肉了!”

    “今日酒水管够,牛肉管饱,都敞开肚皮吃!心中记着,今日的快活都是皇帝老爷给的!”

    说罢,整个军营一阵欢呼,拜谢皇帝老爷、叩谢皇帝老爷的话更是络绎不绝。二皇子站在高台上,听着底下士兵们感恩戴德之语,脸上的笑意终于真实了些。

    “两位将军治军有方,本宫一定禀告父皇,为二位将军记上一功。”

    秦旭忙道不敢,自言都是自己该做的,“食君之禄,与君分忧。”

    秦栖却道,“那臣可就等殿下的好消息了,大功劳也不指望,倘若殿下能在多划拨些军马给咱镇北军,那就是极好的了。”

    言下之意,虚头巴脑的不要,要来就给实在的。

    二皇子在将军府修整多日,不知在秦栖那边吃了多少哑巴亏。可偏偏自己又不能说什么,一旦自己有些不悦,秦四便摆出一副,“某是大粗人,某没心眼,某性子直,殿下莫怪罪某。”

    二皇子能说啥,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倘若自己计较了,那岂不是连个没心眼、性子直的武将都不如了?

    见二皇子的神色,秦栖得意地冲秦旭比了个眼色:瞧见没,军马到手了。就秦栖对二皇子的了解,这就是个打肿脸也要充胖子的。他都夸下海口了,自己不顺着杆子往上爬,岂不是亏了?

    秦旭见同胞弟弟如此也只笑笑,不再多言。二皇子此时却注意到二人之间门的眉眼官司,还将秦栖得意炫耀的眼神当做了秦栖对秦旭的挑衅,于是心中原本的三分犹豫也全没了,立马道,“小秦将军放心,本宫这就上奏父皇,不日便有军马饷银送到。”

    秦旭、秦栖都是秦家将军,秦旭是大秦将军,秦栖是小秦将军。

    秦栖见二皇子如此上套,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上前豪迈地揽住二皇子,豪气道,“二皇子果真不同凡响,铁血真汉子!今日是个好日子,殿下也尝尝北边的好酒,羊羔黄酒,美得很!”

    “小秦将军豪气,今日不醉不归!”二皇子也一副豪迈大气的模样。

    秦旭凑到秦栖耳边,耳语道,“你悠着点,他现在干燥上火,你还上羊羔黄酒,是想内热燥死他么。”

    秦栖一胳膊肘顶在秦旭的胸口,嚷嚷道,“兄长不愿喝,不来便是,别扰了我与殿下的好兴致。”

    秦旭面露无奈,向二皇子告罪,请他原谅弟弟的尊卑不分。

    二皇子却乐呵呵道,“小秦将军为人不拘一格,正对本宫的胃口。”

    秦栖道,“殿下,您看我哥,不过早比我出娘胎半刻钟,却到处端着大哥的范儿。”

    二皇子见两位秦将军就要呛起来,忙摆出一副公正人的模样,先是对秦旭道,“大秦将军不必多虑,小秦将军不是无礼之人。”

    又对秦栖道,“就是早一息出娘胎,兄长便是兄长,小秦将军不可越矩。”

    一番话说下来看似一碗水端平,实际上却是暗中挑拨。

    秦旭与秦栖当然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两人俱是不解,这二皇子到底是哪里得来的情报,似乎非常笃定他们兄弟二人是面和心不合。

    可是?让两个面和心不合的人镇守边疆,真的大丈夫?二皇子就算再自信,也该信一信自己的皇帝老子的吧?只要不是皇位做腻歪了,就不会做出这种掉脑袋的人事安排吧。

    秦旭、秦栖可不知道二皇子早就被自家小九弟忽悠瘸了,心中万般不解,却也乐得顺着二皇子的误会往下演。相对于两个齐心协力的秦家将军,二皇子大约更希望两个秦将军面和心不合,这便是帝皇的权衡之道么。

