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春和是真的很重视这第一次拜访，穿上了一套旧旧的衣服，戴上了从妖怪巢穴搜集来的看起来很漂亮但实际上已经快褪色了的首饰。


    连拉车的马都是特意找来的几匹又瘦又老的马。


    竹叶看得都要心脏骤停了。


    “姬君殿下！”竹叶眼泪汪汪地说道，“您受苦了！”


    春和哈哈两声：“没有啦，毕竟我们是去诉苦的，又不是去炫富。”


    芹菜紧张地说道：“姬君殿下，真的不用等琥珀一起吗？”


    春和不解地问道：“不是有你和竹叶吗？这样吧，那就再带上你妹妹铃菜？”


    芹菜和铃菜被分开，一个跟着竹叶，一个跟着琥珀。芹菜比铃菜大一些，做事更加细致，所以跟着竹叶。铃菜年龄小，性格更加开朗外向，人也更加大胆，春和希望她能感染一下琥珀，也让琥珀的沉稳感染一下她。


    四人轮班倒，做起事来也更加轻松。


    “姬君殿下能带上铃菜，是她的荣幸。”芹菜忸怩了一下，小声说道，“就是我害怕如果碰到了妖怪……”


    搬到石田城的忍者们已经开始向驱魔师们学习如何应对妖怪了，但被妖怪袭击村子的场景到底还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放心啦，怎么可能会遇到妖怪呢。”春和不以为意地说道，“人见城的使者一路走来都安安全全的，说明人家一定有一套驱除妖怪的方法。人家可是大城市，底蕴一定比我们石田城要深得多啦。”


    说的也是。芹菜微微放下心。


    “再说了，就算有妖怪，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保护姬君是我们的职责！”芹菜一听这话，连忙大声说道。


    姬君收留了他们、保护了他们，他们必须做些什么来回报姬君。


    芹菜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心中做了决定。


    铃菜说得对，用姬君的话说，忍者村也要转型了，他们能做忍者，本身就有一定的保命手段。经商的话，也比普通人更加安全。


    现在的姬君正是最缺商队的时候，忍者村如果能主动提出，一定能在姬君的心里占据不一样的位置！


    春和并不知晓自己属下的心里活动，她带着竹叶、芹菜和铃菜一同踏上了前往人见城的路途。


    一路上，春和已经用“第一香”那令人惊叹的效果折服了人见城的使者们，他们含含糊糊的表示，这个香膏可以献给少主，少主一定会重重赏赐她们的。


    “少主真是人美心善。”春和按下了想给他们一个教训的铃菜，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回了马车，铃菜噘着嘴巴说道：“这些人见城的使者真的好讨厌。”


    芹菜也皱着眉头说道：“他们太过高傲了。”


    春和笑了笑，说道：“也许是因为，人见城是一个大城市？使者的态度是推测他们背后势力强弱的最重要的依据。”


    见自己的侍女们还是面露不忿，春和眼珠一转，笑道：“反正我们是上门打秋风的，那么，能从这位‘好心’少主的库房里搬走多少东西，可就需要你们努力了。”


    竹叶的眼睛唰一下地就亮了，她伏下腰，自信地说道：“我一定要把他的库房搬空！”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随着距离人见城越来越近，天气也慢慢地变得阴沉。春和掀起了马车的车厢窗帘的一角，目光从来往的行人身上扫过。


    是她的错觉吗？总感觉城里的人都怪怪的。


    “到了，请姬君下车吧。”使者开口说道。


    春和下车，回头看了一眼使者，对方朝她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噫。


    春和心中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是妖怪？但她没有察觉到妖气。


    人见城修建得比石田城要好得多，城主府也要大得多。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引路的侍女表示，少主身体虚弱，不能见太多外人。


    春和眨眨眼说道：“那就竹叶跟我进去吧。芹菜、铃菜，你们去休息。”


    竹叶和芹菜明白春和没有说出口的意思。竹叶没有自保能力，跟着春和最安全。芹菜和铃菜都是忍者，发生了危险的话，跑还是能跑掉的。


    “是。”芹菜和铃菜跟着侍女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走廊拐角。


    春和收回目光，走进了房间里。昏暗的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莫名渲染出一种叫人不安的气氛。


    房间深处有个人影，应当是那个少主了。


    人见城真的很有钱吗？怎么连灯都点不起啊。春和晚上批公文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得点得亮堂堂的，不然会坏眼睛的呢。


    带着一种自己不会被骗了的想法，春和在袖子里掏啊掏。


    努力营造出压迫氛围的奈落缓缓坐起身，勾起嘴角正要开口说话，一道刺眼的光芒瞬间在房间里炸开。


    他飞快地捂住了眼睛，几秒钟后，才缓解了眼睛里的刺痛。


    “啊，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拿出来用。”春和的手上托着一个硕大的夜明珠，脸色带着抱歉的神色。


    奈落的嘴唇动了动，有气无力地说道：“没关系。”


    听他这样回答，春和又掏出了三个夜明珠，房间一个角摆上一个。现在整个房间里如同白昼，连个死角都没有。


    奈落握紧了拳，春和满意地拍了拍手。


    没错，这样才是待客谈话的样子嘛。


    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的奈落脸色有瞬间的阴沉，但在春和转过身来的时候，又变得和蔼可亲了。


    “就算是生病了，也不能不晒太阳的啦。那样不好的东西就都会找上门来的。”