    秦朔还不知自己“甜咸党争”引发了什么样的后续风波,此时的他正一手牵着一个小侄子,混在欢欣鼓舞的士兵中,等待着烤全羊的出炉。

    “哇,好香啊。”枣哥儿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篝火,火舌舔过小羔羊,小羔羊从雪白雪白被炙烤成金黄的颜色,亮晶晶的油脂顺着身体滑落,滴进篝火中,燃起一簇小火苗。

    出生将军府的枣哥儿当然不会短了吃喝,但是当下这种气氛却是经年难得一遇的,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的快活的笑容,那种蓬勃的生命力让人打心底觉得——世界真美好啊。

    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中突然有一人重重叹气,“唉,这小羊羔子多好吃,北戎们就不能自己牧羊自己吃?何必要来抢咱们的。他们有那么大的草场。”

    巡声看去,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兵发出感慨。

    另一个面年风霜的老兵笑道,“小兔崽子没见识,你当北戎百姓不愿意放羊牧牛安生生活么?可那是容易的么,一场大雪,一整年的心血就没了。”

    “过不下去可不就得来抢咱们,咱们要是过不下去,不也要去抢别人。”这老兵倒是通透。

    小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有余悸道,“还好我投了个好胎,投到了咱大凤朝。”

    秦朔听着士兵们之间门的谈话,心中不是滋味,看着那面容稚嫩的小兵,身形瘦削,脑袋却很大,宛若一根晾衣架上挂这个大头盔,让人担心风稍微大些都能将他给吹折了——这是个严重营养不良的孩子。但是他却在庆幸自己生在了大凤朝。

    “我们才不会去抢别人的呢!”一旁眼睛盯着烤羊的枣哥儿耳朵却没闲着,听着士兵们的谈话,大声反驳道,“我大凤朝乃中原礼仪之邦,岂会如同北戎南蛮这等野人一般无礼义廉耻,做出鸡鸣狗盗、抢掠他国之事!”

    被枣哥儿反驳了,那老兵却不生气,反倒笑咪了眼睛,慈爱地看着枣哥儿,连连点头,“小公子说得对,小公子好才情!平日里一定是个读书学习的好娃娃。”

    “那是!”枣哥儿小胸脯一挺,像只骄傲的小公鸡,看得周围人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犒军大会愈发热闹起来。

    被笑了的枣哥儿拉拉秦朔的衣角寻求认同,“九叔,九叔,你说呢!”

    秦朔但笑不语,心道,上辈子的华夏大国从两河流域的丁点小部落发展成为了傲居全球的大公鸡,也不是凭着嘴炮力量和平兼并来的啊。

    “小羊羔烤好了。”秦朔岔开话题,结束了这场讨论。

    烤的金黄灿灿的小羊羔立马被分割一空,秦朔与两个小侄儿被分到了羊颈肉,那是小羊身上最软嫩的部位。

    秦朔瞧着被割完肉丢在一旁的羊骨架,提议道,“不如将这骨架敲碎了炖汤?羊汤泡馍也是极美味的。”

    “小公子也这般节省呢!”一旁正在分肉的副官闻言诧异。

    “哈哈,秦家的儿郎都是好儿郎。”刚刚说话的老兵又道,“秦小公子可不是那等不知人间门疾苦的。”

    老兵看向秦朔,又道,“小公子放心吧,这骨架子且要留下来,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咱们就指望着这羊骨架上的肉腥味来下饭呢。”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那小兵埋头苦吃,嘴巴包得圆鼓鼓的,一边嚼一边道,“原来羊肉是这个滋味儿!和麻雀老鼠不是一个肉味儿!”

    军中贫苦,平日能粗粮饱肚子已经算是好待遇了,想要尝点肉腥味儿,只能去地里挖老鼠,去林子里逮鸟,倘若幸运抓到一头野猪,那就是全军营过年。

    听着小兵的话,枣哥儿突然停下来,手里拿着羊肉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无措地看着秦朔,眼神求救。

    “枣哥儿吃吧,吃饱长壮实了,才能去帮助别人。”秦朔摸着枣哥儿的后脑勺,感受着小孩儿温热的体温,秦朔觉着自己真是年华空度了。

    相比眼前这些吃不饱饭却还要上阵杀敌的士兵们,自己在上京城的那些自爱自怜真是一场做作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