    春和态度很诚恳，她端坐在垫子上，两人看起来很像是谈话的样子了。


    尽管这跟奈落想象中的有些区别。在他的计划中，应该是眼前的少女被他所威慑，然后拜倒在他的衣摆下，等他将她的全部秘密都掏空，最后被他所吞噬。


    “多谢你的……关心。”奈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春和大大咧咧地回道 ：“不客气。”


    两人都沉默了，奈落是不知道说什么，春和是脸色带着疑惑。


    几分钟后，春和忍不住推了推空空的杯子。


    不是吧，人见城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怎么连杯茶都不给喝？桌上连个糕点都没有，而且不是说少主身体不好吗？看起来是挺不好的，但是怎么没有药味？人见城穷到少主生病靠自己硬抗？


    有些细节经不起揣摩，越想漏洞就越多。


    奈落看着空空的杯子，脑子转了又转，才反应过来春和的意思。


    他咳了两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客人。”


    他传来了侍女，上了一壶茶水。


    这侍女的衣服都穿得怪怪的，一身白色，面无表情，像是个人偶。


    春和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块巧克力。


    “甜甜嘴儿。”春和温柔地笑道。


    侍女看了看奈落，见他没有反对，就收下了。


    奈落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春和的袖子上，那么小小的袖子怎么就装下了这么多东西？


    春和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感谢人见城的援手，石田城实在是……”


    春和以袖捂脸，呜呜地哭了出来。同时悄悄地将茶水吐在了帕子上，塞进了袖子里。


    不是怕茶水有毒，实在是这茶太难喝了。茶叶是好的，泡茶的水是冷的，香气没有被激发出来，倒是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


    春和对自己心中的猜测有了五分的肯定。


    奈落被哭得心烦气躁，他本来是一个很有定力的妖怪，奈何今天碰上了眼前这个女人之后，处处都觉得不顺心。


    “好了，不过是一点财物，何必这副模样。”奈落在心中嗤笑一声，“到时候去库房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便拿走就是了。”


    奈落说的大方，实际上他也确实没有把金银财宝放在眼里。对妖怪来说，缺少这些东西的话，直接去抢就是了。


    人见城的库房里，全都是他随手抢来、对人类来说却很是珍贵的东西。


    “真是太感谢了。”春和感动地说道，“我也有一样宝物想要献给少主，请少主不要嫌弃。”


    奈落终于有点兴趣了：“什么宝物？”


    “就是这个。”


    春和拿出香膏，打开，任凭茉莉花的香气扩散。


    奈落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嘴角抽动，阴冷的目光从春和的脸上扫过，似乎在打量什么。


    “这是我们石田城自己研究出来的香膏，有驱除邪祟的作用！凡是妖怪闻到了，都会忍不住逃跑呢！”春和十分荣幸地说道。


    奈落压下了离开的冲动：“是吗？”


    “是呀。人类闻到了会觉得芳香扑鼻，妖怪闻到了会退避三尺。您说，这难道不是宝物吗？”春和是打心眼里这样觉得的。


    “确实是。”奈落的笑容变得僵硬，琢磨不透眼前的女人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的底细。


    “您要擦一点试试看嘛？”春和将香膏往前推了推。


    奈落捕捉痕迹地向后挪了挪：“不必了。”


    “好吧。”春和略带点失望地说，然后话锋一转，“香膏可以不试，但这个您还是必须得试试看的。这可是最近在许多贵族之间风靡的宝物。”


    春和神秘的语气让奈落“哦？”了一声，随后她又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粒小拇指盖大小的丸子。


    奈落开始坐立不安了。


    “这可是石田城绝对保密的宝贝，只有足够有地位的贵族才能使用。您如此看重我们石田城，从今以后，石田城愿意免费赠送这香丸给您！”


    “倒也不必……”


    “请您尝尝看吧！”


    “不……”


    两人已经非常靠近了，拉扯之间，香丸落在了地上，奈落还来不及露出遗憾的神色，只见电光石火间，春和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粒香丸，直接塞进了奈落的嘴里！


    奈落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女人！！


    春和满意地摸了摸袖子，不枉她刚刚用了一张加速度的符咒。


    “看，是不是很好吃。吃完之后唇齿留香，精神大振呢！”


    春和也没骗人，这香丸是她目前还在研究但没有批量制作的产品。一旦能够批量生产，绝对又是一个收割贵族钱财的宝物。


    奈落快要爆炸了，除了桔梗，他还没在谁那里吃过这么大的亏！就连杀生丸也被他玩弄于掌心！


    而如今，他却为了维持身份，不得不，不得不……


    杀了这个女人。


    不杀这个女人。


    杀了这个女人……


    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有用，她不知道他是妖怪，身怀秘密，又与犬夜叉他们是朋友，谋划好了，绝对会是刺向犬夜叉的利剑！


    “好吃吗？”春和还在追问。


    奈落忍辱负重，缓缓露出微笑：“好吃。”


    等她没了利用价值，他一定要把她……


    春和高兴地一拍手：“太好了！我终于找到喜欢吃X的妖怪了！”


    奈落愣住了。


    等等！她知道他是妖怪，也知道对妖怪来说这味道和X无异。所以……


    “记一下，竹叶，人见城的少主喜欢吃X。”


    “好的，姬君殿下。”


    轰——！


    奈落把房子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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